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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府出了什么事吗,主子?”
“告诉他,汪府大少爷,大少夫人以及三小姐都回了庄上,应该是有事发生。”
“是,主子!对了,冰残大人让属下给你带个话。”
“什么事?”
“圣上病重,已经三天没上朝了。这回宫里很慌,似乎圣上的病比之前更重了。”
元胤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告诉冰残,发丧了再来禀报。”
“是!”暗探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元胤望着漆黑的夜色,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父皇?这个词在早大哥疯了,二哥莫名其妙死去的时候荡然无存了。他对那个男人没什么牵挂,听着病重两个字,就好像是在听说路边某个老人倒下了似的。
他冲着微微泛凉的空气,舒了两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后院门。后院里静悄悄的,似乎大家都睡下了。他因为刚才喝多了酒,有些口渴,便往前院里走去,打算去伙房里找点水喝。
没想到,红菱也在伙房里取水,见他来了笑了笑说道:“满庭哥也渴了吗?你们男人家喝了酒,都把水当亲爹了。我这儿现成跑了一壶茶,你赶紧喝一口吧。”
“海堂呢?他怎么让你来伙房里取水?”“他有点醉,躺床上起来不了。没事,我取了水就回去了。”
“嗯。”
红菱抱着一个水罐子,小心翼翼地迈出了那高高的门槛,借着屋檐上挂着的昏暗的灯笼光,慢慢地往前走去。跨过二院门,走上游廊时,前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红菱?”
红菱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原来是汪新晟。她动作轻缓地行了个屈膝礼道:“大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没歇下吗?”汪新晟盯着红菱手里的水罐子,表情似有不悦地问道:“你这么晚了不也还没睡吗?你去伙房取水了?”“是啊,不早了,大少爷,奴婢先回去了。”
“曹海堂呢?他明知道你怀着孩子,还大夜里叫你来取水?”
“大少爷,您误会了!”红菱忙摆头道,“海堂今晚喝得有点多了,倒在床上晕乎乎的起不来呢!又不是深更半夜,奴婢胆儿不小,不怕的。”
“可他就不怕你摔着?”汪新晟的语气了多了几分担忧。
红菱忽然耳根子一热,觉得这话未免太暧昧了。她忽然想起白天梨花跟她说的那些话,立马又从滚烫不安中回过神来笑道:“奴婢又不是薄瓷做的,哪儿那么容易摔坏呢?大少爷,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下了。奴婢就不打扰您了,先告退了!
汪新晟没挪动步子,就着灯笼光凝视着她那张清秀美丽的脸,看得她有些不安了。她忙又说道:“大少爷,请您挪挪步,我这肚子走不过去呢!”
“跟着曹海堂,你觉得日子快活吗?”汪新晟忽然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否还愿意
汪新晟的声音像夜里一抹淡淡的茉莉檀香,了无痕迹地钻进了红菱柔软的耳朵,让她从头到脚的麻了一遍!这声音让她忽然回味起了从前在汪府里与汪新晟偷偷在茉莉花树下见面时的情形。当时的汪新晟紧握着她微微发凉的双手,柔情深切地说道:“再忍些日子,我会想法子把你弄出府去的!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她那时想,这辈子就跟定汪新晟了!这世上,还有几个男人能不计较自己的出身,还如此深情且真心地待自己呢?即便是此生都要做汪新晟的外室,连个妾的名分都攀不上,兴许就只算个姘头吧,但她也愿意。
可惜,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所有的事早已物非人非了,回不去了。红菱红着滚烫的腮帮子,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很快活,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活。大少爷,您似乎有点醉了,该回房去歇息……”
“真的?”汪新晟又往前迈了一步。
红菱不得不退后一步,低低地垂下头,柔声柔气地说道:“是真的!”
“红菱,你还怨我吗?”汪新晟嗓音忽然变得低沉沙哑,像是难过得想哭似的。
“没有,”红菱赶紧摇摇头道,“绝对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再对我说了?”
“都不是!”红菱咬紧牙关,尽量控制着起伏不定的情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真的没有怨过您!大少爷,您想得太多了!现下奴婢已经成亲了,您也娶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夫人,早不该提起那档子事了!都是年少青涩时,少不得冲动了些,您别放在心上。”
“少不得冲动了些?”汪新晟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酸涩一笑道,“可我此刻还冲动着,你明白吗?”
“大少爷……”
“红菱,你若愿意,我还是想照顾你……”
“大少爷,”红菱不等他说完,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您多半是喝醉了,该叫少夫人给你煮碗醒酒汤才是!奴婢的男人还在屋子里醉着,请您行行好,挪挪步吧!”
她很担心刚才在伙房里遇见的元胤会忽然从二院门那儿走进来。若是被看见,是人都会生出些疑心来的。
汪新晟扭头望了一眼那院子里的一簇不知名的野花,从心底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语气幽怨地说:“你已经不愿意了吗?还是说早就忘记我了?”
红菱有些心慌,急急地说:“大少爷,从出汪府府门那一刻开始,奴婢就将从前的事抛诸脑后了!蒙您厚爱,奴婢不胜感激。可奴婢现下是有男人的人,断不会做出背弃自家男人跟您厮混的事,所以……”话未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海堂醉醺醺的声音。红菱抬头一看,原来是海棠拖着半醉的身子来寻她,嘴里还喊道:“红菱……红菱……上哪儿去了?”
“海堂!”红菱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轻轻地推开汪新晟,挤了过去,朝海堂快步地迎上去说道,“我泡茶去了,你出来干什么?当心摔着了!”
“哦……”海堂昏昏沉沉地靠在墙边,伸手拉过红菱抱在怀里说道,“夜里……别出门儿……会摔着的……”被汪新晟那样看着,红菱有些尴尬,忙扶着海堂说道:“走吧,回房去!”
“那是谁啊?”海堂睁着醉得朦胧的双眼盯着汪新晟的身影问道。
“是……是大少爷,刚才问我点事呢!”红菱心慌不已地答道,“走吧,别叨扰大少爷了!”
“好……回去……”海堂刚一转身就栽了跟斗,险些将红菱连带茶壶一块儿拉低山去。红菱吓了一跳,忙放下茶壶,尽量弯腰伸手去拉海堂起来。
谁知道,汪新晟忽然走了过来,双手提着海堂的衣裳拽了起来,往旁边墙上狠狠地推搡了一把,怒气道:“站不稳就别出来!红菱怀着孩子,还得扶你这醉鬼,摔着怎么办?”
海堂后背忽地撞在了冷硬的墙上,不由地摸着肩头哎哟了一声。红菱慌了,忙拦在两人中间,声音颤抖地求道:“大少爷,您还是回房歇着去吧!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您不必管……”
“他都醉成这样儿,你怎么弄他回去?”“您别管了……我……我自有法子弄他回去的……”
“你都不为你自己想想吗?”
新莉汪府前。“我……”红菱忽然瞟见了从二院门里走近的元胤,忙说道,“满庭哥来了,我让满庭哥背了海堂回去!大少爷,您请回吧!”
汪新晟好不失望,却不敢再多逗留,只好神情黯淡地转身走了。他走十几步后,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元胤背起了海堂,红菱抱着茶壶在后面紧跟着,脸上全是担忧紧张的表情。这瞬间,他的心口像被千斤巨石重重撞了一下似的闷痛!红菱的心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他这儿了……这都怪自己吧?没勇气带着红菱偷偷离开,没勇气拒绝那门亲事……
“相公!”魏氏在他闭目深思的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望着夜色一脸惆怅的表情问道,“你怎么还站在外面?”
“去茅房罢了。”他睁开眼,绕开魏氏往房间走去。
魏氏心里一凉,感觉自己像空气似的被自家相公忽略了。她转身紧追了几步问道:“相公,你明天真要把黄莺和红菱的卖身契也还给她们?”汪新晟停下脚步,扭头问道:“你这么晚出来就是为了这事?”
“我刚才让马六把他们的卖身契都拿来了。秦梨花和谢满庭的也就罢了,可黄莺和红菱的凭什么还给她们呢?说到底她们也是爹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姐儿,爹一直舍不得,心疼着呢!万一爹往后又想要了她们回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汪新晟听到姐儿两个字,心里格外不舒服。
“相公,我只是照实直说。红菱和黄莺,还有秦梨花本就是爹买回来的姐儿,养在府里的家妓。她们算来是爹的东西,不该先问问爹吗?若是我们擅作主张把她们的卖身契都还了,爹生气了怎么办?”汪新晟压低了声音,厉声说道:“你以为我爹是你爹吗?”
“怎么又扯到我爹去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爹似的,只要看上的女人,管她是谁的都抢过霸占吗?我们汪家好歹是书香门第之家,干不出那种丧德败伦之事!她们三个已经配给了小厮,我爹再不要脸,也断不会干那种歼/淫小厮妻室之事!那种只有你爹才能干得出来!”
魏氏的脸色霎时就白了,委屈地瘪了瘪嘴说道:“汪新晟,我爹好歹是你老丈人,你怎么可以辱骂他呢?”
“哼!”汪新晟那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道,“我说错了吗?哪一句说错了?别把你们魏府那些龌蹉的想法带到我们汪府来说!”他说完拂袖而去。
魏氏怔怔地站在原地,气得嘴唇发抖。她刚才不过是想借此提醒汪新晟,红菱是个姐儿,还是自家公公买的姐儿,别再想打什么主意了!可没想到,反而遭来了汪新晟对自家父亲一顿辱骂。她眸光里顿时多了几分憎恶,对红菱的憎恶!
嫁到汪府没多久,魏氏就发现丈夫心里还搁着别的女人,一个叫红菱的女人。她起初很生气,而让她更生气的是那个叫红菱的女人居然只是自家公公养的一个家妓!她瞬间有种被从头到脚羞辱了的感觉。凭什么她堂堂魏府的千金还比不过一个下九流的家妓?
好在红菱当时已经被送到了紫鹊村,两人的日子也相敬如宾地过着。谁知道,自家公公忽然要让他们带着秋水回田庄来。她从进庄第一眼看到汪新晟对红菱的眼神就知道,汪新晟根本没忘记过这个女人!她不想让红菱赎身,正是担心还了红菱自由后,汪新晟会更加肆无忌惮。她可不想跟一个下贱的姐儿共侍一夫!
想到这儿,魏氏心里又浮起几丝恶心,斜眼往那边院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心想若是那践人真敢打这样的主意,就别怪我心狠了!
这时,采音忽然匆匆地跑了过来对她禀报道:“少夫人,小姐又在发脾气了!”
“她还有劲儿发脾气?”魏氏哼笑了一声道。
“她嚷着疼呢,还说……还说要把打她那个人的脑袋砍下来。”
“等她自己好了再去砍吧!别理会她,她有哥哥的,让她哥哥去应付!我又不是特意为了伺候她的!”
汪秋水在房间里哭闹了一阵后,被汪新晟好不容易哄着睡着了。可第二天醒来之后,她那腿儿照旧动不了,还麻麻地疼,只能在床上待着。
陌香来给她换药时,她顺手拿起曹氏递过来的茶杯就朝陌香砸去。陌香躲避不及,额头上生生地受了一下,顿时觉得额头生疼。
“出去!出去!”汪秋水拍着床板嚷道,“我不要你这死丫头治伤!你懂什么呀?我要回汴京城!我要回汴京城!我爹要是知道我成了这样儿,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