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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了,太后……
她开心地笑:“太后问你好么?奴婢便说,好,很好。”她拉着我的手,“娘娘,太后没有忘记您。”
我也跟着笑了,太后果然也是知道的。她信任我,从那次抄过佛经之后,从那次喂了我假毒药之后,便对我深信不疑。可我心下苦笑着,若是让她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她还会念着我的好么?
“娘娘怎的好像不开心?”她皱眉看着我。
我忙摇头:“怎么会?皇上好么?”
她点头:“还是每天一样啊,上朝下朝,处理政要。”
呵,聪明的丫头,唯独避开了晚上的事情。我笑道:“从御书房出来,皇上今日必是过瑶华宫去了,昨日瑶妃受了刺激。”
她的眸中一片讶然,脱口道:“娘娘怎知?”
还能怎知?自然是猜的。
朝晨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娘娘,其实皇上……”
“朝晨。”我打断她的话,“不必说,我都理解。皇上不去,才是奇怪了。”不管如何,瑶妃现在是北齐的和亲郡主,夏侯子衿就算例行公事,都得去陪她
顿了下,我又问:“裕太妃抓伤了她的脸,伤得怎样?”说起来,我也没有那么好心,伤了容颜啊,那是一个女子最在乎的事情。其实我真想瞧瞧,瑶妃当时的表情。
闻言,朝晨的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低声道:“听说,再抓深一些,估计会留下印痕了。”
这么说,这次是她运气太好了。
“娘娘。”朝晨看我一眼。
我笑:“裕太妃怎么不再用点力,再抓深一点,也不错。”瑶妃那样张狂之人,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曰后的她,会不会将矛头指向裕太妃
呵,她怕是不知道,如此一来,又是踩到了夏侯子衿的底线了。他可以忍着不去看裕太妃,却不希望她过得不好。否则那时候,裕太妃生病,他便不会那般旁敲侧击地想要从我的口中套取她的病情了。
朝晨这才笑了:“据说是小桃拼命地拉住了太妃,否则,瑶妃娘娘还真的破相了也说不准。”
小桃啊,也算可怜了她,照顾裕太妃,便是要整日担惊受怕着。
听朝晨又道:“娘娘,很奇怪呢,听说昨天白日里,惜贵嫔去了永寿宫。”
千绿?她去那里做什么?
随即,冷笑一声,怪不得,裕太妃会去了瑶华宫闹事,看来此事,千绿还真是功不可没啊。我早就知道,顾卿恒的事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现在,居然有些庆幸,她爱的人,是顾卿恒。否则,她于我,还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后来出了事,却是淑妃娘娘宣的太医,还……特地宣了王太医。”朝晨瞧着我,低声道,“据说事后,淑妃娘娘还特意私下传召了王太医,说是询问瑶妃娘娘的情况呢。”
看来姚淑妃已经完全从哥哥的死讯中抽身出来了,是啊,她也不是傻子,不会干等着看后宫的女人露出马脚的。沉寂了这么久,她终于也出手了。私下询问瑶妃的病情?呵,怕她关心的,是千绯腹中的帝裔吧?
当日舒贵嫔的话,她久不探实,不代表她忘了。
忍不住笑。我不用苏蓉寒给我的锦囊妙计去引得她们之间的斗争,现下看来,她们一个个,倒是真的按捺不住了啊。
回身坐了,开口问:“那太后怎么说?”
“太后没去。”
事关瑶妃和裕太妃,太后不去,也不会引得别人疑心。谁不知,她最讨厌这两个人了。怪不得,昨日李公公会急急来叫夏侯子衿,只因太后不出面,此事只能他去。
点了头,忽然又想起芳涵。便开口道:“这几日,可有姑姑的消息?”
朝晨明显怔住了,半晌才摇头道:“没有,奴婢不得过前边儿去,方才的消息都是听人家说的。想来姑姑应该是在景泰宫里,不会有什么事。”
我也知,朝晨方才说的话,是因为后宫的“大事”,所以宫人们私下才会穿得沸沸扬扬。而芳涵,如今有谁会去关注她啊。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千绿过永寿宫的事情都能被传出来了,她至今还能安然无恙?心下微震,莫不是,得了太后的首肯?呵,是啊,千绿是什么样的人。她做事,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如今太后信任她,她只需出一个小小的主意,太后岂会不肯?何况,对付的,还是瑶妃。
而我,忽而想起那时候在天胤宫前碰见裕太妃,她在提到瑶妃的时候,还提及了前朝太子……
照理说,拂希与前朝太子乃是表兄妹,他们见面严格来说,还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可裕太妃的口气,让我觉得奇怪。呵,摇摇头,又或许,只是我想得多了。裕太妃本来就已经疯癫了,她说的话,亦是不能当真。
朝晨细瞧了我一眼,见我不再说话,便小声道:“娘娘是累了么?奴婢扶您去休息。”
我点头,任由她扶着起身,过床上躺了,朝她道:“你也一起上来。”她白日里还要做事,晚上要守着我,纵然铁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她却惶恐地摇头:“奴婢怎么能与娘娘同床?”
叹息一声,知道她必然不肯。便道:“那便去榻上休息。”
这次,她倒是没有拒绝,点了头道:“娘娘休息吧。”
听话地闭了眼睛。
隔了会儿,听她走开的声音。
我侧了身,一整天都在想着如何出冷官的事情。可,终是没有一个完美的法子。
夏侯子衿不会允许,我知道。他费尽心思将我送进来,如果被他知道,我现在绞尽脑汁想要出去,一定又会骂我不省心了。
可,我记挂的事情,太多了。
我亦是知道,只有我好好的,不让他操心,他才不会分心去处理前朝后宫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他,我只有自己去查。
心下微微收紧,我想,除了脸上药水的事情,这些,都不算瞒了他的事。而他的身上,亦是有着诸多的事情瞒着我,他不说,我也知道。
昨夜,他说的那些话,我每每想起来,都会心悸。
如果他只是担心内忧外患,那么我不怕。这些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如果真的有一天,抵挡不了了,大不了,只是陪着他骄傲地死去。
可,他的话里,却让我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我甚至,都不愿去想。
我只是想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独活。
三年前,是苏暮寒和顾卿恒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而现在,他是我继续活着的动力。
周围安静得很,朝晨的呼吸声早已经均匀下去了。只是我睡不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地似乎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过来。心头一震欣喜,警觉地撑起了身子,转过去。
男子的身影从门口射入,月光将它拉得好长好长,一直延伸到了我的床边。
撑大了眼睛望出去。
瞧见,他的笑,看见我,放心的笑。
我惊愕了,才要开口,却见他闪身进来,低声道:“嘘——别惊讶。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就走。好久不见你,心里不放心。”
我终是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还好,一切都好。”
我不知道他说的一切都好,是指我,还是他那边的事。
他又道:“又要好久不见你,等我回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吃惊地看看他,他说,所有的事情……
第030章 惊雷
男子浅笑嫣然的样子,一如我初见他时的那样温柔。
我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急着问:“卿恒,什么是所有的事情?”总觉得,他与夏侯子衿,瞒着我什么事。
他却是笑:“三儿,你信我么?”
多久了,不曾听他这般唤过我。
我竟一时间,怔住了。
他却又道:“三儿,相信我,也请相信皇上。”
“卿恒……”
他却已经起身,低声道:“我得回去了,见你好好的,我也放心。”
“卿恒。”我跳下床去,拉住他道,“蔡恒的事情呢?难么?”
他回头,瞧了我一眼,笑道:“如你和皇上所料,蔡恒的忠心,并没有那般牢固。”
闻言,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他说,如我和夏侯子衿所料,怎么夏侯子衿在他的面前,还提及我么?
才想着,他却已经轻轻拂开我的手,朝门口走去道:“休息吧,一切都会过去的。”语毕,再看他,他已经闪出很远了。
而我,依旧没有回身,只呆呆地透过门窗望出去。
早看不见他的影,可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转身。
他说,好久不见我了。还说,又要好久不见我。
我只想问,好久,是多久呢?
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他方才的话,他说,信他,信夏侯子衿。
我信,自然信。我只是担心。
“娘娘?”耳边传来朝晨的声音,我吃了一惊朝软榻瞧去,见她已经起了身,急急朝我走来,又道,“娘娘怎么了?如何站在这里?”
我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渴了,想喝水。”
她忙转身帮我倒了水,一面说着:“奴婢怎么似乎听见方才有人来?是不是……皇上来过了?”她问的时候,脸上一片欣喜。
我接过她逆过来的茶杯,浅饮一口,笑道:“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刚才不过是有风,吹开了窗户罢了。”
朝晨疑惑地回头瞧了一眼,我却已经放下了茶杯,转身道:“我关了。朝晨,睡吧。”边说着,边径直上了床。
听我如此说,朝晨也不再说什么,又仔细瞧了眼门窗,确定都关紧了,才回身过榻上躺了。
侧身,睁着眼睛瞧门口瞧去,怔怔正出神。我忽然想起,如今身处冷宫,我的药水若是用完了,该如何是好?对了,我还未曾告诉夏侯子衿,药水是苏暮寒给我的事情。
将瓶子取出来,晃了晃,还有大半瓶的样子,还能撑一个月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也许,这将是我会用的最后一瓶药水了。而我现在,的确还不能没有它。
夏侯子衿说过的,欺君之罪,他也保不了我。
轻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段日子,冷宫不要再有人来。
朝晨还如昨日一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起身离开。
待白曰里,她送饭来的时候,还如之前一般惊诧地叫:“娘娘,您怎的,又没涂上药水?”
我笑道:“没关系,这里没人来。”
我想,我该省着点用了,免得到时候,供应不上。
她想了想,倒是也不再说什么。
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很快。
我听闻,南山刺客一事终是解决。据说罪魁祸首便是兵部左侍郎,元光二年,其爹当街打死一个百姓,此事本来被人压下,却因为夏侯子衿彻查而下了斩首令。所以他怀恨在心,想要当众刺杀皇上。
而我,自然知道此事并非如此。不过,冤枉了那兵部左侍郎的人,究竟是姚行年,还是夏侯子衿.我便是不得而知了。而后,姚行年离开皇都,返回了沧州
而后宫的那些嫔妃,除了偶尔闹出的一些小事,大事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看来姚淑妃查千绯腹中的帝裔,也是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否则,她是断然熬不住的。我也是觉得奇怪,当时我查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却终是没个头绪
我们查到的事实,确实与舒贵嫔所说,出入太大。关于此事,我倒是真的惶然了。难道,竟是舒贵嫔错了么?
呵,或者现在,姚淑妃还在想着,是否当日,我故意将那些话说给她的宫婢听。而实际上,根本没有此事,我不过是想让她出手去害千绯?
摇摇头,此事别说她此刻疑惑着,我也是,想不通。
转眼,已是六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