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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妃的尸体终是下葬了,原本她是待罪嫔妃,是要削了封号的。却因皇上与太后仁慈,依旧按照二品夫人的体制下葬。
玉婕妤自然也是一样,无升无降。
北齐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么这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而宫里,似乎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连着又过八日,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到了第九日,我瞧见晴禾慌张地跑进来,朝我道:“娘娘不好了,边疆开战了!”
我猛地坐床上坐了起来,战事,终于起了。
咬着牙道:“是北齐么?”
晴禾点了头道:“是。”
“南诏那边有动静么?”
她怔了下,却是摇头:“不曾听闻。”
虽然如此,却依旧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心里着急着,却也不能做什么,我现在,还病着呢。手臂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也不知夏侯子衿要我装病装到几时?
隔日,才下了朝,便听外头李公公叫着“皇上驾到”。
晴禾忙出去迎接圣驾,我想了想,终是起了身。他只带了李公公进来,却让所有人都侯在外问,只独自一人步入内室来。
“参见皇上。”我朝他行了礼。
见他的脸色铁青,边疆的战事起了,他的心情必然不会好。想起他曾说,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不免心头又纠结起来。
他上前坐了,一手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我吃了一惊,却听他道:“昨日战事才起,今日上朝之人,全是传着韩王看中了朕的女人的事情!”
我只觉得心头一震,韩王看中了他的女人?
说的,可是我?
猛地,又想起那日在外头碰见姚淑妃的时候,她曾说,找了瑶妃的贴身宫婢问了话。还说,知道了当日我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还问,韩王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我知道,她是信的。只因她还说,当日南山一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地看见韩王伸手拉我才会落崖的事实。
是她!
所以,她才要说,她唯一比我强的,便是有一个事事向着她的爹,是么?
微微握紧了双拳,姚淑妃何意,难道我还不懂么?
姚行年还真是不闲着啊,此刻他人在天朝与南诏的边界,居然还能管得到朝中大事!
见他咬着牙,气愤不已。
我才要说话,便听外头李公公道:“皇上,皇上……外头来人说,说……各位大人急着在御书房门口等着见您。”李公公的声音怯怯的,生怕他动怒。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笑。那些大臣们,遇到这种事,一个个都上心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跟北齐沾上边儿的事。上回是瑶妃的事情,他们也是这样,追着他过御书房,要求联名上书赐死。这回,便是我。
那么,他们又打算怎么处置我?也处死?
听得他重重地哼了声,拉住我的手道:“你也听听,他们怎么说!”他说着,拉着我出去。
我吃了一惊,才想起脸上蒙了面纱,便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刻我才忽然觉得,他称呼他们“老匹夫”,真贴切啊。
景泰宫的宫人们见夏侯子衿拉了我出去,个个吓了一跳。
李公公吓得脸都白了,急着冲上来道: “皇上,皇上……娘娘她……”他的目光朝我看来,却听夏侯子衿冷哼一声,惊得他不敢再说什么。
夏侯子衿道:“怕什么,今日王太医说,檀妃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怕死的,一个个给朕滚得远一点!”
惊诧地抬眸,他说什么?
说我的病情好多了,那么便是说,我装病的把戏,也到头了,是么?
夏侯子衿,他的心里,都盘算好了么?
“皇上!”李公公惨呼一声,终是追了上来。
晴禾也追着上来。
到了外头,他拉我上了御轿,开口道:“去告诉朕的爱卿们,朕身子不适,要他们有什么话,直接过天胤宫去说!”
“是,奴才这就去。”李公公擦了把汗,急急地跑了开去。
御轿起了,他握着我的手依旧没有放开,我隐隐地,感觉到了他的力道。侧脸看他,却见他背靠着软垫,轻闭上了眼睛。
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想我在后头听着,所以才要大臣们过他的寝宫去。
有一点,我倒是不必担心,他们再过分,也不会直接危及4夏侯家的江山。
如同上回对瑶妃的那一次,虽然说几乎逼宫要赐死瑶妃,说到底,也是为了天朝好。只是,他们的方式,会让他接受不了罢了。
微微咬唇,这一次,他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轿子缓缓停下了,晴禾伸手拂开了轿帘,低声道:“皇上,到了。”
他这才睁开眼来,拉了我的手出去。身后,听得晴禾小跑上来的声音。此刻,我也不回头看,只跟着他的步子入内。
拉我行至内室,他才松开我的手,转身道:“你便在这里待着。”
开了口,见他已经转身,终是没有说话,只看着他走出去。晴禾上前来,小声道:“娘娘……”
我深吸了口气,回身坐了。
隔了会儿,便听李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各位大人在外头候着了。”听得出,他说话的时候还喘得厉害,想来这一路来去,都是跑的。
听夏侯子衿道:“让他们进来。”
“是。”李公公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听得好多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众人跪下道: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他笑道:“众卿平身吧,这里又不是金銮殿上,不必行此大礼。”
众人忙谢了恩,方利索地起身。
透过屏风,依稀瞧见顾大人上前道:“臣等听闻李公公说皇上龙体不适,可有宣太医来瞧瞧?”
不知为何,每回见顾大人,心中总是厌恶的,也许是和小时候的事情有关吧。总觉得这样贪幕虚荣的人,跟他这个大学士的身份还真是不配。
听他问了,身后众大臣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夏侯子衿低咳一声道:“朕不碍事,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顾大人忙道:“如今北齐与我朝开战了,政事繁重,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他点了头,开口道:“朕心里有数,众卿有什么事要上奏?”他抬眸看着底下众人。
“皇上。”一旁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将抱拳道, “皇上英明,自然还是今早朝上一事。”
另有一个人忙接口道:“皇上,如今北齐与我朝开战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此事若是能用一个女人平息战事,那么于我天朝丝毫不会损失什么啊。望皇上慎重考虑。”
他的话,说得我一惊,什么叫做用一个女人来平息战事?
握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听夏侯子衿冷哼一声道: “朕说了,此事朕自会考虑。你们一个个声势浩大地要求见胱努说来说去,还不是这点事!”
瞧见顾大人猛地跪下了,朝他道:“皇上,此事可不是小事啊!檀妃娘娘她……”
“住口!”夏侯子衿一掌狠狠地拍在桌沿,怒道,“亏你还知道她是娘娘?
要朕让出自己的女人,那岂不是有辱朕的威严!”
他的话里,全是怒意。
而我,终于知道他为何要说,叫我也来听听,听听他们的话。原来,他们急着进来,是要将我送去北齐!
晴禾也是吓呆了,慌忙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忍不住叫出声来。
外头之人“哗啦啦”地全都下跪了,也不知谁道: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据臣所知,檀妃娘娘也算不上花容月貌……”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另有一人马上接道:“臣等没有要皇上让出自己的女人,皇上只需找个借口,檀妃娘娘前段日子不是染了瘟疫么?您只许说,娘娘她重病不治,疫了。”
厉害啊,当日夏侯子衿要我装病,不过是不想让人瞧见我的真实容颜罢了。
此刻,倒是被他们拿来做了令箭了!得了瘟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突然说疫了,倒还真的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如此一来,檀妃既已死,再将我送去北齐,倒也不会拂了夏侯子衿的面子了。
我不得不说,为了夏侯子衿,他们还真是下了功夫,都已经帮他想得这般周到了。
夏侯子衿冷冷地哼了一声,开口道:“你们要朕如此,岂不是要朕承认她与韩王之间……”他的话说了一半,猛地一拂衣袖,将桌上的茶具悉数掀翻在地。
那破碎的声音尖锐得仿佛响彻了整个房间。
顾大人忙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檀妃娘娘自然是没有背叛过皇上的,只是韩王一相情愿,看上了娘娘,不是么?”
我咬着牙,顾大人这只老狐狸!一面太高我,一面打压我。
话,终是说到了正题上了。
韩王喜欢我,所以众大臣们要逼着夏侯子衿将我送去北齐,送给韩王。
顾大人旁边一人跪直了身子道:“皇上,北齐帝虽然还在,可天下皆知,北齐的兵权握在韩王的手里,只要韩王那一关过了,便也不必交战了。”
他冷笑着:“难道我天朝泱泱大国,还怕打一场仗么?”
顾大人开口道:“别说一场,就算十场仗,天朝也不怕。只是皇上想过没有,两国交战,最苦是,无疑是百姓啊!难道皇上真的忍心让百姓受苦?如今,您只需点一点头,一个女人,便可平息这场战争。皇上,两相权衡,孰轻孰重啊!”他一字一句,说得诚恳。
紧握的双拳,指甲都已经嵌入掌心之中了。说实话,顾大人的话,有一半是说对了。夏侯子衿作为天朝的皇帝,是该事事以百姓为先的。只是,顾大人没有分析对的,便是如果天朝,别说十场仗,就算一场,打起来也是会惊险重重。
不是兵力问题,是不知道底下之人,是否忠心的问题。这一点,我担心着,夏侯子衿同样担心着。
依旧隔着屏风敲出去,他侧身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说,要我也一起听着,那么我便会一字不漏地听着。只是,此刻的我,却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两次了,我问过他,他坚定地说,决计不想我离开他的身边。
那么这一次,他会否还如上两次般坚定无比?
晴禾的双手扶住我的肩,她是想安慰我,我却感觉出了,她的双手,颤抖得比我还要厉害。
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将军又开口道:“皇上还在犹豫什么?”
顾大人回头不悦地道:“陈将军,注意你的语气!”
那将军摇头道:“皇上恕罪,末将只是担心战事会长久持续下去。姚将军说,南诏的人马也蠢蠢欲动,皇上,南诏的沅贞皇后是什么身份,大家都清楚。她最希望掺这一脚啊!”
又一人点头道:“是啊,皇上,天朝地广物博,多少人眼红着呢。臣等已经帮您想好了对策,檀妃娘娘身前身后的事皆可以处理得妥当再者说,娘娘不是得了瘟疫么?如果能将此病传染给韩王,那可就……”他虽不再说下去,但从他的话里,我已然听出了兴奋。
多好的一箭双雕啊,既要停战,又想害了韩王的性命。看来这群老匹夫,到了关键的时刻,那心思,可见一斑啊!怕是真的让韩王丧命,他们又要嚷着我凝神听着,突然听李公公开口道:“大人有所不知,王太医说檀妃娘娘的病情已见好转,此去北齐路途遥远,怕是真的要去,到了那里,病早就好了。”
“小李子!”夏侯子衿咬着牙看他。
李公公吓得忙跪下道:“皇上,奴才只是……只是……”他低了头去,浑身瑟瑟发抖着。
我嗤笑一声,李公公若不这样,才叫人奇怪呢。
方才说话的大人忙道:“王太医既然能治得好瘟疫,那医术可谓高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