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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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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朱同脸在房内踱来踱去,见我一身是血,眼神立马变得关切起来:“楠儿,你遇袭了?伤到没有?是不是段玄干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出去。”

我摇摇头,浑身冰凉而僵硬。朱同脸将我抱到里间的床上,替我脱去身上的衣物,拿被子将我裹好。我蜷缩起身子,颤抖着嘴唇,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我……杀人了……我捅了玄叔叔一刀……”

朱同脸没有说话,只是叫丫鬟用煎茶用的茶灶热了些稀粥,端给我。触手可得的温暖,渐渐涌入胸口,继而填补着那早已空虚的肠胃。

“本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时间久了,自然就会麻木,然后忘掉。”朱同脸轻描淡写,仿佛杀人如摘花般轻松容易。他将我拿的那把匕首拿出来泡进水里,捞出来用布擦干净,放在桌子上慢慢晾着。然后过来搂着我,握住了我的手,安慰道:“楠儿你先洗个澡,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墨通道长或许就没事了。”

“我以为你是天生的刽子手。”我看向朱同脸那双漂亮的手,永远干净而尊贵。即使让别人做了刀下鬼,也照样能安然入眠,心理素质堪比《德州电锯杀人狂》男主角。然而正是他的这句话,却让我安心了不少,差点就当成一件微过细故的小事。

朱同脸只当我是在开玩笑,笑了一声,态度理智:“不管是与不是,你只要知道本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行了。”

这话着实让我感动。待心情平缓后,我将遇袭的事告诉了朱同脸,又指了指外面那堆被我拿回来当证据的物什,希望对朱同脸调查此事有所帮助。

朱同脸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后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那些都是什么?”

我一直觉得朱同脸很聪明,这话绝对是明知故问。“你看不出来么?”

“是证据吗?”朱同脸“噗”地一声笑了,果然明白我的用意,“我还以为你成了捡破烂的,什么都拿回来。”

最近乱子太多,为防止意外,我习惯性地谨慎处事,难为那两个保镖将凡能拿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听朱同脸这样说,我甚为郁闷:“这些东西多少能说明些问题,只是你看不出来罢了。”

“好吧。”朱同脸重新出去,将那些物什提进来放在桌子上,一样一样拿起往地上丢:“这刀有什么用?”

警察在办那些刑事案件中,凶器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这应该是最明显的证据了,“这把刀刀刃上有个王字,每个袭击者的刀上都有这个字,应该就是铸造者的姓氏。只要能找到出处,一切就会明朗。”

朱同脸说:“这是王浩八起义时统一铸造的。王战败后,因没来得及收缴回炉,大量流落到民间,被一些不义之徒私藏。就算找,你又能找到哪儿去?”

然后是凶手穿的衣服、鞋、头冠。朱同脸看我的眼神极为怪异:“这一看就是从俞谏军队那些死了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你居然又从匪贼身上扒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冷汗涔涔:“还有别的呢。”

接着是好几张揉烂的纸,早已湿透。朱同脸一脸无奈:“只要你能告诉我,这是家书、当票、还是什么契约,等雨停了,本王抽空就带你去鄱阳湖逛岳阳楼。”

我过去拿起纸,黑乎乎的一大片,看得头都大了,也没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心里直埋怨明朝人只知道背死书,不知道搞科技创新,导致印刷技术那么差。如果这些都做不了证据的话,其他的比如弘治铜钱、马腿上的毒飞镖、泡水的菜包子,就更不可能成为证据。亏我费半天功夫,费尽唇舌才让王府守卫同意我将这不吉利的东西带进来。

岳阳楼我是去不了了,以我这过度谨慎的性格,真怕还会再出事。“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也不是。这些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看出行凶者试图掩藏自己的身份,固然狡猾,却不是朝廷派来的。而且出身卑微,所以才净贪些小便宜。”朱同脸沉吟道,眼神本已精明,如今变得更加警惕起来,“你经过的地方,方圆十里都是右佥都御史王哲家里的产业。我会派人到王家调查这件事,其他的、等墨通道长醒过来再说。”

贪小便宜……看样子段玄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虽然这件事看上去和王哲家人有莫大的关联,但谁会笨到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呢?我隐约想起朱同脸的正妃和四个侧妃,忽然担忧自己受宠过度,所以招来嫉恨。

我说自己住在书房不合规矩,向朱同脸提议明日就搬回原来的住所。朱同脸将耳朵贴在我的腹上,笑道:“我听见孩子说抗议的声音了,他说要和自己的父亲共享天伦。”

“好。”

听出朱同脸的心思,我抿抿嘴,听从了他的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武侠悬疑都是本人的大爱哇,所以在自己的文文里试着写了一点,要是觉得不怎么样,勿拍

37、送子观音 。。。

雨下了一整夜。翌日正午放晴,却并未出太阳。雨打秋叶,空气湿冷。虽然在南国,一种萧瑟的气息还是渐渐显露出来。

据王府里的大夫说,我那刀虽未刺中要害,却也是极危险的。段玄虽已止血,却因失血过多而处在昏迷状态。我去看他的时候,渊湛也在。

“妖女。”他两眼愤怒,像一条低吠的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让丫鬟将汤药一点点灌入段玄的口中,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段玄,有些愧疚,却还是将最狠的话说出口:“父债子偿,师债徒还。你的徒弟死了,也是替你还债,应得的报应。”

汤药原封不动地从段玄的嘴角流出,那丫鬟拿手巾擦拭着,竟然因为心疼抽泣起来。听见哭声,渊湛粗鲁地将她推到一旁,刚愎自用的性格不觉显露出来:“若玄儿出了什么事,我定会让你这妖女跟着殉葬。”

活着的时候,不愿让我和段玄在一起。难道死了,让我和他做鬼夫妻不成?

“道长好大的口气!”我冷笑道:“你别忘了这里是宁王府,可不是什么山野乡间,能容你胡作非为。”

“与其恨我,倒不如想想如何去救你的爱徒吧。”我实在不能与渊湛相处,未等他再次开口便走了。

半路遇见正妃,瞥了我一眼后,匆匆而过。见她对我熟视无睹,我也不在乎,回到浡滃居,去忙自己的事。

那件小婴儿服上的笑脸已经绣好,弯弯的眼,弯弯的嘴,样子很是讨喜。我将最后一只袖子缝上去,检查衣服是否藏针或者硌皮肤的线头后,拿火熨斗熨平整,折叠好收进衣柜里。反正闲得无聊,我又拿出刚买的布料,继续做新的。

朱同脸的墨锭和宣纸正好用完,就取了我昨天买的继续用。他称赞我细心识货,见我买的书的封面因淋雨而受损,便剪了些纸重新包上,并随手翻看起来,顺便拿起我买的毛笔,醮了墨之后开始做批注——此外,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念出来!

“别看!”我羞得面红耳赤,急忙将书夺过来。

明朝色~情文学极盛,若不欣赏,实在可惜。只是身为女子,让自己的古代丈夫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未免也——

知道我有孕在身,朱同脸让着我,却故意挑逗:“楠儿,你是不是想……”言语着,手指已经解开了我的衣带。

我握着他的手,“为了孩子,忍着吧。”

“可是我已经……忍了四个月了。”他一脸不情愿:“再忍下去,我就和鳏夫没什么区别。”

“妻妾众多的鳏夫?”我发酸的同时,也不忘打自己的算盘,“王爷不如到趣妃那儿去吧,正好我买了副七巧板,也顺便捎给楚儿。”

“趣妃那儿我改天再去,”他急不可耐,将内里的门关好,转过身就要脱我的衣服,“现在应该先解决你我的事。”

看他的表情,再不让他发情就该发怒了。我软□子,将他腰上的玉带解下,嘴上却不求软:“事情解决了,你怎么还去别人那儿?”

“我只去看楚儿,不会有别的。”他哭笑不得:“你这女子,刚才还怂恿我去,现在怎么说话不算数?”

“若算数了,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戴顶绿帽子?”不管真与假,至少朱同脸愿意哄我,也说明我占了上风。临了,我不忘嘱咐:“轻点儿,小心孩子……”

他笑道:“我知道。”

一场欢愉。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之后我洗净身体,将送子观音从锦盒里拿出来,摆在坐西朝东显眼的位置。

我不是个崇拜神佛的人。无论神佛是否存在,总觉得若是保佑,就是不求也照样吉星高照;若是不保佑,求了也于事无补。然而现在,我真怕自己一时冲动,让腹中的骨肉受连累,便只有双手合十,祈求观音,让他可以平安长大。

朱理一身泥泞地回来。一到花园便哭天抢地,说自己犯了错,求夫人我原谅。看见朱同脸,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膝盖前行了几步,竟然伸着手试图抱朱同脸的大腿。朱同脸喝止他滚到外面去,他便真的蜷成一团滚了出去,样子滑稽之极,活像个小丑。

我“噗嗤”一声笑了,命他去将自己洗干净,换身衣服再抱。说到底朱理是个卑微之人,身有残缺,若要生存就必须懂得察言观色,性格懦弱也是自然,不能全怪他。

朱理见朱同脸挥手示意,满心欢喜地应着,说了一些吉祥的话后,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我拜完了观音,忽然觉得腹中饥饿,正巧还有些没用来礼佛的糕点,就上前拿起一块不落夹①往嘴里送。

“楠儿,你指甲里是什么?”朱同脸坐在我的旁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应该是观音像上的玉屑,刚才拿的时候弄上去的。”

我以为他是嫌我没先喂给他,故意找借口分散我的注意力。敷衍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折过手去,将糕点送到朱同脸的嘴边:“《神农本草经》上说玉有治五脏百病,柔筋强骨的功效,就算吃上一点也无碍。”

“还是谨慎一些好。”朱同脸取下我手中的糕点,将我的指甲嵌进去,粘掉上面的白色粉末后,抠下那一块丢进旁边养鱼的青花釉里红瓷鱼缸里。

鱼在水中游弋,一吞一合地吃着投进去的食物,没多久便停止动静,翻起了肚皮。

我蓦地心惊,急忙拿起那观音,果见莲花座背后的缝隙处填满了白色的粉末。此处隐秘,如果不仔细看,确实会认为是工匠粗心,没擦干净而留下的玉屑,但多看几遍后就会觉得是有人刻意弄上去的。

我又弄了条鱼再试,也照样死了。

那观音像之前一直放在锦盒里,除了我刚才拿过外,就只有当铺的朝奉。我的食物在吃之前都会验过,碗筷也会一一检查,不可能有毒。若想让我死,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我自己将毒药送进嘴里,或者送到朱同脸的嘴里——

我现在是孕妇,饭量猛增,礼完佛吃东西的概率很高,水果糕点必不可少,这些食物多会用手拿着直接吃。而这观音像从正面看上去很干净,之前我已经洗过手,不可能再洗。而且,段玄为我开的药中,就有玉屑的成分;就算发现了,估计也会弄下来与药一起煎了。

这幕后主使者简直是在玩一场赌局,固然有失败的可能,却能算计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怕。

我想起朝奉昨日的反应,越发觉得奇怪,便将整件事的始末告诉了朱同脸,朱理在一旁听着,也提起朱珠死的那晚他看见朝奉神色慌张地从花园经过,样子很是可疑。我问朱理当时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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