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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了一些书给你,一会儿打发人给你送来。”齐锦棠看着荷花的睫毛轻轻地颤抖,飞快地湿润氤氲开来,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睫毛滚落,跟着漫天飘舞的雪花一起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到了那边我会写信给你的。”齐锦棠想伸手抹去荷花的泪珠,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荷花再抬起头来已经挂上了笑容,似乎刚才那滴泪珠不过是个幻觉,她语气故作轻快地说:“反正我家就在这儿也不会离开,明年秋天你就回来了,我会认真看你留下的书,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还要等你回来给我讲呢!”
“好,等我回来!”齐锦棠语意双关地说。
“你在那边若是遇到什么好书,可要记得帮我搜罗。”荷花说罢转身道,“咱们回去吧,雪越来越大了,等下下山就更难走了。”
齐锦棠伸手拉住荷花,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似乎想圈住她,最后却还是没敢妄动,只比了比荷花才到他胸口位置的身高,拍拍她的头顶说:“等我回来荷花就该长成大姑娘了。”
荷花忍着鼻子的酸楚说:“本来也不是小丫头了。”
“喏,这个你好生收着。”齐锦棠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挂着链子的银锁片,塞到了荷花的手里。
荷花低头去看手心儿里的锁片,那锁片只有自己巴掌大小,可能因为年头有些久,所以有很多细小的划痕,透着含蓄内敛的光泽,上面刻着“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十个字,她有些愕然地问:“这是……”
“这是我从小就挂在身上的,那天不是说了,上面的两句诗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这个是你从小就带着的,我怎么能收下。”荷花忙推辞道,这类东西一般都是长辈送了,从小就戴着的,她可不能随便收下。
齐锦棠拍拍挂在腰间的荷包,说:“我戴着这个呢!”说着便直接把荷花拿着锁片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儿里。
捏着还带着温度的锁片,又感受到齐锦棠掌心的热度,荷花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虽说齐锦棠平时也常送东西给她,但是这种贴身的物件,代表的意义似乎就不仅仅是礼物了,想到这里连脸都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齐锦棠拉着荷花的手说:“走,回去吧,雪真的越下越大了。”
一直走到家门口,荷花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从贴身儿的衣裳里头掏出个护身符,把红绳儿缠好扎成一小捆儿,低头塞进了齐锦棠腰间的荷包里,轻声道:“这是护身符,能保佑你一切顺利。”
接下来的几日,就只听到村里人说,齐家的夫人要带着少爷和姑娘到齐老爷的任上去了,但是齐家下人多,所以收拾起来也用不着外人帮忙,不过村里的羡艳之声还是时不时地传到人的耳朵里。
无非就是说齐老爷的官儿肯定做得风生水起,不然也不会接妻小过去,大多都是对齐家的羡慕,顺带也教育自家的孩子,以后要好好念书,争取当官出人头地。
荷花总觉得齐夫人不适在先,随后又急着要走,看齐锦棠的模样也不甚欢喜,其中怕是会有别的什么隐情。不过这种别人家的隐私,她最多只是在心里想想,自然也不会开口说什么。
城里的学堂已经开始上课,孙建羽赶在休息的时候,跑到齐家村来给齐锦棠践行,带了许多酒菜的半成品,连自家的厨子都一并带了来,倒是毫不客气地借用了荷花家的灶间,弄了一大桌子菜,摆在了西厢房屋里,博荣在一旁作陪,三个人吃了许久,菜下去的不多,酒倒是喝了不少。
孙建羽在屋里嚷:“荷花丫头,再给买一坛子酒来。”
荷花进屋一看,孙建羽带来的那坛上好的桂花酿,已经被三个人喝了个底儿朝天,一个个都醉眼惺忪的,跺脚道:“这是喝了多少啊?还要酒,要什么要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听话,快点儿去买酒。”孙建羽从腰间扯下荷包丢给荷花,大着舌头说,“里、里面有钱,我出钱。”
荷花把荷包丢还给他道:“谁稀罕你的钱,都不许再喝了,真想做酒鬼不成?我去给你们煮醒酒汤。”
荷花说着便转身到外间的小灶上,两边厢房都有烧炕的灶坑,因为平时不做饭所以没有盘大锅,只弄了个小的灶口烧水用,她到灶间取了材料,便在这儿就着火煮上。
刚把锅盖盖好站直了腰,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胳膊也顺势轻轻地圈住了荷花的身子,带着醉意地唤了声:“荷花!”
见这人是齐锦棠,荷花浑身绷紧的劲儿顿时放松了下来,可又怕被人瞧见,伸手轻推他道:“锦棠哥,你喝醉了!”
齐锦棠有些尖削的下巴抵在荷花的头顶,嘘了一声,就这么轻轻地环着她站了良久,最后只低声道:“你好好儿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他的呼吸间带着些许的酒气,似乎还有桂花酿的那种绵长的香气,荷花终于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畔,把头埋在了他的衣襟儿里应道:“嗯,我好好儿地等你回来。”
“丫头,醒酒汤煮开了。”孙建羽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荷花被他吓了一跳,忙松手后退了半步,差点儿踩进了灶坑里,扭头见孙建羽歪着身子倚在里屋的门口,虽说面颊通红,但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也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哥呢?”荷花定了定神儿问。
“在屋里喝躺下了!”孙建羽的眼神儿朝屋里示意了一下,依旧是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你既然没喝醉,就过来帮我把锦棠哥扶回去。”齐锦棠也有些醉得脑筋不甚清楚,人也有些站立不稳,好在没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荷花身上,不然她也撑不住他这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孙建羽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可人却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过来。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醉没醉了。”荷花把齐锦棠交到孙建羽手里,自己去将醒酒汤从火上端下来,取了两只干净的碗倒上。
孙建羽把齐锦棠扶进屋里却又折转了出来,站在荷花身后道:“为什么只有两碗,我也要喝!”
“你又没醉跟着添什么乱啊!”荷花无奈道。
孙建羽也不否认自己没醉,却还是耍赖道:“我还没喝过你煮的醒酒汤呢!”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又不是什么瑶池玉露,还有争着喝这玩意儿的?再说醒酒汤哪里煮的不都是一个味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荷花还是又拿了个小碗儿,给孙建羽也倒了大半碗。
孙建羽接过去一饮而尽,端着碗把玩,笑着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喝醉了能不能说几句真心话出来,谁知道还是这么蜻蜓点水的,真是让我很失望啊!”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阵狂跳,不过好在灶前火旺,脸颊本来就被烤得红扑扑的,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瞧出脸红,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我看你还是喝醉了,真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说罢端着两碗醒酒汤进屋去给齐锦棠和博荣,却还是被孙建羽在背后的目光看得有些脚步不稳。
齐母一直急着走,但是老宅这边事情也是繁多,还有家里的佃户和庄子上的事儿,又要给娘家那边送信儿,一时间家里上下被指使得十分忙乱,齐母也是火气上升,脾气也越发暴躁。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事儿都安置妥当了,就一天都不想耽搁的急忙出发了。
虽说平时齐锦棠也是在城里念书,许久都见不到一次面,但是这回当真离开了,荷花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连几天干活儿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茉莉白天不在家,良子总是会伸手帮她,也没人出言责备或是挤兑,但荷花自个儿还是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一转眼出了正月,天气虽然说不上暖和,但也不似正月里那么冷得让人出不去门,方氏在家闲不住,就开始把寒冬腊月的厚棉衣拆洗拆洗,水和柴都不用钱,所以荷花用着也不心疼,一锅一锅地烧水,坚持不让方氏用凉水洗。
方氏一边搓着衣裳一边嗔怪说:“我们小时候,寒冬腊月的都在江边砸个冰窟窿洗衣服呢,老了老了到时还娇贵起来了,用起热水来了。”
“反正柴火也不花钱,多去山上捡几趟就有了,这会儿的水都冷得人骨头缝儿疼,冻坏了怎么是好。”荷花一边往锅里添水一边说。
祝永鑫从外头进来道:“就是,听你闺女的没错,家里柴火多得很,不够我再去捡,有啥舍不得用的,力气又用不光,吃了饭睡一觉就又有了。”
栓子原本在屋里炕上背书,听到外面说话就插嘴道:“娘,以后我赚大钱,买小丫头来给你洗衣服,你就不用自己洗了。”
“呦,听听我家小子这话,好,娘等着你赚钱给娘享福呢!”方氏听得直笑。
“赚钱了就管你娘,不管我了啊?”祝永鑫探头进屋问。
栓子大声道:“也给爹买小丫头!”
祝永鑫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摸摸下巴斜眼瞄着方氏说:“还是儿子知道疼他爹啊!”
方氏先是噗地笑出声来,随后又忙板着脸斥道:“没个正经当爹的样儿!”
荷花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忽然醒悟到,古代所谓的贴身丫头,对男人来说就是跟侍妾差不多的身份了。不过她只能装作自己没听懂的样子,进屋对栓子道:“去去,哪儿听来的小丫头小丫头的话!”
“那天孙大哥来找大哥和锦棠哥喝酒的时候说的,说什么庙会,还有什么买了个小丫头什么的。”栓子立刻交代道。
庙会、小丫头,荷花顿时就想起那个一身儿孝服小白花模样的少女,又问栓子:“还说啥了?”
“后头没听见,大哥就让我自己出去玩儿了。”栓子撅着嘴道。
“行了,你自己那屋清静,过去背书,我等会儿考你。”荷花把栓子打发走,心想难道孙建羽到底还是把那小白花买回家了?不过那么一身儿孝服的咋带回家呢?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也惦记。
起身儿去院儿里抱柴,就听门环一响,郭媒婆从外头进来,看见荷花便笑着夸道:“啧啧,你说这儿是上哪儿说理去,你姐长得秀气水灵儿的,这妹妹也是越出落越出息了,瞧这小模样俊的,让人瞧着就打心里喜欢。可说了人家了?若是没有,那以后就包在老婆子我身上了,一定给寻个不比蒋家小哥差的女婿。”
荷花闻言脸上一红,心里有些不喜欢这样硬是套近乎的人,可是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只装作害羞地说:“您这说得都是什么啊!”然后抱着劈柴扭身儿进屋道,“爹、娘,郭婆婆来了。”
方氏赶紧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郭媒婆进屋道:“也不知道您今个儿来,瞧这屋里乱七八糟的。”
“我不进去坐了,就是来给送个信儿,明个儿那蒋家的老太太要领着蒋家小哥儿来看你们,许是还要商议成亲的事儿,我来给你送个信儿,你也好生准备准备。”
“那可真是多谢郭婶子了,原本过年该去给您包个红包的,但是我大嫂走了还不到三年……碍着规矩也不能给,如今已经出了正月,这红包您可得千万收下了。”方氏从荷花手里接过红包,塞到郭媒婆的手里。
郭媒婆假意推辞道:“这都出了正月,年都过去了,哪儿还能拿红包的,这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若不是出了正月我也不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