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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埋怨道:“一个两个不好好吃饭说什么话,这下噎着了吧?”然后又说大儿子道,“你也是,荷花想去你就捎带着她呗,她又不是那起只知道自己胡闹瞎玩的孩子,也不会闹你。”
博荣见方氏发了话,就算自己还是有些个不太乐意,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又复坐下闷头吃饭。
这厢饭还没吃完,祝老四就满头大汗地进来道:“二哥,不好了,今年怕是要闹蚜虫,搞不清楚是哪里过来的,但刚才爹在咱家地里瞧见了,暂时还没啥事儿,但是再过阵子就说不好了。”
“蚜虫?”祝永鑫闻言放下碗筷,也顾不得吃没吃饱,拎起褂子就往外走,“走,瞧瞧去”
荷花也忙把手里吃得还剩半个的饽饽丢进博宁碗里道:“喏,给你了。”忙也跟着祝永鑫的身后跑了出去。
地里的庄稼看起来还是绿油油的喜人,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荷花跑到垄间翻看低矮处的蜀黍叶片,果然背面已经有零星的半透明小虫爬来爬去,接连翻看了几片叶子,不仅皱眉道:“果然是招了蚜虫。”说罢又往村口那边跑,边跑边喊道:“爹,我去咱家地里看看。”
祝永鑫也忙跟上去,父女俩翻找了半天,自家里的情况虽说比老祝头那边好些,但也零星的发现了几个蚜虫。
“爹,往年发现蚜虫都咋整?”荷花先问祝永鑫道。
“还能咋整,在地里点艾蒿熏呗”祝永鑫说罢就打算回家去准备。
荷花听了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想起有艾蒿熏蚜虫的说法,忙跟在后面问:“熏过就好了?”
祝永鑫皱眉道:“总比啥都不做好些吧,对了,你去问问齐公子,那农书上可写了怎么除虫子?”
“爹,你去多买些烟叶子和干烟骨,咱不能等蜀黍都被祸害了再着急,现在就得赶紧拾掇。”荷花也很是着急,如今瞧着蚜虫不多的,但是只要发现了有成虫,就证明附近肯定有地方闹蚜虫了,若是不趁早防治,等到虫子多起来的时候,就会破坏蜀黍的叶子,妨碍植物进行光合作用,到那时候再管就已经来不及了,不但会影响抽穗的时间,说不定连灌浆都会影响,到时候定然是要减产的。
祝永鑫想必也是知道这蚜虫泛滥的害处,很快就按照荷花的吩咐买了六十斤烟叶子,五十斤烟骨和五十石灰粉回来,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汗都顾不得擦就问:“然后咋整?”
荷花让他把烟骨全都磨粉然后跟石灰粉掺在一起,自己跟方氏还有茉莉一起,把烟叶都切碎,搁在盆里用开水泡到水温能伸进去手的时候,就用力反复地搓烟叶子,如此换了三回水,搓得烟叶子再也泡不出汁液的时候,才把渣滓全都过滤出去,将所有搓洗烟叶的水都混在一起搅匀。
等这些事儿都忙完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晚,站在对面都瞧不清楚对方的眉眼,方氏和茉莉都累得直捶后腰,荷花开始心里着急干活还不觉得,现下一歇下来就觉得胳膊和后背都酸疼不已。
她双手顶着后腰往后挺了挺身子,呻吟一声道:“可累死我了,腰都要折了。”
方氏闻言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有个啥的腰,你让我们搓这么多烟叶子是要干啥?”
荷花看看天色道:“明早再说吧,把这些水喷在蜀黍的叶子上,就能杀死蚜虫,不过我还没想好咋做个东西喷起来才方便,总不能拿着瓢到地里去乱泼吧”她皱着眉头寻思了半晌都没想出有啥好法子,正好见博荣回家,便求助于他,“大哥,能不能想个好法子,弄个什么方便把这些烟叶子水喷到蜀黍的叶子上。”
博荣看了看地上好几盆几桶的液体,寻思了片刻就钻进仓房里翻找起来,最后举着两个圆筒状的物体出来道,“用这个行不?”
荷花定睛一瞧,不禁暗骂自己笨死了,博荣拿出来的东西并不稀罕,不过就是农村娃儿常玩儿的水枪,是用一个木筒和一根儿木头芯儿组合而成的,最前面开一个小口,有些像注射器的构造,但是没有那么好的密封性,虽然大部分水都会从前面喷出去,但是也还是会有少许的沿着缝隙漏出来。她抽了些水试试看,不禁又是皱起眉头,水枪的功用主要是要把水又远又快地喷出去,力道还有些大,对于喷洒药液的事儿似乎还是不太合适,她盯着那木质的水枪愣神,心里一直想着,前面的水嘴若是能变成花洒就好了。
“花洒?那是什么东西?”博宁奇怪地问。
荷花这才惊觉自己把脑子里想的事儿都直接说了出来,见家人都盯着自己等着答复,只好连比划带说地形容了那个花洒的模样。
祝永鑫闻言似乎若有所思,拿着那水枪前后端详了半天,自己拎着刀去寻了块儿趁手的木头琢磨起来,荷花见这个是术业有专攻的事儿,自己就也不再费心,不过在心里更是坚定了鼓动祝永鑫去学些木匠活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荷花就让祝永鑫去叫了四叔来帮忙,全家动员趁着露水未干先把拌好的烟骨粉和石灰粉撒在地里,然后方氏,茉莉拎着水枪去喷洒药水,荷花和博宁在后头帮着运送药水,祝永鑫又去帮着老祝头那边弄烟叶子和烟骨粉。
就这样忙了三天,终于把所有的药水都洒到田里,烟骨粉和石灰粉也都泼洒完毕,荷花去自家地里翻看叶片,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一只蚜虫,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老祝头这回难得的没有犯倔,却说小时候也听说烟叶子能驱虫,只是不知道咋用,就跟着祝永鑫和祝老四兄弟俩忙活了几天,把地里也按照荷花家一样拾掇出来,果然原本招来的蚜虫都死得差不多,新的却也没再出现。
早几天荷花家弄的时候,已经就告诉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但是大家都还是不太信这个法子,还是按照以前传下来的土办法去熏艾蒿,只有少数跟荷花家关系好的或是家里有人脑子灵活的,才来学了法子去弄,他们的下手就已经稍稍有些晚了,有些叶片都已经被蚜虫的蜜液浸得变红,但好在是挽救的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没过几日,蚜虫就越闹越凶,用艾蒿熏虫的那些人家虫害越来越厉害,严重的叶片都有秃脖和瞎尖儿的现象,而蚜虫的蜜液又引来了蚂蚁等嗜甜的昆虫,一时间顾得了这边顾不得那边,这才想去看那些个用烟叶驱虫的人家,见地里的苗儿长得挺拔健壮,这才开始后悔不迭,等再去买烟叶、烟骨和石灰粉,早就已经比荷花家买的时候贵了一倍不止,更是心疼得肠子都绞劲儿。
齐老五家里蜀黍都没了,所以反倒是轻省了不少,早熟的菜已经能收了去卖,之前听荷花的话多浇了几遍水,一棵棵菜都水灵灵地煞是喜人,一路赶车到集市上都不见有多少委顿,每日都早早地卖光了收工回来,心情好的见到谁都咧着嘴傻笑,到处说老祝家荷花本事老大。
日子眼看就要入伏,天儿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虽说比不得南方那边的挥汗如雨,但是每日在田间地头干活,也都是要汗湿衣背。
荷花家趁着还没入伏,急忙地收了园子里春夏的时令小菜,开始翻地准备着种萝卜和菘菜,俗话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但是老祝头却向来都是萝卜菘菜全都头伏一堆儿种下去,他自个儿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只到这么多年都这么种。
祝永鑫这回倒是想着来问了问荷花:“萝卜和菘菜你说咋种?”
“按着爷的法子种就是了。”听祝永鑫特意地来问自己,荷花心里很是高兴,至少说明家里已经开始越来越重视她的意见,以后想要做什么也就会变的更加容易,不过萝卜和菘菜一起种还是分开种,其实分别并不是很大,齐家村位置靠北,都在头伏种下去,菘菜能在下霜之前更好的抱心儿,所以其实还是有好处的,她也就点点头肯定了老祝头的手法,不过心里却是惦记着地里的洋芋蛋子,最近天气干燥,那东西旱了涝了都是麻烦,还是得找齐老五去引点儿水来湿湿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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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五叔,这些天太旱了,得引些水过来才好,不然地太干了洋芋蛋子难长好的。”荷花寻了齐五叔道,“从前头的水渠里挖条沟过来,把江水引过来在地里过一边,然后另外一边挖沟排走就好了。”
“那多费劲啊,不过这么多的地,我挑几担子水就全都浇过来了。”齐老五看看离着听老远的水沟,心道挖两条沟还不如自己担水,说不定明天就下雨了呢
“五叔,洋芋蛋子这东西挑剔,干旱或者是积水都会长得不好,你这两条沟渠挖出来,把上面用东西拦住,以后旱了就挖开放水,放进来只要过一遍地皮儿,让土都润湿了就够了,这叫半沟跑马水法,担水的话浇地不均匀,也不容易及时排出多余的水,反而不好。”荷花在地里转悠着查看地里的干旱情况,“你也用不着着急,到时候我爹也过来一起挖,挖开了水渠以后咱们两家一起用,大家以后都方便。”
齐老五听说荷花家也一起干,顿时高兴起来,又想起老婆在家的嘱咐,忙又把已经咧开的嘴合拢起来,装着客气地说:“那多不好意思,你都帮了我家恁多,不过是挖个沟渠,哪里还用得着你爹,我自个儿就行了。”
荷花见他说得言不由衷的模样,就也装着信以为真的模样道:“齐五叔若是这么说那就最好了,我回家告诉我爹不用来了。”眼见着齐老五的脸儿就垮了下来,但是那话毕竟是自个儿说出口的,又不好再说不肯,苦着脸咬牙认了。
荷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虽然觉得他有些傻愣愣的,但是却也真实没有坏心,反倒是比那些个说话口不对心只瞎客气的强多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道:“齐五叔,我逗你玩儿的,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下晌记得过来挖沟。”
两家住得方向相反,荷花跟他挥挥手朝自家走去,刚拐过小道就被张家的老2拦住了去路,她忙左右看看,没见张家另外两个娃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你有啥事?”
张家老2手插在怀里使劲儿地不知道在掏什么,但是眼睛却还是盯着荷花,见她想要绕开就忙冲过去拦住,结果弄得顾此失彼,怀里的东西总是掏不出来。
荷花不想跟他发生冲突,怕他一旦发起疯来自己根本打不过他,只好停住脚步等着看他到底能掏出什么物件儿。
张家老2见她不动了,这才笑着继续讨怀里的东西,好不容易掏出来一把不知是什么,直直地捧到荷花面前。
荷花定睛一看,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些外皮刚刚泛黄的姑娘果,这会儿还不到打量成熟的时候,这些怕是都在向阳的地方长的少数,但是在他怀里已经挤压得粘粘糊糊,里层的果皮早就破裂,汁水和籽粒跟外面的皮儿粘在一起,瞧上去当真可以成为一塌糊涂,她赶紧摆手道:“你快自个儿留着吃吧,我家里也有。”
但是张家老2明显是个一条筋到底的,他只知道自个儿想把这个姑娘果送给荷花,似乎压根儿就没发现那果子早就压得稀巴烂,一双黑乎乎的手就是捧着往荷花眼前举。
“我……”荷花磨破了嘴皮子还是跟他说不明白,又着实不想接过那一把粘乎乎的东西,气得转身要走,偏生还躲不开这个傻小子的纠缠,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