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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师爷被熏得跟得远远的,等到把洛云瑛抬进县衙后面的房间,那臭味不止散去还更浓了,他终于闻出来了,那是从洛云瑛身上散发出来的便便味。
“烧水烧水,把她刷干净,桃花,快,把新姨奶奶刷干净,大人一会就过来了。”
“是。”
热水抬进房间,那个叫桃花的小丫头把被婆子扔在地上的洛云瑛翻了过来,拂开她散乱的遮了一脸的头发后突然愣住了。
“姑娘,你醒醒,我是妮子,姑娘,姑娘……”
洛云瑛默默地闭眼,脑中将这清脆的声音过滤了几遍,没听出来是什么人,她闭眼继续装昏,不敢说话。
有水滴滴在她脸上,热热的,,洛云瑛听得小姑娘哭道:“姑娘,这才一年不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醒醒啊姑娘,一会儿大人就要过来了,怎么办啊?”
这是谁?能相信吗?洛云瑛不敢冒险,她闭着眼继续装人事不醒。
耳中听得那小姑娘哭了一会,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脱裤子的声音,随后她觉得身上一热,那小姑娘竟是在她身上撒尿。
洛云瑛愤怒不已,转念间却又一愣,思维停摆了。
“怎么还是这么臭?死丫头,这么久还没收拾好?想挨打是不是?”传来严仕达的喝骂。
“大人,大人恕罪,奴婢要给这位姑娘脱衣服了,谁知这位姑娘又……又小遗了。这位姑娘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身上又是屎又是尿的,大人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尽快把她洗干净。”小丫头哭哭啼啼颤颤惊惊道。
“扫兴。”
严仕达的脚步声远去,洛云瑛明白了,小姑娘知道严仕达今晚要污辱她,刚才是在帮她,可这小姑娘是谁呢?一年不到时间不见,那应该是她认识的不是钟瑛瑛认识的人。
“姑娘……”小丫头嘤嘤哭着,动手剥了洛云瑛的衣服,又找了一身帮她换上,却不帮她擦身。
洛云瑛听得她把换下来的棉袄棉裤放下木桶里搓洗,正不知她此举何意时,又来了一个大丫头似的人的声音:“桃花,洗干净了吗?大人急着要过来了。”
“春花姐姐,你回禀大人,桃花给洗过了,可是这位姑娘又拉了,还是很臭,你看,这洗身的水,又黑又臭。”
“哎呀,这么恶心……”
来人走了。
洛云瑛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眼正对上小姑娘红红的双眼。
“姑娘,你醒了?”小姑娘哭了起来。
洛云瑛认出来了,这是她去年上牙市买人没买成,反送了二百两银子出去的那父女俩的闺女。
“姑娘,你……”
洛云瑛捂住她的嘴,两人压低声音交流起来。桃花本姓牛,她爹得了洛云瑛的银子把她带回家,家庭也不过稍微好转了几个月,桃花看不过她娘躺床上受罪没钱买药,就偷偷跑了出来想去找洛云瑛,在牙市上没有遇到洛云瑛,恰好严府买人,便卖身进来了。
“姑娘,你这样一直装着不是问题,万一……”
是啊,一直装着总会穿梆的,洛云瑛跟桃花耳语了一阵,桃花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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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苍凉的苍弥山,沉寂如一个垂暮的老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萧索凄辛的气息。
天灰蒙蒙的,地焦渴而干枯,山上的树和草,枯黄中伴着暗哑的绿,沉沉的。
山脚下一座新坟边,齐修远跪在坟前,抱着墓碑痴痴呆呆。邹天泽半蹲着,一言不发陪着。
暮色深沉,他们的身体已经僵硬成化石,齐修远膝下的土地跪出了深痕。
“天泽,瑛瑛最怕冷了,我跟她去了以后,你不要管我爹娘的意思,把坟掘开了,把我和瑛瑛葬在一起,我陪着她她就不冷了,拜托你了。”
“好!我就是跟齐伯伯拼命,也会把你和洛云瑛合葬。”邹天泽咬牙问:“修远,你要什么时候去陪洛云瑛?”
“自然是现在。”齐修远稍为后退,朝墓碑撞去。
“不报仇了?”邹天泽拉住他:“不为洛云瑛报仇了?啊?”
“报仇?”齐修远恍恍惚惚看着他。慢慢地低下了头,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又缓缓放开,黯淡的双眸盯着墓碑而后慢慢地聚焦。
“对!报仇!修远,报完仇了,你要死,我不拦你,可你现在死了,报仇的事,我怕我一个人无法完成。”邹天泽双眼通红,嘴唇抿得死紧,拳头死死地攥着。从牢里出来,听他娘亲说洛云瑛三天前问斩了,她收殓时洛云瑛受过各种刑罚,体无完肤,整个人都变形脱样时,他几乎要疯了。
“修远……修远,我娘说……我们不能不为洛云瑛报这个仇!”
“对!报仇!我要为瑛瑛报仇!”飘忽与哀思为坚定清明替代,齐修
远举起手,与邹天泽交握,两人紧紧地攥着手。
他们交握着手跪了下去,左手放到胸膛心脏位置,无声地而坚定地发誓。
“修远,我们要刨开坟看一下洛云瑛吗?”邹天泽颤抖着问,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正月以后,他一直克制着不敢去找洛云瑛,这许多个月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如今却是阴阳永隔。
“刨坟?”
齐修远失神地看着坟墓,他也想见洛云瑛最后一面,只是。
“让瑛瑛安息吧。”
他低声叹息,手指在墓碑上的字抚过,那上面邹卫氏请写了简单的五个字:洛云瑛之墓。
“瑛瑛是我的妻子,她的墓碑名,不应该是这五个字。”齐修远痴痴地来回划着,那上面的墨字慢慢被血红血红的鲜血书写的字代替:齐门洛氏云瑛之墓。
两人默默的回城,悲痛,激愤统统掩藏起来,邹天泽脸上只有冰冷漠然,齐修远温淡的眸子还是很平静,可细看,就能发现潜藏着的肃杀之气,他的行止十分沉稳,而沉稳的举动中,邹天泽感到一种拉满弓弦的感觉,这张弓,在为洛云瑛报仇后,将会折断。
在齐府与芙园要分路行走时,邹天泽拉住前往芙园方向的齐修远。
“修远,我们坐了这么多天牢,你爹娘……”
齐修远默默地摇头,一言不发朝芙园而去。
他这样的情绪,再去芙园睹物思人?邹天泽急忙跟上。
芙园里设了灵堂,方勇和宋杰没有离去,几人正在灵前烧纸钱。
“齐公子邹公子……”方勇扑过来抱住齐修远痛哭。
“齐公子。”宋杰眼眶红红的,忍了半天也哭了起来:“齐公子,我真的无法相信,姑娘就这样去了。”
“瑛瑛没有死,她没有死……”齐修远喃喃道,有些儿神智不清。
邹天泽暗暗心惊,拉开方勇,朝宋杰打了个眼色,把齐修远拖进房间。
“天泽,我没事,清醒着,你不用担心。”进了房间后,齐修远清晰地道,邹天泽刚稍松了口气,看到齐修远接下来的举动,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齐修远打开衣柜,把洛云瑛的衣裳都拿出来放到床上,然后上了床,抱着那一大堆衣服,把头埋到衣服里面一动也不动。
“修远,你要是憋不住,你就哭吧。”邹天泽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天泽,我恨!我恨!我恨我爹娘,他们明知我不能没有瑛瑛,却如此狠心,他们如果在严仕达面前坚持要保瑛瑛,严仕达有胆子杀瑛瑛吗?”齐修远身体抽搐,嘶声道:“天泽,瑛瑛是我间接害死的,局是杜飞扬设的,但是,凭着我舅父的地位,我爹娘如果能强调要保瑛瑛,瑛瑛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不死,我总会想出
办法救她,他们去探望我时,我一再求他们了,请他们无论如何要保瑛瑛的。天泽,我死了也无颜见瑛瑛。我,我再也不回那个家,报完仇了,我就随瑛瑛而去……”
“好,报了仇后,你就可以去陪她,我送你去,我一定把你们葬在一起。”邹天泽哑着嗓子保证道。
“咱们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报仇。”齐修远率先平静下来,递过一块帕子给邹天泽擦泪。
要报仇,首先要有经济实力,并且不能给对手向上攀登,已经开拓出来的信阳等四个市场不能丢,绝不能被杜飞扬抢了去。
“瑛瑛没有动合作商号交来的销售押金,她藏起来了,明天我先把这些销售押金送去还销售商,先安定他们的心。”齐修远道。
☆、砒霜蜜糖
“嗯;我再给严仕达送去五百两银票;把批照在浔阳县衙的批章办下来;然后上乐州府广元办理,我们把首饰尽快打造出来。”邹天泽咬牙切齿道,心里恨不得剥严仕达的皮,面上却只能讨好他,实在很憋气。
齐修远点头:“把首饰打造出来,杜飞扬就算当上杜氏的当家,我们也要把杜氏挤垮;把杜氏挤垮后;这边交给你经营,我去参加科考,在仕途上扳倒严仕达……天泽,三年,我给自己三年,三年内,我一定要为瑛瑛报了仇,然后到下面陪她。”
以往的齐修远是君子,高洁,优雅,温和,而今,他机警地防备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应付暗藏的危险和杀机,他是准备出击的无畏勇士,铁甲将军,他誓为他的爱人,报仇!
要做这一切,先决条件是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邹家的家底没有怎么动摇,在这一点上杜飞扬失算了,邹卫氏在听了洛云瑛的分析后,咬牙忍下,没有倾家荡产救人,只送了五百两银票给严仕达,加上打点差役的,总共也只花了五百五十两银子。而邹天泽信了她的话,想尽快出狱救人,于是在萧师爷过来探问时一问三不知,严仕达无法对其量刑,又贪图邹家的银子,因而放过邹天泽。
齐修远出狱后就一直住在芙园,方勇宋杰两人本来就一直没有离开,齐修远留了他们下来,其他伙计先前方勇已给他们结算了薪俸,可是听说齐修远回来主持,洛氏还要继续开,于是都回来了。齐修远给施月湄一笔银子,要把施月湄送走,施月湄苦苦哀求,一时间也留了下来。
施月湄并不想留下来,但是杜飞扬要她继续潜伏打探消息。
齐修远竟然没死,在他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严仕达肯定不会拿齐修远怎么样,但是以齐修远与洛云瑛如胶似漆的那甜蜜,洛云瑛死了,他必无法独活,可齐修远不只活下去了,并且在出狱的第二天就振作起来,等到他想起要去抢夺信阳等四个市场时,齐修远已经先他一步,与凌峰等人达成谅解。
信阳汶阳济清三地的合作商号,本来就是齐修远出面谈下来的,洛氏一个多月没有送货来,他们也派人前往浔阳探问情况了,正惴惴不安之际,齐修远主动送还押金之举,充分表达了诚意,再看了齐修远带来的新品首饰样式,喜出望外,一口答应继续合作。凌峰等人不只没有要回那五千两销售押金,还坚定地表示支持洛氏,等着齐修远的新产品。
沈思意见了齐修远很恼火,因为云天没有货卖,他的丰裕这一个多月没法跟云天打销售仗,由之前的每月两个商号销售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首饰直线下降为三千多两。
“我不管你现在换什么首饰款式,马
上给我恢复供货,这五千两银子的销售押金,我要回来做什么?合作下去,我一两个月就赚出来了。恢复供货,恢复供货,这才是我要的。”
齐修远前往信阳等地的这七天,浔阳城里鸡飞狗跳,县衙里全部差役出动,在城中到处搜人,说是严仕达的一个爱妾逃走了,芙园和邹家齐家更是重点关注的对象,每天搜个几回。
“夫人,衙役们都走了,今天看来不会再来了,要收拾整理吗?”
邹府的管家来请示邹卫氏。
邹卫氏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神情黯淡,眸中一片凄凉迷离,管家的问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