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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玺略带深意地瞥了一眼晏珣,再看向晏倾君,缓缓道:“疏儿此前还说自己患过失忆之症,刚好让钱御医一并看看。”
“嫂嫂还有过失忆之症?”晏倾云惊诧道,“难怪平日里少言少语,看来我与嫂嫂多讲些话是对的。”
“阮疏的身子已然大好,让父皇忧心,妹妹忧心了。”晏倾君浅笑着,贤淑的太子妃模样。
晏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晏玺突然道:“失忆之症……也好了?”
晏倾君暗道果然如此,软声道:“回父皇,那部分记忆并未影响阮疏如今的生活,因此阮疏并未刻意去记起,想来……阮疏之所以会忘,那些前尘往事,定然是有不愿记起的,那便……就此忘了吧。”
晏玺扬了扬花白的眉毛,眸光依旧深邃,微微颔首,随即转眸看向晏珣,“珣儿,朕身子大好,邀了商洛的睿王前来品酒,三日后安排他住在太子府如何?”
“儿臣求之不得。”晏珣连忙答道。
晏玺笑着颔首,轻咳了几声,便唤大家用膳。寝不语,食不言,用膳的过程异常安静。晏倾君扫了一眼晏玺身侧那两名乖巧的小公主,见晏玺不时地给她们夹菜,露出慈祥的笑意,心中一阵冷笑。他无论是身为帝王、身为父亲、身为情人,都是做得极为出色,何时该深藏不露,何时该慈眉善目,何时该情意绵绵,他都拿捏地十分精准。为何到她身上便出了意外?随着母亲的过世,恩宠全无,甚至连一条性命都不肯留下。
与晏玺同桌用膳,除了他本人,众人皆是吃得小心翼翼。晏倾云倒未过分拘谨,因为她在晏玺面前扮演的角色从来是天真单纯而懵懂。晏倾君不着痕迹地扫过她面上的轻笑,不得不说,这样的角色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更受男子欢迎。
“嫂嫂,我见你生病以来消瘦了许多,特地嘱人做了几套衣裳,待会随我去栖云殿看看可好?”
末了,晏倾云抓住晏倾君的手高兴道。
对这倾云公主,晏倾君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她现在是“封阮疏”,而且是贤良淑德的“太子妃”,怎么会拒绝妹妹的一番好意?
她笑着点头,晏珣接话道:“那我待会策马回去,留下马车给你。”
晏倾君没有拒绝的理由,仍是笑着点头。
晏玺好似对这三人之间和乐融融的画面很是满意,面色又红润了几分,却突然地轻轻咳嗽起来。
晏珣忙起身道:“父皇还需多多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父皇好好歇息,倾云也随太子哥哥退下了。”晏倾云行礼。
晏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有宫人牵着两名小公主离开,晏倾君随着晏珣与晏倾云退下。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待会坐马车回来便是。”出了殿,晏珣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
晏倾君百般不愿地随着晏倾云到了栖云殿,敷衍地拿了几套衣裳,再出来时天已擦黑。
冬日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又是夜间,晏倾君更是觉得冷了。入宫前晏珣让祁燕留在马车内,此刻她身后跟了两名栖云殿的宫女送她出宫。
夜晚的东昭皇宫仍旧是一片安静怡然,却让晏倾君没由来地觉得凄凉。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她熟识这里的每一个人,而如今,认得她的恐怕只有这里的砖砖瓦瓦。
感触不过是在瞬间闪过,晏倾君马上凝好神思,加快步子向宫门走去。她有些后悔未坚持带着祁燕了,毕竟那晏倾云往日与晏珣的关系也算不上好,接近她这个太子妃的目的着实可疑。况且之前奕子轩还曾派人杀她,虽说现在她已是举国皆知的太子妃,可奕子轩出于什么目的要杀她她都无从知晓,更是无法判断他是否放弃了,若他与晏倾云合谋,而她此时又落单……
思及此,晏倾君更觉得今夜的风格外冷,连身后跟着的两名宫女也让她觉得不安全了,唯有加快步子,早些出宫,到了祁燕身边便好了。
“娘娘,出了这个宫门便是了,奴婢们只能送到此处。”
晏倾君身后的宫女屈身行礼。晏倾君忙回头笑着,柔声道:“你们回去便是。”
“奴婢们目送娘娘出宫。”两名宫女齐声回答。
晏倾君不多说什么,尽快出了东直门。
东直门两边皆有侍卫看守。皇宫内的守卫向来是奕家负责,晏倾君对他们亦不放心,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走了出来,见到前方太子府的马车,匆匆走过去,松了口气,一声“落霞”还未唤出口,颈间酸疼,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迷迷糊糊中,晏倾君见到晏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讥诮道:“早便与你说过莫要太过自负,莫要急于求成。自以为了解晏珣了解奕子轩了解晏倾云,以为奕子轩不屑勾结晏倾云,以为晏珣不会屈尊回头找奕子轩合作,以为晏倾云的笨蛋脑袋设计不到你,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你在晏珣面前气焰太盛,奕子轩亦早不是你曾经了解的奕子轩,晏倾云只需在其中推波助澜便可拉倒你。我还未回去你便死了,真是没用。”
晏倾君来不及疑惑他说出来的话为何会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只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就恨得牙痒,想要怒吼一句“是生是死关你何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心中一急,便去踩晏卿的脚,哪知晏卿突然变作透明人,越飘越远。晏倾君追了过去,一脚踩空,惊得睁了眼。
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诡异的兰花香……
晏倾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奕家。冬日还能嗅到兰花香,东昭内只有奕家能使得兰花在冬日盛开。她眨了眨眼,才在昏黄的烛光下找到一个人的身影,苍白的胡须,半面伤疤的脸,鹰般阴鸷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她。
“你取下东西之后,放在这药盆里,然后迅速带着她出去,三日后再过来。”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尖锐,虽说他盯着晏倾君,却显然不是在与她说话。
晏倾君全身虚软,极为费力地转动脑袋,才在左面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穿着兰花暗纹的淡蓝长袍的奕子轩。
“出剑要快,火速剥下,皮不滴血,才不会影响我的药效。”那人的声音继续,听起来格外阴凉。
晏倾君再眨了眨眼,看清房内的布局。简单的一桌两椅,桌上放了木盆,应该是那药味的来源,那白发苍苍的怪人就坐在木盆边,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倒着什么。奕子轩站在她的左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房间的最左侧有一张榻,榻上躺了一人,晏倾君看清那人时,吓地心头抖了抖。
那张脸……坑坑洼洼,狰狞可怖,只看到红色的血丝,完全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是封阮疏。
当日她与封阮疏谈的条件,便是让她开口说话,假意顺从奕子轩,并教她一些“倾君公主”的习惯。而她拿着这个条件,再与奕子轩做交易,换来御医院的十几本医册,如今医册里的内容她还未研究透彻,回到东昭的第二步棋才刚刚落下,她却失足于此。
出剑要快,火速剥下,皮不滴血……
想到刚刚那怪人说出来的话,再看着封阮疏面目全非的脸,晏倾君瞬时明白奕子轩要抓她来做什么,她无力地向后躲了躲,身子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奕子轩。
晏倾君想喊,却出不了声。只看着他抽出腰侧的长剑,银白的剑光刺疼她的眼。
奕子轩注视着眼前的“封阮疏”,看着那张取下人皮面具后与晏倾君极为相似的脸,对上她的眼,有那么一瞬,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熟悉,连眸子里的光,都与那女子曾经看着他时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的阿倾被他亲手推入地狱,毁了。
现在,他要把她拉回来。眼前这女子让她肯开口说话,让她愿意回到奕家,也必然可以让她的脸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只要他剥去她的面皮。
只要他剥去她与阿倾一模一样的面皮,鬼釜神医便能恢复阿倾的容貌,这是唯一的机会。
奕子轩举剑,逼近。
晏倾君睁大了眼,眼底的泪执拗地不肯流下来,因为惧怕而哭?她晏倾君不该如此胆小。因为眼前的男子而哭?从头到尾,不值得!
银白的长剑在昏黄的烛光下挽出漂亮的剑花,在晏倾君眼前闪过,随即,由额头到下颚,冰冷入侵。
第二十九章
晏倾君几乎是本能地闭眼,沿着发际线的半边脸是冰冷的刺疼,但接下来,预料中剥皮撕骨的疼痛并未到来,而是听到“叮”的一声,冰凉锐利的剑尖离开脸颊。
“老徒弟,到了东昭来,居然不通知师父一声。不通知师父便罢了……”静谧的屋内响起略略扬起的圆润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随即音调一转,带着冷意的低笑,“居然敢动师父的人?”
晏倾君如同沉溺在深水里的心猛地透了一口气,冰冷的心尖蓦然被那熟悉的语调温软地触到。她睁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
晏卿。
仍是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如同水草一般在夜色中漂游,俊朗的脸棱廓分明,眸子里依旧是温煦的笑,如二月初开的蔷薇花蕊,带着别样的清新。尽管隔着一层破碎的纸窗,只是在他刚刚打破的缝隙里见到他的身形,晏倾君仍是清楚地看着他仿佛从天而降,随风而来,踏月而至。
本来坐在桌边满面阴沉的“鬼釜神医”面上大惊,张大了嘴巴,忙站起身,拍了拍两手,嘟哝道:“我……我先走了!跟你师兄说他看错人了!我可没到东昭来!”
那人说着,匆忙收拾好药箱,连蹦带跳地从正门跑了。而晏卿刚好破窗而入,奕子轩冷睨着他,扔下手里的断剑。
“师弟你若看中这张脸,师兄下次多送几张来。”屋内药味太重,晏卿嫌弃地拿手扇了扇,迅速地抱起瘫坐在地上的晏倾君,“我的人师弟还是少动为妙,否则……小心悔不当初。”
晏卿动作虽快,语调里仍是慵懒的笑意,抱起晏倾君便离开小屋,消失在夜色中。
奕子轩略有失神地踱步到榻上女子身侧,坐下,疼惜地抚上她的面颊。
***
晏倾君窝在晏卿怀里,又嗅到熟悉的淡淡墨香,紧绷的神经猝然放松,双手却是紧紧地反抱住温暖的身子,双眼蹭过晏卿的胸口,擦去刚刚强忍着不曾流出的眼泪。
抱着她的人,尽管身份成谜,目的不明,尽管从一开始与她就是互相利用,或许哪一日便分道扬镳反目为敌,尽管狡猾成性,卑鄙无耻下流还无赖,可比起那些口口声声爱她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她、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君子”要安全得多。
“真没用。”晏卿讥诮,竟与晏倾君梦里的语调一模一样。
晏倾君一手抓住晏卿的手臂,用尽全身剩下的力气掐了下去,这次他未再变作透明飘然远去。
“无良!”晏卿吃痛,低骂了一句,不客气地将晏倾君扔在一棵树下。晏倾君靠在树干上突然笑了起来,一面擦掉眼泪一面笑看着晏卿,笑容是甚为少见的干净,双眼更是从未有过的透亮,“你会疼?看来不是做梦。”
晏卿的嘴角抽了抽,斜睨着她,扬眉道:“这次哥哥我可是特地从祁国赶过来救你,你说,你该拿什么回报我?”
“诶?我可以说话了!”晏倾君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
晏卿鄙夷地扫了一眼她的兴奋模样,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道:“回了东昭,染了东昭的傻气。”
“你给我用过解药了?”晏倾君虽是可以说话,却发现身上仍是无力。晏卿继续无奈道:“奕子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