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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君再次抱住祁燕,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透过她黑色发,长久地凝视着殊言的坟头。良久,她收回眼神,站起身,拉住祁燕的手,微笑道:“走吧,我们回去。”
祁燕连忙起身扶住她,前方的路依旧泥泞不平,两个人相依相偎地前行,雨势渐小,路渐平坦。
两人出门时正是傍晚霞光满天,回来时雨已停下,偶尔乌云散开,还能见到两三颗闪烁的孤星。
屋子里灯是亮的,祁燕与晏倾君对视一眼,这屋子除了鬼斧神医来过,通常都只有她二人。
祁燕给了晏倾君一个神色,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踏着猫步靠近。离大门还有三尺远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祁燕惊得退了两步,站在门口的人嘴角挂着闲适的笑。
屋内的灯光透过敞开的大门迎出来,拉长了晏卿投在地上的影子。他抬脚,落地,人便站在了门槛处。灯光从他背后投射出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他背着手,挂着笑,与往日一般眯眼看着不远处站定的晏倾君,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仿佛多了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晏倾君刚刚淋过雨,头发湿淋淋地耷拉在脸上,身子本就还未大好,脸色苍白,浑身的衣物也还滴着水,衣摆处更是沾满了泥泞,同样看着晏卿,清亮的眸子却浊了浊,仿佛被眼前的光亮驱散了眸中的清光。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狼狈不堪。
祁燕皱了皱眉头,正要走回晏倾君身边,却见她突然弯了弯眼角,笑起来,眸子里破碎的光亮迅速汇集,竟比初时更加耀眼。
“秦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谢,怎敢劳您大驾,亲自探望。”晏倾君笑说着,施施然走近晏卿,之前的狼狈之色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祁燕见此,面上不由地露出欣慰的笑容,默默地退下。
晏卿意外地扬了扬眉头,随即拉开笑容,一手揽住晏倾君的肩头,道:“今夜来谢也不早。”
晏倾君侧目瞥了瞥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没有甩掉,无声地笑了笑。
“看来鬼斧神医的医术还有点用处,这么快你便能自行走动,也不怕大雨淋得旧伤复发。”晏卿的眼有意无意地扫过晏倾君的左胸口,入屋便随手拿了件衣服丢给她。
晏倾君接过衣服,自行走到屏风后,不避嫌地换起来。
“驸马爷如今应该是日日百事缠身,今日屈尊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晏倾君一手系着衣带,一面从屏风内走出,比起刚刚,面色娇俏了不少。
晏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这不是听倾君的道谢来了么?”
“哦……”晏倾君恍然点头,盯着晏卿,冷笑道,“那小女子在此多谢驸马爷,‘赏’小女子一箭!”
晏卿面不改色,笑吟吟道:“嗯…
62、第六十二章及之后…… 。。。
…倾君多礼了。”
“谢完了,可以走了?”晏倾君笑眯眯道。
晏卿对晏倾君的“送客”充耳不闻,悠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饮,嘴角噙着笑。
“近日朝中有些麻烦,不知倾君可愿解忧?”晏卿放下茶杯,突然道。
晏倾君早便疲累不堪,和衣半躺在床上,本是阖着眼,听到他的话,微微睁开,睨了他一眼,笑道:“愿闻其详。”
“白玄景手下的那帮老头子,一口咬定白玄景是被我杀了……千方百计地阻我娶公主,使得婚期一推再推。”晏卿皱着眉头,也不知是真“烦”还是假“烦”,看向晏倾君时又笑起来,“倾君觉得,那帮老头子应该如何处理?”
“第一,全杀了。第二,全废了。第三,全放了。”晏倾君想都未想就数出一二三,顺道白了晏卿一眼。
当年殊言另立门户是因为白玄景对接晏倾君回来极为不满,但不管如何不满,他也不会逆殊言的意,而且他一心想着将南临交给殊言打理,他手中的权力核心,包括夜行军,都在这几年渐渐转移到殊家。
到如今,殊家既然易主,南临经此一战后,无论是大权,还是民心,都已在晏卿手中,这几个因着资历持有少量权势的老臣,哪里挡得了他的道?失势的早晚只是取决于晏卿使用的手段。
他问她这个问题,原因只有一个——无聊了。
“和倾君说话,还是这么有趣。”晏卿起身,走到榻边,向着晏倾君靠了过去,贴在她耳边,笑吟吟地低声道,“这么有趣的倾君……不如,我的皇后还是由你来做如何?”
“好啊……”晏倾君眉眼一弯,顺势往晏卿怀里一钻,笑道,“你去把宫里那公主弄死,把看过她相貌的宫人弄死,再把那日战场上看过我容貌的南临军商洛军全部弄死!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冒充惠公主了……多简单的事啊,你说是不是?”
“啧啧……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晏卿微一翻身便将晏倾君压在榻上,鼻息滑过她的侧脸,温软的唇停在他耳侧,呵气如兰,“我喜欢……”
晏倾君平躺在榻上,黑色的长发散开,平添几分妖娆。闪烁的烛火衬得她面色微红,晏卿身上火热的气息更让她的呼吸也快了几分,她凝视着晏卿的脸,没有笑,眸子里却像要溢出星光来,生活了整张脸,诱人心魄。
晏卿微一侧脸便见到晏倾君这副表情,眼神一凛,对着那流光溢彩的眼吻了下去。晏倾君却在此时笑出了声,“是啊,喜欢。跟所有喜欢我的人一样,喜欢到要杀了我!”
说着,用力将晏卿推开。
晏卿好似对自己的动作被打断极为不满,扣住了晏倾君的手臂,再次将她按到榻上,一手抚上她心口手上的地方,微笑道:“我怎么会舍得我的小狐狸死……弓在我手,箭由我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否则,你怎会活到现在……”
“如果……”
“我的人生没有如果!”晏卿打断晏倾君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也没有意外。”
晏倾君觉得那目光太过闪亮,亮得刺眼,亮得她不愿正视,生怕多看一眼会伤了自己一般,但她仍是看着,眼都不眨地与晏卿对视,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了眼角,“你舍不得我死?”
晏卿诚挚地点头。
“那……”晏倾君翻身坐起来,贴身攀住晏卿的肩头,学着他刚刚那副模样,呼出的气息有意地滑过他的侧脸,辗转到他耳边,温软的唇角有意无意地触过他的耳垂。
晏卿侧目笑看她,浓黑的眸子里亮起小簇的火光,随着晏倾君的动作有了燎原之势。晏倾君也笑,分外妖娆,双唇停在他耳畔,出口的声音里带着轻柔的魅惑,“倾你一国,换我一命,如何?”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风,晏卿身上的热度随之散了些,眼底的炽热也似随着那阵风消散一般,火光渐渐退去,恢复作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澜,却仍是对着晏倾君的眼,扬了扬眉头,低笑道:“好处?”
晏倾君的眼睫颤了颤,随即垂下,放开晏卿,自己做得端正了些,一边垂首一边捋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笑道:“刚刚还说舍不得我死……你今日来看我,难道不是因为鬼斧神医与你说,我精神大好是因为回光返照,只剩下十日可活?”
晏倾君没有等来晏卿的回答,房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她一抬头,便看到祁燕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倾君……”被祁燕打碎的是她刚刚给晏倾君炖好的药,滚烫的汤药溅在她腿脚上,她却浑然不觉一般,怔怔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晏倾君垂着眼,不知该如何与祁燕说。
自己身上的毒,鬼斧神医是解不了的,否则他也不会耐着性子日日跑来替她诊脉了。今日她在假寐,他却以为她是当真睡着了,嘀咕了一句,“若十日内无法解毒,他‘鬼斧神医’的名头便就此毁了。”
这毒,白玄景解不了,鬼斧神医也束手无策,除非能在十日内找到解药,否则她是必死无疑。
可是晏玺已死,她从哪里去找解药?
除非晏卿肯帮她。
晏玺死得突然,晏珣的太子之位又在之前就被废掉,几位皇子的势力极为均衡,到底谁来继承皇位至今还无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谁继承皇位,都不会无条件地给她解药。
要么晏卿给对方足够的好处来交换,要么,倾尽南临一国之力,精锐尽出,不惜得罪东昭,在十日内找到解药,并且……抢回来。
可他刚刚已经表明态度了不是?
她给不了他任何“好处”,所以,生死福祸,与他无关。
祁燕红着眼,双唇颤了颤,却说不出什么,转个身便出了屋子。
晏倾君侧了个身,背对着晏卿淡淡地道:“想看我临死前是如何挣扎么?目的达到便走吧。”
晏卿没有动静,半晌,烛光灭了,晏倾君刚要轻出一口气,背后却是一热。晏卿并未如她所想地离开,反倒是在她身侧躺下,双手揽住她的腰,从背后将她抱住。
晏倾君没有睁眼,没有说话,亦没有将他推开。
***
接连两日,晏卿都会晚上来看晏倾君,第二日一早离开。他跟晏倾君说些有的没的,晏倾君也答些有的没的,说得困了,她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待到醒来,自己已经躺在榻上,身边是熟悉的墨香。
这两日月光轻浅,透过白纱窗照在房里,刚好能隐隐地看见他的侧脸。晏倾君总是忍不住拿手指来比划,比划他的眉,眼,鼻,唇,想着要刮去他的剑眉,拿朱红色的笔在他的额头写上“狐狸”两个字,再在他好看的侧脸上,分左右地写“禽兽”,这么想着,她就开始笑,有时候笑得心口的伤都疼了还浑然不觉,直到晏卿的眉毛不悦地皱起,她才会马上停下,继续闭眼装睡。
这样的结果就是白日里她总是没有精神的。祁燕总像有话对她说的模样,见她一副恹恹的模样,始终没有说出口。
直到第三日,晏倾君在开满栀子花的院落里,从日落时分坐到月上枝头,晏卿的身影也没有出现,祁燕拿了件披风给她系好,轻声道:“倾君,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好不好?”
晏倾君“扑哧”笑出声,看着祁燕道:“我又不是孩子,你为何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祁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向晏倾君形容她这种担忧。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表情,就跟深宫怨妇似地?”晏倾君抬眸看她,再扫了一眼自己坐着的石凳,笑道,“还觉得这石凳,就跟望夫石似地?”
祁燕垂下眼,半晌才问道:“那你是在等他么?”
晏倾君看向院落外笔直的林荫道,眯了眯眼,轻声道:“是啊,我在等他。”
祁燕面上浮起不解,拧着眉头道:“你明知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与殊公子做交易,利用你得到殊家权势,利用你在南临站稳脚跟,甚至在利用完之后……在战场上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向你!倾君,这样的男子……你怎么……”
“燕儿,”晏倾君仍是眯眼看着夜风中枝头乱颤的林荫道,轻笑道,“就是那一箭,让我看清了自己。”
祁燕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一箭,他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是应该……恨么?
“那一箭射入心口的时候,我的心很疼。”晏倾君歪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将脑袋靠在祁燕身上,缓缓道,“那种冰冷,侵入骨髓,冷到麻木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燕儿,殊言死后,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在梦里都在想,说不定死了我可以过得更好。可是那一箭射入心口,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