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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答道:“不错。”
我望着两人奇怪的模样,问道:“圣女也有劫灾吗?”
明禾面向我,幽幽道:“人生于世,就免不了种种劫难。我有一同胞姐妹,本是慧根极佳的女子,聪颖术法皆在我之上,若能投身故尤,必有一番作为。可惜她生性不羁,终日耽溺于犬马声色,自甘堕落,为世人所不齿。我虽身为圣女,却劝不了她分毫。数年来,我曾请过无数高僧仙道点化于她,她都执迷不悟。三年前,无嗔大师曾助我劝解她,可惜,她冥顽不灵……”
一尘接口道:“无嗔深以此事为憾,曾嘱咐我务必来帮助圣女。”
我疑惑道:“众生百相,各人皆有自己的活法。她若自甘如此,圣女又为何如此执着?”
明禾坦然道:“实不相瞒,这就是我作为圣女的一劫。教主曾说,若我能破去此劫,便能得享大道,继承她的衣钵了。而我如若做不到,她就不会见我。我对教主之位并无兴趣,但我已数年未见过教主了。”
她身为故尤教圣女,都已数年未见过教主,那玉玺的秘密我又如何得知呢?
我看了一眼一尘,又问道:“敢问贵教教主身在何处,她为何不见你呢?”
她叹道:“教主闭关修行已有十五年了,其间任何人都不见,除了大巫师仲婴。”
说曹操,曹操到,仲婴无声无息的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盒,温颜笑道:“这其中自有一些缘故。远来的客人,请接受本教的祭礼吧,这是故尤神的祝福。”
他说着,将木盒递给我们,一尘神态自若的接过,笑道:“巫师客气了。”
我匆匆瞥了一眼,是一块生牛肉,想来是从刚才的牛身上割下的。我寻思道:“你说缘故,又是什么缘故呢?”
仲婴轻叹一声,眼中露出悲悯的神情。褪去方才在祭坛上的那份神秘光环,此刻的他看起来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他缓缓道:“二十年前,故尤教与巫教火并。事隔五年后,人心浮动,教内亦发生内乱,一时间血流成河。人人都说,这是触犯了天神,教主接受天神指引,下令举行为时三天的血祭。那之后,她就元气大伤,只能闭关养身。而我能见到她,则是因为我是族内的巫师,需要时时为她调理身子。”
在这里,巫师也是医师。我又道:“血祭?那是什么?”
明禾亦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他爱怜地回望了一眼明禾,良久道:“抱歉,这是教中秘事,不便相告。”
他望着明禾的那种眼神,令我心惊,那绝不是一个信徒或者巫师望着圣女该有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望着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难道他……
一尘道:“不,是我们冒昧了。圣女,敢问你那位姐妹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明禾隔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淡淡道:“苍山洱海明月心。她叫明月,住在十里外的苍山脚下。你们一路向南走,沿途略微打听下,就能找到她。”
明月,是我们破解玉玺秘密的第一步。因为只有找到明月,才有机会见到故尤教教主。更何况,即便教主蓝心不愿相告,若能顺利点化明月,就等于无形中与圣女明禾达成了交易。我们帮她登上教主之位,她帮我们获取玉玺的秘密。这是来这里之前我和一尘的计划。
只是,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息,让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至于到底是哪里不简单,我也说不清楚。
注:
⑴⑵这两首祭祀歌都是我根据云南各少数民族的祭歌改编的。
至于故尤教基本上也算确有其事,因为苗民的原始宗教是信奉故尤神的,他们还信仰日月星三种神光。
而牯藏节也的确存在,至今仍在流行,本章中关于祭典内容的描写还算相对写实,如今的牯藏节基本上也是按这个路子走,但细节上我做了改动处理。
当然,本故事纯属虚构,钻了历史和民族风俗的空子,请大家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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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二)妖女明月
“噢,苍山上的姑娘呀,
你来自何方?
你的双眸夺去了星光,
你的面庞明艳如月亮,
你的泪水洒为清晨的露珠,
你的叹息嘘成弥海的雾茫,
你的柔唇飘出了十里花香,
你的丰姿化作婀娜的波浪,
噢,这家的姑娘,
你是苍山上的香树花,
你是弥海里的金月亮,
谁也望的见,
谁也不能恋,
哪个小伙子不念想?
哪个小伙子不痴狂?”⑴
我和一尘坐在弥海的一叶小舟上,那摇桨青年放声高歌,一脸明媚的笑容。
我不禁笑道:“真有这么迷人的姑娘?”
那个青年回头看着我,嘴咧开着,笑道:“两位是外地人吧?你们有所不知,她是咱们大理最美的一枝花。听说她住在苍山顶上,噢,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没有人能寻到她的芳踪。”
我又道:“既然没有人能寻到她,你又怎么知道她是最美的花呢?”
“城里的男人都见过她,却没有人知道她打哪来,没有人知道她往哪去。每当月圆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苍山弥海的香树下,就像一朵月亮花,”他说着抬头看一眼,“噢,月亮又圆了。两位真是有福气,能够一睹她的芳容。”
一尘道:“这位姑娘是否唤作‘明月’?”
那青年一脸惊奇,转而懊恼道:“你瞧瞧,连一个和尚都要来寻她。您长的这样俊,只怕今晚最得她欢心,我,我又没机会啦。”
我含笑与一尘对视一眼,道:“这位明月倒真是稀奇,向来都是男人挑女人,她却能反着来。偏偏还有人趋之若鹜,一尘大师,就看你今晚能不能拔下头筹啦。”
他也不恼,笑言:“如此,自然甚好。”
那青年闻言更加沮丧,但嘴里却说道:“也罢也罢,能见一眼也是好的。那天仙似的姑娘,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我轻轻摇头,滇南也真是民风开化,男女情爱之事随口就能拈来。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更显出当地百姓大胆淳朴,纯洁真挚。
江面上雾霭茫茫,波澜渺渺,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稀奇的是,弥海之中也有一个明晃晃的月亮沉浮于层层波浪之中。远处苍山飘渺如画,伴着摇桨青年的歌声,天光云影之间,当真是让人沉醉。
小船渐渐泊向水滨,我才发现岸边竟停满了船只,那青年费了好大一会的功夫才寻得一个缝隙,勉强泊了岸。即便如此,我们也是隔了老远跳上岸的。
一路向山中走着,也遇到不少慕名而来的当地百姓,渔夫,山民,富甲,甚至书生,各色各样的都有。我不禁啧啧惊叹,看来那船夫所言非虚,这个明月,实在太不一般了。
这山中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闻了让人浑身软绵绵的,却说不上的舒适。我喃喃自语:“这是什么香?”
身旁一个衣着高雅的青年男子答道:“这是苍山的十里奇香树,其形似莲,但娇于莲;其色似杏,但媚于杏;其芳似桂,但香于桂。树高六丈,冶艳无双,放眼天下,只此一株。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我颔首,又观他容貌不凡,谈吐皆宜,知他不是来自寻常人家,便拉着一尘道:“不错,我们听闻明月姑娘艳冠群芳,所以慕名而来。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仪质彬彬,拱手为礼,道:“在下段功。”
一直默不作声的一尘突然道:“原来是段总管之子,久仰大名。”
那段功奇道:“这位大师认得家父吗?”
一尘微笑道:“曾有过一面之缘。”
段功容色不免有些踟蹰,犹豫道:“这位大师,日后若见到家父,千万不要提及此事。”
一尘笑道:“自然。想来我一个和尚,不是比你更怕?”
段功闻言,展颜而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师此去,也无可厚非呀!”
正说着,那股香气更浓,更近,前面人头耸动,一架高耸的竹楼挺立在前方,居高临下,傲视着它脚底的人们。
这竹楼是傍树而立,那树上开满了粉里带白的花儿,枝叶连绵,犹如天边的一抹微云。想必,这就是十里奇香树了。说来也奇,真的走到那香树下,香气反而不浓了。而是若隐若现,若近若远,犹如弥海里的月亮,看的见,摸不着,勾着你的心神。
诱惑,这就是诱惑的味道。这是我的生命中第一次对诱惑有了一个如此生动的具象,可当我见到明月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诱惑。
朦胧的月,朦胧的雾,朦胧的香,朦胧的心。就在大家都心醉神迷之际,一阵空灵的铃声随风响起,我不觉向楼上看,那是竹楼门上挂着的一串护花铃。
门开了,山雾渺渺的,包绕着一个绯红的身影。这周围的一切都是极其清淡雅致的,可这道亮丽的红并没有让人觉得突兀,相反,它像一丛明艳的火苗,点亮了每一寸朦胧的光景。那些如诗如画的风光在她的顾盼生辉下都黯然失色。
她身穿的并不是传统的苗装,而是一袭嫣红的长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与其身姿相贴合,随着步履而微微摆动,更显其婀娜。
此刻,她写意地斜靠在竹楼的栏杆上,露出半截皓腕,羊脂玉般的肌肤在鲜红衣衫的映衬下莹白如雪,虽只是淡扫蛾眉,但那眼波似桃花般娇媚,朱唇微启,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魂,风情万种,却又媚而不俗。
一瞬间,四周静极了,唯有叮叮当当的铃声随风摆动。
连我这个女人也不免为她的风韵而痴迷,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很快就清醒过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尘,只见他神情自若,面上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目光清明地望着那个女人。显然,他丝毫不为之所动,仿佛眼前的绝世丽人不过是一道淡入山水的风景。再看那段功,早已一副如痴如醉的怔忡模样。
我不禁感叹,一尘果然道行高深,不同常人。
那女子仿佛也意识到有人忽视了她这份本该被人瞩目的面容,春水般的眼光有意无意的瞟过来。
一尘坦然地跟她对视着,嘴角挂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
良久,那女子突然转身走入屋里,门关上了,一时间下面乱作一团,人声嘈嘈。奇怪的是,有一阵寒芒从人群中直射而来,我敏感地回敬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身影。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我放下这桩心事,又向段功问道:“她怎么又走了?”
段功仿佛才醒悟过来,脸上是难掩的陶陶然地神态,他向往道:“这是她已经选定了共度良宵的男子,只不知是谁这般幸运?”
共度良宵?这女子真是风流,可眼前这些男人们都是一副欣然期待的模样,没有人觉得不堪。
我瞟了一眼淡然的一尘,笑道:“大师,你仿佛胜券在握?”
一尘笑而不言,只听“支呀”一声,门又开了,众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待。
注:⑴必须标个注,我终于明白自创山歌有多烦恼了。上一章的祭词是改编,这可是自创啊自创。起名《苍山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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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三)色戒不戒
从里面走出却是一苗装老妇,她沧桑沙哑的声音与此刻的冶艳格格不入,只听她道:“树下那位大师,明月姑娘有请你和旁边的小兄弟进楼一叙。”
段功羡慕的看了一眼我们,道:“两位真是幸运,我从未听说过明月姑娘一次叫两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