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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罔顾他错愕震惊的目光,只于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狠狠瞪了他一眼,便随着身侧的士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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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夜,却于晨光熹微之时猛然停在一个山坳里。
夹在两个面色铁青的士兵中间,我只面无表情地坐着,耳朵却在留心听着车外的情况。
“为什么停下来?”徐寿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个将士答道:“回皇上,山口有巨石阻挡。”
徐寿辉焦急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搬!”
“是!你们……还有你们……跟我来!”那个将士转而喝向其他士兵。
我心中纳闷,总觉得蹊跷,山口怎会突然有巨石阻挡?
将士们搬了一会,我车前的门帘却被人掀开,稳坐身旁的士兵“咻”地拔出佩剑,待看轻来人后又垂首收回去,恭声道:“朱公子好!”
眼前这个朱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害我至斯的灯市里的男人。
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恨声道:“果然是一丘之貉。”
朱公子也不看我,提着两个水袋递给那两个士兵,笑吟吟道:“不必多礼。天长路远的,渴了吧,喝点水。”
那两个士兵不疑有他,边道谢边接过水袋呼呼地往嘴里倒。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低垂的眼眸瞧瞧探向身侧的士兵,却见他们双目渐渐迷离,竟然侧身歪倒。
我惊讶地张开嘴,那朱公子冲我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想跑的话,就听我的。”
不错,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纵然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却也比跟着徐寿辉束手待毙的好。
脑中电光火石的一转,我沉默地点点头,他冲我满意的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让我没来由的信任。
却听外头喊了一声:“再过来几个人,加把劲!马上就好啦!”
朱公子正了正衣冠,迅速地退出马车,接着一记马鞭,车子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往山上跑去。
马车不断加速,直冲向浓密的阴暗处,连绵的山丘和着低矮的果林,蜿蜒成一道道不断起伏的曲线。
一路上天完兵穷追不舍,但那朱公子似乎虽这片的地形十分熟络,加上其先发制人,左折右转之下,已经将身后的人甩开十几里。在此过程中,车里那两个昏睡不醒的士兵也被相继丢了出去。
当我们跑进一个山谷,背后又有一阵号角之声。
只听那朱公子大喝一声:“坐稳了!”
我下意识的掀开马车上的布帘,眼看着它拐进一个高耸的峰顶,冷飕飕的山风吹开了车帘扑面而来,我不禁拉紧衣襟定睛朝前方看去,那竟是个悬崖!
我还来不及惊呼,那朱公子已经抱着我扑落在地上。
拉车的骏马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片刻不停地奔入脚底浮云缭绕的万丈悬崖。
我们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他又迅速跳起来拉着我的手在山路上狂奔。一直跑到万籁俱静、只余我们“呼呼”的喘气声,我才惊魂甫定的停下来。
面前是一个杳无人迹的山谷,远远的还能听到追兵的铁蹄声。也就是说,这里并不算十分安全。
我正悄然打量着周围的形势,那朱公子却蓦地转过身将我紧紧拥入怀间,口中道:“阿棠,是你吗?真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二)至死不渝
我吓了一跳,猛然推开他,摇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次你虽然救了我,但我被擒却也是你害的。我们从此相互抵过,谁也不欠谁。”
我说完,转身欲走,朱公子却一把将我拽回,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抗他。
他将我箍在胸前,错愕地盯着我愤怒的双眸,痛声道:“你不认识我?你怎能不认识我!”
我拼尽残余地力气踢打着他威猛如虎的身躯,却在抬头迎上他眸子的一瞬间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因为那双眸子里蕴藏的深刻悲意恰似残阳如血、秋水如练,令我蓦然心软。
我垂下头,低声道:“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说过我不认识你,请公子自重,不要欺辱我。”
“欺辱?”朱公子面色铁青,忽然抓紧我的双肩道:“阿棠,你到底怎么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会欺辱你!”
我震惊而茫然地望着他,失声道:“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蓦地,胸怀一阵冰冷,我领口的衣襟已经被扯开,朱元璋的手无知何时游离到我的左肩,我双颊辣红,反抗道:“你……你别碰我!”
朱公子长有粗茧的手掌缓缓在我肩上摩挲,我惊恐地盯着他,却发现他眸光清明,没有一丝灼热,不觉局促起来。
朱公子却将手抽回,摇首道:“你的确是阿棠,你左肩上的伤疤就是证据。你忘了吗?那是在濠州我们一起救下郭公时留下的。”
我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肩膀,后退一步道:“你胡说!你……你明明碰过之后才知道的。”
朱公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缓缓道:“你腰间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是也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我手足无措地不停后退,这样私密的部位,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
心似被冰锥狠狠刺入,我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原来是他!原来夺走我清白的那个人竟是他!
“我当然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忽然走过来扛起我的身体。
我紧咬下唇,目光冷冷地扫过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徐徐吐出:“无耻!我宁可死,也不要你再夺走我的贞洁!”
朱公子的面色瞬间惨白,这白中又缓缓开出冶丽的梅花,他把我放在地上,手中的力道却加紧,如铁钳般扣住我的身体,俯身死死攥住我的唇齿。我通身没有半分力气,恨意却愈加冰寒,我不能,绝不能再做出任何对不起陈友谅的事!
他猛然离开我,用手擦却唇上的鲜血,惊怒交加地看着我。
我颓然倒在地上,背过身去,冷冷道:“无耻。”
朱公子眼中的怒火渐消,坐下来从背后环住我,趴在我的耳畔柔声道:“阿棠,你怎么能忘了我?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我的女人,你懂不懂!”
我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轻笑一声,扭过头一字一句道:“我是陈友谅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
朱公子面色铁青,似是被当头掴了一掌,冷冷看向我,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话来。
我被他瞧得如坠冰窟,身子下意识的向旁边缩。
“好,我就成全你!”朱公子忽然咬住我的耳垂,恨声道。
我忍住耳上凌厉的痛意,任由他绑住我双手,轻蔑地笑道:“我不会怕你。身子脏了,心是干净的,才是最重要的。”
朱公子身躯一僵,扳过我肩膀,让我正对着他,神情复杂地说:“你真是……可笑!”
我啐他一口,恨声道:“你才可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柔弱不堪、逆来顺受的我,我绝不会再屈服!”
朱公子目光森寒,哑然失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你朝思暮想的陈友谅,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冷峻的眸子,抿着丹唇不说话。
把我从徐寿辉手中救出来,再带回去,这个朱公子,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不能让他得逞!我惊呼着反抗,却根本力不从心。
这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匹膘壮的赤马,他将我放上去,又径自跳上来,那语气似是威吓:“你可以叫得再大声点,把徐寿辉的人都叫来。”
我轻咬贝齿,不再呼叫,胯下的赤马开始在山间飞掠,迅疾犹若傍晚烧透的烟云。
飞云掠雾之间,马蹄的节拍愈发沉闷,我忍不住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听不出语气:“我说过,我会带你去见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我心中大凛,几乎脱口而出:“我不去。”
朱公子奇道:“怎么?难道你不想见他?”
我冷冷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竟然敢蹚入天完兵变这滩浑水,就决计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你带我去见陈友谅,不晓得又想怎么害我们!”
朱公子缓缓贴近我,燥人的热气扑朔在我生疼的耳畔,语气却徒然软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我侧头避开他蓄意的接近,冷冷道:“你会相信一个绑着你的人吗?”
下一刻,他已经松开了我双手上的腰带,他解释道:“我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谓的事。相信我,我并不打算伤害你。”
我怔住,遂即又轻蔑地笑道:“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你吗?你和徐寿辉分明是一伙人,不,也许你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想故意迷惑我,让我成为你分裂二人的工具吗?哼,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不会相信你。”
朱公子一手猛地扬鞭打马,另一手却抓住我的肩膀,怒气冲冲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跟陈友谅在一起吗?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我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决计一言不发。听到这话,我却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暗自道:你自然不会懂,我和他的感情,根本不需要语言,而是出于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语却令我心神震颤:“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和你在一起整整三年,你只在他那里呆了三个月,就把我忘了吗?”
什么?他居然将我劫持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陈友谅又是怎样过来的呢?三年过后,我重新回到陈友谅身边,他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嫌弃和厌恶。
想到此处,我胸中恨意更浓,终于耐不住叫道:“假如你真的掳走了我整整三年,那么,我好庆幸自己能够忘记你,忘记那段不堪的记忆。”
朱公子闻言虎躯微颤,转而箍禁我的腰肢,一字一句道:“你记住,我叫朱元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许再忘记!”
我纵声大笑,笑得泪水都呛住了呼吸,傲然道:“你记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的生命中都只会有一个陈友谅!”
“你……”朱元璋鼻尖上有滴晶莹的汗,他一低头,汗水落到我的颈窝里,痒痒得令我浑身不安,他嘶哑着声音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
从我爱上陈友谅的那一刻起,此生就再没有后悔。
树木和山峦都在我的眼中迅速倒退,犹若温存的往昔。
谅,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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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城外十里亭,斜阳凄凄,野草凋零。
亭子里,徐寿辉闭目而坐,身旁还绑着一个被蒙上双眼的女子,远远望去,身形容貌竟与我十分相肖。
亭外战着一圈拔刀警立的士兵,那都是徐寿辉的亲信。十丈外,则有铁甲森森的重兵布下军阵,阵中,衮金龙旗随着猎猎风声而飘扬飞舞,那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此刻,陈友谅站在汉阳城的城楼上,我焦急地探着身子,却苦于彼此遥远的距离怎样也看不清。朱元璋将我拽回草丛中,低声道:“这样就迫不及待了?”
我侧头别了他一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波澜四起的心,垂头思索着:徐寿辉既然已失去了我这个交易的筹码,为什么还敢来?难道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