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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互在身后挥着小铲等着坑对方,在这上头来说确实是一路人。嘿,真有趣,在这么个小破地方遇上这么几个好玩的小孩儿。现在想想,那叫贺沧海的和爷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力大无穷、人高马大。”沈谒堂说道。
听得沈谒堂这么一说,郭方忽然沉吟了会儿,然后说道:“我倒觉得那叫贺秋水的小姑娘像是在哪里见过,透着眼熟。”
对此,沈谒堂投以鄙视的眼神看着郭方说道:“去,你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吧,你怎么不觉得这叫贺千里的眼熟啊!”
“懒得搭理你……”郭方说罢继续寻思,还不忘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的情况。
而这会儿晏东楼正说道:“噢,你小小年纪居然还会相面。”
对这个问题,贺千里一挑眉,虚虚实实都有地说道:“其实我倒不是会相面,不过您往这一坐,言谈举止都不像是寻常人。我们兄妹三个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些年在市井摸爬滚打,别的没操练出来,这察言观色嘛倒是练出来了。人说富养人,贵养气,您便是穿得再朴素一些也很容易看得出来。”
闻言,晏东楼微微一皱眉,又迅速地舒展开,看着贺千里点头说道:“应该猜出我是谁了!”
嘿嘿地摇头,贺千里心说:“在这没报纸没电视没网络,只有八卦口口相传的年代,想知道你是谁可不容易。就算是皇帝老头儿站在咱面前,咱也不认得!这点倒是好呀,要搁现代,主席他老人家心血来潮想玩微服,做梦。”
“我只会察言观色,又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就算我能掐会算吧,你又没报生辰八字,我怎么掐怎么算?”贺千里忽然觉得自己如果混不下去了,或许真可以将来摆个摊儿忽悠人去。
“平康三十二年十月初八辰时三刻。”
“啊?”
“生辰八字,任掐任算!”
心里懊恼的长叹一声,贺千里忽然觉得自己遇上的不是什么富贵有度之人,而是一个兵痞,一个大大的无赖、流氓!她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人站在坑边只需要轻轻拍着手说她活该就行了,作孽呀!
“不好意思,我不会。”贺千里堆着满脸假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一答不会晏东楼就笑了,这一笑,让晏东楼整个人都金光灿灿起来……呃,是海上的太阳正好从云里出来,一抹阳光投照在这边的高台上,正好落在晏东楼身后。
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可以见见令兄吗,或许你应该询问令兄心意如何。”晏东楼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这件事上。
“我……”
“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别吓着我妹妹。”贺沧海不知道几时走过来,走到两人中间轻轻拉贺千里一把,这样一来贺千里就稍稍站到他身后去了。
“在下晏东楼。”
“在下何沧海。”
“何小哥随意坐。”晏东楼挥手随意一指,就像哪儿真有座似的,而且就像在自己家正式招待客人一样,倒一点没把这海边高台当成野地。
就这份气度足以让贺千里侧目,至于贺沧海么,他嘿嘿一笑,找块石头也坐下来:“晏兄弟从哪里来,来这里为什么事?”
“自军营而来,那日在街上见何小哥一身武艺着实喜人,且何小哥一身功夫似一位故人,本以为是故人弟子,现在看来倒是我唐突了。至于来此为何事,何小哥一身武艺,我是见猎心喜,想问一句何小哥可愿随我入营参军?”晏东楼这话得直接,至于故人弟子这事,倒也确实有这么回事。贺沧海的功夫让他想起了自己师父,尤其是身法,只是拳法却大不相同。
“军营?”贺沧海疑惑地问道。
“靖远军。”
“噢,我记起来了,昨天那个叫郭方的就是你们靖远军的人。”贺沧海说道。
他说完这话,郭方就从不远处站起来挥挥手,笑着示意他在这儿:“何小哥。”
郭方话音才一落下,贺秋水就过来了,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姐,我好饿。”
……
真是个败坏气场的,贺千里瞪她一眼说:“知道了,哥,那你们谈,我去煮面。”
说着贺千里拽着贺秋水一块儿走,贺秋水临到要走却不住地回头看晏东楼三人,半晌半晌后说道:“姐,我觉得那几个好像见过。”
“可不是见过,昨天见过。”贺千里以为贺秋水昨天地集市上曾经瞟到过这三个人。
“噢,是这样。”贺秋水也不细究,跟着贺千里她早已经感染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随他去吧、顺其自然,总会有结果、有答案的!
做好面,贺千里和贺秋水先吃,贺沧海的面条要等他下来再煮,汤和料都备着,只要贺沧海一回来,分分钟就能吃。
“秋水,你把米浆子面给顺子和端石娃家送去,我去看看哥那里。”贺千里还是不放心,面条吃完了都不见人下来,她心里有些不踏实。
“行,姐先过去,过会儿我也来,他们要是敢动手动脚,我们三个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贺秋水说完端着米浆子面转身去给附近的两家送。
留下贺千里在原地愣神,片刻后指着贺秋水的背影咽了口唾沫,苦着脸说:“好好的名门淑女,居然被我带成这样,她居然说屁滚尿流,要是哪天她爹娘真找上门儿,会不会挖个坑活埋了我!”
卷一 东临碣石 13.好功夫
思量着会不会被活埋这件纠结的事,贺千里抽身往贺沧海他们方才待的地方去,这时日上竿头,正是海面上天光共波光一色的时候。
一般说来,这样的时候,兄妹三人都会很奢侈地在这高台上晒太阳,因为贺千里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是八至十点的太阳最宜多晒。在这个没抗生素,医学又不够广谱的年代,多晒太阳就当杀菌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贺千里记得,多晒太阳可以促进钙的吸收和生成,所以非拽着贺沧海和贺秋水陪她一块儿晒太阳不可。
一边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往上爬,走近时却忽然听得一阵打斗声,拳来脚去全是破空之声,夹着风声和枝叶之声传播开,听来颇是激烈。
“打起来了?”贺千里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贺沧海居然正在和那叫晏东楼的过招。
拳来脚去却是贺沧海落下风,晏东楼显然力道和招式都比贺沧海更胜一筹。一个闪身间贺千里只觉得眼前一花,晏东楼的拳头就直直往贺沧海面门上招呼,而贺沧海也不知道是傻愣了还是来不及躲,居然就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甚至没伸出手来格挡。
贺千里一看急了,赶紧上前去,借势微微一拽一推把贺沧海推到一旁,自己的手则迎着晏东楼的拳柔柔一带,再稍稍侧身弯腰,整个人顺着晏东楼拳头发力的方向微退。待到力道稍稍减弱时,整个身子一顿,从脚下而起借势沉臂推掌。
推完她就揉手腕,这人力气实在太大,她现在小胳膊小腿儿,还真得再长长才能打得过眼前的人:“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哥。”
“好功夫。”晏东楼不回答,反而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外与高兴来。
如果说对贺沧海的功夫他仅仅是满意,并且觉得可收归帐下并加以提携,那么对于贺千里显露的这一手,晏东楼就着实意外,能接下他拳脚的人已经不多了。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小姑娘,明明软绵绵的招式,也感觉不到太大的力道,但是却轻易地打得他退开几步。
“小姑娘,这手漂亮,爷可是多年打遍军中无敌手,这一身力道哪个敢正面接下。你今天不但是接下来,还把爷打退了,你比你哥强。”说话的是原本立在一旁的沈谒堂。
刚才贺千里这一招使出来,虽然他们都叫不上名儿,但个个都是眼睛毒辣的行家里手。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儿,他们三个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内行,当然都能看出门道来。
不会是……在试招吧?苦着脸低下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高台上多挖几个壕沟,出了糗才好猫进去。
“一物降一物,我使的正是以克制力度见长的招式,只是技巧,比起哥来,当然还是哥更强一些。”虽然是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但贺千里还是嘿嘿然地回话。
该出的糗也出了,她现在就特适合一句俗话——死猪不怕开水烫。当然,还有另一句更合适——债多不愁,虱子多不痒,糗多了脸皮自然会厚起来的!
“以柔克刚的路数不是没见过,却没见过浑似无力又劲力十足的。”晏东楼说罢手还走着招,正是刚才贺千里手上的动作。
看得贺千里直汗颜,她随手使出来的真没什么招,要她说太极两个字她不好意思。万一老祖宗越要时越空地来抽她脸呢,她可担待不起:“只是一时情急使出来,却不想真的有用。今儿之前我也没跟人动手,除了和哥还有秋水之外,以前一直觉得只是漂亮,练练反应而已。”
她一说完众人都看着她,贺沧海的眼神明摆着,那就是在说:“妹,你又哄人。”
贺千里很想冷哼一声说:“你懂个屁,这叫扮猪吃老虎,说得通俗点儿就装逼,这是可流行趋势啊!”
其实贺千里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赢贺沧海以外的人,主要是她觉得贺沧海一直在让她,而且贺沧海所有的招儿都是她一手一脚相授,闭着眼睛都了然于胸,所以贺沧海这辈子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但是晏东楼的招式她明显没见过,居然情急之下一出手,就把人震退当场。
至于郭方和沈谒堂,这会儿都眼露惊愕,最首当其中的晏东楼么,只在那儿似乎很高深莫测地看着贺千里,眼神似乎在说:“我听得出这是胡话,从胡话里我也能听得出胡话外的真话来。”
“可惜是个女儿家,要不然……”
虽然贺千里不是女权主义,但是这话也听不得:“女儿家怎么了。”
“女子不得入军营,你要是个儿郎定收归帐下,调教一番又得是一个于赫城。”于赫城是晏东楼帐下出来的左路元帅,是晏东楼最喜欢也是最器重的大将之一。
调……调教!这个词儿是多么不纯洁呀,贺千里瞥晏东楼一眼,知道这俩字在这时还是纯洁的,于是低头自己特不纯洁地笑,说道:“那我得谢谢这规矩!”
……
几人顿时间无言以对,谁也想不到贺千里还能这么答,郭方最先开口,他摇头小声对沈谒堂说:“这要是个儿郎,准是个赖子。”
“这么直厚的兄长,这么溜滑的妹妹,这一对兄妹确实有意思。”沈谒堂颇有兴味地说道。
这时老远老远贺秋水奔过来,一看这情形就问道:“打架了,为什么不叫我!”
暴力份子在这儿呢,贺秋水学得一身武艺从来就没在外边使过,碣石镇上虽然也不乏地痞流氓,可她年纪小,加上有贺沧海这么一哥,谁想调戏她都得先想想贺沧海那一拳碎石的劲儿。
所以贺秋水一直想找个地方实践一下自己的武艺学得如何,眼下居然有架打,可是她来却已经打完了,扼腕呀!
“秋水,你怎么就知道打,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四处招惹人可没人帮你去吓唬他们。”贺沧海如是说道。
“不在?哥,你要去哪里?”
这句话贺秋水没听明白,贺千里听明白了,遂指着晏东楼三人看着贺沧海说道:“哥,你真要跟他们去参军吗?”
“千里,晏兄弟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不建功立业,也应该出去闯一闯,看看这天下。”贺沧海不知道怎么被说服的,肯定不止这么句话,因为贺沧海脾气很犟,等闲的几句话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