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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喜欢呢?”
“好吃啊!”这下染烟明白了,乐陶陶地爽快答道。
“就是这样,你喜欢玫瑰酥,是因为它好吃,那你喜欢皇后,是因为什么呢?”
“姑姑跟玫瑰酥?这能一样吗?”染烟越听越迷茫,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母亲:“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算了算了,你接着玩吧!”萧璃挫败地靠回软垫上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或许真的难倒她了。
“喜欢就是喜欢了啊,姑姑好美,说话好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啊,让人看着好舒服好舒服,嗯,比摸着喵喵身上软软的毛毛还要舒服!”染烟手里摆弄着一个玉制的九连环,把下坠的流苏一个个打结,然后又一个个解开了,自顾自地说起来:“她对烟儿好好,对逸儿也好好,对娘也很好啊!”染烟笑着抬起头看向母亲。
“是吗?对娘也很好吗?”萧璃鼻间微不可闻地一嗤,目光凝在软垫精致的‘十里荷风’苏绣上,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没有无意间听到老厨娘夫妇的谈话,或许,她也会与女儿一样,胸腹间满溢的幸福。
她眼中的白澈,气宇高华,儒雅风流,玉树临风,宛若温玉。虽总沉默寡言,却掩不住华彩四溢,更有令世人倾倒的风采。
曾几何时,在她眼中心上,爱情是多么纯粹热烈。如果,她有权利选择的话,她宁愿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而不是地位显赫的权臣。
就如千年前的那个女子一样,为了他,她宁愿舍父舍亲,为了他,她甘愿粗衣淡饭,为了他,她甘愿抛头露面,当垆卖酒,为了他,她甚至可以牺牲生命。再苦再难,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她终是无权选择!从常人眼里看来,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完美地几乎无可挑剔,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不幸福,自从她偶然间发现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轴画开始,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窃贼,一直占据着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位置!
那一树即将凋零的梨花下,立着她,一袭白衣,几缕青丝散在鬓边,简单的寥寥几笔,只勾出一个简单的背影。但是,虽只有个背影,却已足够让人知道她是谁!转头回眸的似转非转那个瞬间,就只要一瞬,也不知作画人用的何种手法,整幅画竟似天生地凝着股水汽,恍欲生烟。
一瞬间便是永恒了,不是吗?就是这回眸的一瞬间,他便甘愿把自己生生世世都陷落在了刹那芳华里。
萧璃伸手轻轻挑起车厢小格窗的帘幔,崇正门正缓缓地在视线里远去,九重宫阙,是那人的归宿,即使,她曾那么绝美高雅,恍若惊落凡间的娉婷仙子!
为了一份完美的爱情,那个女子毅然的选择了离开。她的爱,不容谁来怜悯;她的情,不容谁来分享。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彻底的爱情,她要的是一个永不变心的爱人。如果失去了爱人,她宁愿孤单到死。她是如此刚烈的一个女子,为了爱情,决不妥协。可是,自己却不能!她不能哭不能叫,更不能一走了之,她明明已洞悉了一切,却还是要强颜欢笑,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还有比这更可悲的?
和泰十三年仲秋,轰动朝野的柳愈贪墨渎职案终于有了结果,经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三司会审,最终由萧彻御笔朱批,下旨抄家!抄出的金银珠玉,田产屋舍,折合起来,竟等于小半个国库的钱!
萧彻攥着手里户部上报的抄家折子,怒极攻心,猛地一拳击打在龙案上,震的御砚里才磨好的朱砂四溅,点点滴滴落在摊开的公文上,仿若斑斑血迹。
“柳仲儒是一等公,年奉不过区区八千两,其诸子孙所有的俸禄加起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其行可诛!”
经过三个多月的查抄审理,最终刑谳定罪:包括柳愈在内,共五人斩立决,柳氏门人,州府正位以上,共二十二人流徙,一是二人削职查办。柳仲儒,,本也该流放,但念其年事已高且半生功在社稷,便从轻发落,罢免丞相一职,永不录用。
自从柳家获罪以来,柳妃日日带着萧慕到宇清宫前跪求面圣。萧彻知道她不外乎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求情,所以皆避而不见。
没想到这回柳梦溪是下了狠心,不见萧彻誓不罢休,最后昏倒在地。萧彻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见了她。下了恩旨,不株连无辜,只是褫夺了爵位。
这一年的除夕宫宴,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喜气祥和。一切都向往年一样,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青之蕊,甚至连菜色都没有怎么变,除了百官席间没了柳家的席位,除了柳妃身边少了媵嫱的簇拥奉承,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下雪了,柳妃一个人愣愣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一大片一大片。她抬头看向萧彻,正举杯在手,笑着与上前敬酒的臣子亲切地叙话;一旁的皇后,也是端庄地跟其夫人说话,看在眼里,多么地雍容华贵!她的对面,坐着如妃和俞妃,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笑着什么,她们何时已走得这般亲近了?
丝竹之声渐渐远了,满殿的锦绣华章在眼前一点一点模糊,柳妃又把头偏向了窗外,雪越下越大了,父兄们的路,越来越难走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至今仍觉得,她这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等她醒来了,一切都会好,家门还在,父兄们也还在,往日的富贵荣耀,都还在……
晚宴之后,各人都自散去了,柳妃在寝宫的窗前,独自望着扯絮般的大雪出神,连儿子走近也没有觉察到。
“母妃,您怎么了?”萧崇已经十三岁了,颇明世事的年纪。尽管,萧彻曾说过,柳家的事对他和母亲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他明白,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崇儿,母妃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柳妃看着儿子的眼神,仿佛是一个溺水之人见到了一根浮木,她除了紧紧抱住他,再没有别的办法。
尘埃落定
……………………………………
和泰十四年的春天,文思齐调职回京,给运势低糜的文氏家族注入了新的活力。
当初萧璃与沁雅便商议过他的婚事,如今人回来了,嫁娶之事便被提到了议程上来。
思齐自是不肯应允,萧璃劝不下来,只有请沁雅出面。
康宁殿
正是三四月里,芳菲正盛,恰如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她自那一方烟森浩淼的菏泽之乡,进到这帝都来。那个时候,思齐才是个孩子。沁雅看着跪在下面的弟弟,幽幽地想着,微笑这让他起身。
他离京的时候来向她拜别,那时还是白净玉润的一张脸,眼神也是温和纯净的,不似现在,黝黑粗犷的脸,犀利霸气的眸子,倒是十足的带兵打仗的气势。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宁馨退了众人,亲自守在门外。她知道她们姐弟多年未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讲。今次又是关于婚姻大事,宫里哪个不知道那段往事!瞧着那股架势,怕是不容易低头。
廊子上的风悠悠然过来,带着花草的馥郁清幽,吹拂在人的脸上,柔柔醉醉的。宁馨心里才计较着什么,便听里头沁雅的声音突兀地一高:“你以为你这就是情深意重了?!可笑!无稽!”
她知道她这是气极了。她向来不露喜怒,从来也不曾大声斥骂过谁,想来定是说尽了好话仍劝不下来,才忍不住发脾气了。
她依然坐着不动,听里面声音渐渐地又落了下去,刚想念一声阿弥驼佛,不料又是一声震怒传来:“汝若此,不配为文氏子孙!”
四周极静,沁雅的话一字一字悉数敲打在她心上。宁馨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门边,透着门扇上龙门麒麟镂雕的间隙往里瞧,新糊的草绿色绫纱,本是极通透的,奈何屋里光线暗,她在日头下呆了半日,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干瞧着,眼前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真切。
待隔了好半晌,才看清了。见文思齐垂头伏地跪着,双肩微微颤动着,似是泣状,沁雅站在他身边,娓娓说着什么,声音极轻,听不齐整,但语带哽咽之色却是易辩。
宁馨本是怕这姐弟闹僵了,弄出个好歹来,在门边观望了这几分时候,但听欺压语气越来越平和,也放下了心,继续回去坐着。
两人谈了整整一下午,待几近传晚膳十分,文思齐才从里面出来,带了几分倦意的颓然,连宁馨迎上去福身为礼,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宁馨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虽说她与沁雅情分非比寻常,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她不说的,自是不能问的。
一个月后,思齐的婚事定了下来,聘的是银青光禄大夫崔孟庭之女崔窈。这个人选是沁雅挑的,萧璃也觉得合适,所以婚事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了。纳彩定亲,纳吉问名,三媒六礼,事诸靡细,一丝不苟。文家虽显赫,但崔家亦是书香世家,名宦门第,在朝德高望重,所以不仅萧璃亲手操持婚礼事宜,连沁雅也时时关切,赐了好些珍品。
正式下聘那日,从文家到崔家,财帛金银,锦绣珠玉,一箱箱,从文家抬出,送至崔府。送聘的队伍,蜿蜒似无尽头,十里红妆,成了京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仅城中百姓皆去围观,连城郊的百姓都闻讯而来。到了大婚那一日,几乎是万人空巷。
文思齐当朝国舅之尊,又战功卓著,深得皇帝信任,可谓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整个和泰十四年,从春天到冬天,上至庙堂,下至市井,人人都在议论这场隆重非凡的婚礼。
相对于天下人热忱的态度,这场婚礼的主人公——文思齐却是截然相反,从成亲之日起,就表现得意兴阑珊,对崔窈也是淡淡的。
十四年的中秋节,宫中照例颁赐群臣。这次的宫宴上,文家自文鸿绪退隐以来,第一次重掌昔日辉煌!两对年轻夫妇的席位都被排在前面,小染烟依旧坐在皇后身边,萧彻还特意赐了一对玉璜给思齐与崔窈,以示对新婚夫妇的祝福。
朝宴既罢,就是家宴。后宫有品级封号的嫔妃,诸皇子皇女,皆列席,以示团圆欢庆。才罢了朝宴,群臣敬酒,萧彻已有几分酒酣耳热,此时突生兴致,把三子叫到跟前问对。
皇家礼法,君父君父,先是君后是父,故而虽是家宴,御前对答,亦是不敢含糊,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萧彻也是皇子,自然清楚那些调调,率性一笑,道:“不过是与汝等闲话家常而已,不必拘谨,也不需出立站规矩,就这么坐着吧,都是朕的骨肉,难得也让朕这个孤家寡人享享天伦之乐嘛!”
三人皆端坐答‘是!’
“今日是中秋佳节,就以中秋为题,畅所欲言!不要辞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可!”萧彻言罢,笑看着儿子们,
御前对答,自是小心谨慎。萧崇与萧茂都是兄长,先说了。不外乎望月思乡,怀古怀人,感时伤逝之类。
萧彻皆是耐心听完,笑着点点头,不予置评,而后转过来看着萧逸。
萧逸坐着一拱手,道:“二位兄长所言甚是,中秋佳节,合家欢庆,共享团圆。但是,儿臣窃以为,中秋的意义,不止于此!”
“哦?且说来。”萧彻刚刚还有一丝失望,突然听他话锋一转,便挑眉一笑,饶有兴致听起来。
“一年之中,上元,中秋,除夕三大节,皆是团圆之日,原本各自奔忙的一家人,在这几天,放下一应杂事坐下来一起过节,或有亲人未能列席,大家感怀一番;或有误会隔阂,借着这个机会,也冰释了;再或有喜庆之事,此时也与家人分享。如此一来,原本如一盘散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