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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幽暗的光迅速闪过眼底,她紧紧咬住苍白的嘴唇,故意将半个身体凑到他的剑锋上,当他的剑即将碰触到自己身体,又准备慌忙缩回的时候,她立即用剑狠狠刺伤了他的手腕,一道深深的伤口马上出现在苏偙手上。他手中的剑不由一松,伴随着头顶那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慌忙准备拾起剑来,只见那柄冰冷得刺骨的铁剑,悄无声息的,却又狠狠插入了他的胸膛。
逝去的一切(3)
风的凛冽气息迎面扑来,四周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他可以感到脚下乱石嶙峋,身体不断摔倒,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是哪里,我在哪里……他迷茫打量着陌生的四周,又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这是哪里?清澈见底的湖泊,茂密无边的芦苇丛……这景色多么熟悉!啊,是他的故乡法尤姆!他依稀看见一个男孩的背影,男孩走向了附近的一群孩子,对他们说:“我们能一起玩吗?”那群孩子打量着他,立即发出了歧视的笑声:“瞧那个刺青,是麦德查人的小孩!”“看那肮脏的肤色,你也配和我们玩?”“走开吧,你不是埃及人!”
男孩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他发出了愤怒的叫声,狠狠将他们打翻在地。然而,他却没有因为打架胜利感到高兴,而是哭泣着跑到湖边,用沙子拼命擦着身体上的深色皮肤,直到擦出道道血痕。他看到了那男孩倒映在湖面上的脸孔,原来,那是七岁时的自己!
这又是哪里?这次看到的又是什么?啊,是他刚从军队休假回来,兴冲冲地回家探望母亲,那个时候他多大?十五,不,是十六岁。
“是你,帕里布森?”当他推开房门后,却不见母亲那熟悉的身影,只见父亲昔日在军队里的战友,不禁奇怪起来。“苏偙,我心爱的孩子,我是多么想念你!我听说了你在军队的出色表现,我是多么为你骄傲!”帕里布森伸出手来,准备拥抱自己。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他惊讶极了,因为自从父亲死后,帕里布森已有多年没有来过他家。他不解地望了帕里布森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一丝奇怪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帕里布森嘴唇上,他缓缓讲道:“从几百年前起,我们麦德查人就效忠于埃及法老。但我们一直都没得到过真正的信任,法老把我们当作他的狗使唤,埃及人瞧不起我们,无论我们立下了多少功勋。你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你呆在军队里,就连你母亲的生计都会成问题。”
“帕里布森!别说了!”听到这件痛苦的往事又被提起,他不由愤怒地制止了帕里布森,“如果你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那就请你出去!”
他用那混浊的眼睛兴奋地望着自己,继续古怪地笑着:“库施总督尤普特有个伟大的计划,这计划能改变我们麦德查人的地位与命运。我已经非常荣幸地加入了它,现在我奉他的命令,要为这一计划寻找一个必不可少的人。你很年轻,很强壮,又很聪明,而且没有任何叫人怀疑的背景……”
“帕里布森!我不想知道你的计划,也不想参与!你走吧!即使父亲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我也不能侮辱了麦德查人忠实的名声!”他打断他的话,怒吼起来。
“傻孩子,你要知道,在法老军队里心存不满的麦德查人并不只我一人。你看这些黄金!”帕里布森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贪婪地舔着嘴唇:“看!慷慨的库施总督一天给我的金子,比埃及法老一年给的都要多。这么多金子,就算要我出卖亲生父亲,我也愿意干!”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哪里?”不详的预感一下笼罩了他全身,他急切叫喊起来。
“你的母亲?”帕里布森笑了,他将那堆黄金小心翼翼收回袋子里,“你母亲现在很安全。我的手下,不,应该说是库施总督的手下,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你不配合我们,那我就不敢担保你母亲会遇到什么事情。”
“你这卑鄙小人!竟然要利用我的母亲!”他拽住帕里布森的衣服,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焰。
帕里布森拉开他的手,露出了丑陋笑容:“年轻人,在你冲动之前,最好想想你的母亲。”
这次,这次看到的又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底比斯王宫里,库施总督在进贡的宴会上,将自己当作一件东西般安插在了王族身边。
“哦,你是麦德查人。”少女灵活的黑眼睛打量着自己,秀美的眉毛也高高挑起。她挑衅地扔了把剑过来:“我早就听说麦德查人的骁勇善战了,那么,先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剑术吧。”
夺目的光如同刀锋般刺痛了眼睛,剧烈的痛楚再次袭遍他全身,一滴滴滚烫的液体不断撒落在他胸膛。
啊,我还没有死……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双颤抖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伤口上。汩汩的鲜血依旧不断渗出,仿佛要将那双纤细的手淹没一般。
逝去的一切(4)
赫拉迪蒂那黑色眼睛里此时正闪动着强烈恐惧,清秀的脸庞上也溅上了点点血迹。她颤动个不停,牙齿不住打颤,口齿不清地喊道:“不!不!苏偙你不要死,我这就去叫医生,求求你快醒来!”
不要我死么,不希望我死么……一丝笑容不禁浮现在苏偙嘴角上,他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不用了……”
“不!不要说不详的话!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的!”赫拉迪蒂不禁紧紧抓住他越来越凉的手,泪水顿时无法停息地涌了出来。为什么是这个人,为什么是这个人背叛了自己?她杀了他,她亲手杀了他,可是她又为什么这么不舍?甚至会为一个该杀的叛徒而哭泣!
“苏偙,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真的会杀了你,你为什么要缩回你的剑?我……我以为你能躲开那一剑……”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慌乱的泪水布满了脸颊。此刻,她已明白一切晚了,她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却只希望苏偙能相信自己当时并非有意……
“对不起,这次我又让了您……”无数血沫从他口里不断涌出,使他不禁剧烈咳嗽起来。她颤抖着用手擦去那些粘稠的血沫,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顿时席卷了她全身。他真的会死吗?不,不要!苏偙,我不要你死!
暗淡光线下,隐约可见他右脸上那条淡淡疤痕,那是一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一场孩子气下的比剑中亲手划伤的。可今天她竟亲手杀了他……剑术那么好的他,效忠于库施总督尤普特的他,为什么要让自己?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自己杀死!
“苏偙!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让我?”她疯狂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喊着。
“因为……因为……”他艰难举起右手,指尖轻轻碰触了那漆黑发亮的发丝,那曾经不止一次进入他梦境的芳香发丝,他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触摸到的发丝。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这样捉弄自己?无数个白天与夜晚,我都曾在矛盾中痛苦徘徊,我不想杀死您的亲人,但我又不能不管我的母亲。库施总督在底比斯的眼睛——卑鄙的帕里布森时刻要求与我联系,要我将宫内的情报带出来,他以我母亲的性命相逼,我别无选择……西得节那天,我本来可以趁乱杀死法老和储君,却因为救您而放弃了那些良机……还有这次,我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决定狠心取走您的性命,到了最后却依旧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记得,在去法尤姆的船上,我所唱的那首歌吗?我对您的爱就像歌里所唱的那个少年,这爱又被有着凶猛鳄鱼的河滩所隔断……如果我能换个身份,我一定会大胆向您倾诉我的情意,即使被您的弹弓打伤额头,我也会继续弹奏着竖琴,欢快地歌唱……
这十八年来的生活一下在他眼前迅速流转,却又只化作了在底比斯王宫里渡过的短短一年,看到她灿烂笑容的一年,也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年……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用那双棕褐色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一抹淡淡笑意也随之出现在唇边。
仿佛要撕裂身体的痛楚再次袭来,肉体里的灵魂张开它的巨大翅膀,努力挣脱着,头也不回地一点点远去了。在一片叫人无法思考的模糊中,他隐约看见一位狐狼头人身的神祗,高大威严地站立在面前,是阿奴比斯,引导死者通往冥界的神……
慢慢的,他的手最终无力垂了下来,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睛也丧失了光芒。
“不!”她发疯似地捶打着他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苏偙,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你睁开眼睛和我讲话!我还要用鞭子拷问你,你有没有参与其他阴谋?你有没有别的危害埃及的计划?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不是我的侍卫吗?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抛下主人而离去!苏偙……”
房间里逐渐一片死寂,苏偙的身体也逐渐冷去,只有赫拉迪蒂那阵阵令人心碎的呼吸声响起。她觉得自己每吸一口气,这声音就好像要扯断她胸膛里的一根生命之弦。
最终,她颤抖着抬起朦胧泪眼,再次看着苏偙的身体。在一片昏暗中,他的脸是那么安详,嘴角仿佛还带着一抹淡淡笑容,如果不看他身上的伤口与血迹,简直就像睡着了一般。
啊!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死了他,我真的杀死了他……强烈的恐惧如同洪水般一波波涌来,仿佛要淹没自己的身体,赫拉迪蒂不禁颤抖着捂住满是泪痕的面孔,恐惧地向墙壁退去。同时,一种叫人窒息的感觉重重压在她起伏的胸口上,在一阵悲惨的绝望中,她哆嗦着蜷缩在地上,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冷地面,低低啜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颤抖着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衣服都沾满了血迹。她拖着沉重如铅的脚步,跌跌撞撞走到了宫殿一角的台阶旁,这里引进了尼罗河的清凉河水,她如同没有知觉一般,走进水里,一遍遍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传说中,尼罗河的泛滥来自伊西丝女神为死去的丈夫奥西里斯神所流的眼泪,以前的她一直诧异,这究竟是怎样的悲痛,竟使这位女神的泪水多得可以让河水上涨。现在,她终于能感受到伊西丝女神的悲哀,丧亲之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割着她的胸膛。这时,眼泪与河水融为了一体,她多么希望这哀伤也能随着河水远去。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苏偙……”她喃喃念着,突然紧握双手,痛哭了起来,她为什么要哭,眼泪为什么就这样淌了下来。她倔强地擦掉泪水,可它却又重新流了出来,犹如蓄积了很久的泉水般源源不断。她继续哭泣着,纤细的肩膀抖动不停,如同一只受伤小兽般。
此刻,黑暗苍穹中的雷声越来越密集,而每一声巨响,好像都要震裂她的心脏。
过了许久,她才无力地抬起头来,痛苦地看着这雷声轰鸣的夜空,不禁发出了一声久久的痛苦哀嚎。最终,她用双手捂住脸孔,站在漆黑的河水里悲伤大哭起来。
逝去的一切(5)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寝宫的,当她踉踉跄跄扶住宫门前的石柱之时,焦急等待了许久的卡雪姆迅速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不安地说:“您去哪了?他们都在等您呢。”
“谁?谁在等我?”赫拉迪蒂茫然地抬起了头。卡雪姆指了指宫殿里面,她顺着这手望去;原来,黑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