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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分别占据了两个窗台。一个白衣敛笑,一个灰不溜秋瞪着圆鼓鼓的眼,成了一副诡异的场面。
“对不起啦,我忘了昨天说好的去见客。”她说。
裴言卿沉默。
“我明天跟你去。”霄白狗腿。
沉默。
“嘿嘿,明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舍命陪君子怎么样?”霄白继续狗腿。
沉默。
“裴狐狸,我真心道歉的!”
“真的?”裴狐狸总算有了一点点反应。
霄白狠命点头。
裴狐狸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像深夜里漆黑一片的天空忽然划过的流星,很微弱的光芒,却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霄白不知道自己为啥傻乎乎地笑开了眼,不用镜子都知道,这会儿她是笑得眯得眼睛都不见了,没有一点儿公主的架势。果然,对面的狐狸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额……
夕阳,临窗的狐狸。霄白有些分神,赶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那个,我先去烤地瓜了啊!”
“地瓜?”裴狐狸茫然重复了一遍。
霄白点头——打死她都不敢让他知道,每天都是浅娘给她打的小灶啊!
裴狐狸若有所思,在她出门的时候不轻不重地丢出一句:
“晚上,宫里有国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
悲剧的国宴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悲剧的国宴ˇ
所谓国宴,就是一群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鱼肉百姓的宴会,于此,霄白相当不屑。但是裴狐狸既然开口了,她也没那胆子不去。既然是进宫,临进门总是要打扮一下子的,抹个胭脂涂个粉,带个头饰穿个衣,打扮完了,霄白又成了公主段茗。
裴狐狸就等在门外,等她打扮完了,他的脸黑了一些。
“怎么这副打扮?”他皱眉。
霄白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自己弄的。”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想被头上的金钗银钗珠钗给把脖子扭了!
……
“我可不可以把它们都去掉?”霄白打着商量。
裴言卿眯眼一笑,没有生气。
得到这只狐狸的默认,霄白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当下就冲回了房间里,对着镜子毫不心疼地把脑袋上的各种饰品往下扯——丫鬟们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的发髻当然被搞得乱七八糟,她就索性把头发打散了,翻箱倒柜从饰品堆里找到根绿稠带儿,随意把长发在身后扎了成一束,散漫得垂在身后。
“可不可以?”她抬眼看外头的裴言卿。
哪里知道,裴狐狸居然很难得地——在发呆?
“王爷?”
“走吧。”
裴狐狸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就走。几乎是惯例地,霄白赶紧揪起累赘得要死的裙子跟在他身后。
“喂,狐狸等等啊——”
***
于是乎,乘着马车,霄白很惨烈地第二次进了皇宫。前一次被那段陌小豺狼威胁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害得她浑身发毛——这次是和裴狐狸一起进宫,那个家伙应该会收敛点吧?
皇宫大得很,今晚人又特别的多,霄白也不敢乱走,紧紧跟着裴言卿,即便如此,她还是一不小心给跟丢了!明明刚才裴言卿还在前面呢,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
迷路?
霄白很汗颜,探头探脑地在七万八绕的长廊里张望——总不能,抓个人问吧?好歹她现在是“段茗公主”啊,居然在自己家里迷路,这怎么说得过去?
可是如果不问路,这皇宫又是在太大了,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最后,她妥协了,抓住一个宫女问:“喂,请问——”
她还来不及开口呢,小宫女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喂……”
“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什么错?”她莫名其妙。
“奴婢不知……奴婢错了错了,请公主饶了奴婢吧!”
“……”
霄白总算明白了,这段茗到底在皇宫里横行霸道成什么样子,只是叫了那个小宫女一声就把人家吓得直磕头,这姓段的可真是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是好人啊。
“公主……”小宫女还在发抖。
霄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现在这状况,她也只能走了,自食其力。皇宫虽大,走着走着却只剩下了一条道儿,而且越来越深幽。漆黑的夜里只剩下走廊上的灯笼和天上的明月,走廊边竹子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斑斑驳驳,有些阴森。
“皇姐?”一个微微惊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额……
霄白本来悬着的心啪啦——掉到了最低处。这声音她最近很熟,因为它老是出现在她的梦中——噩梦!
“啊嘿嘿,陛下啊。”
段陌穿着金光闪闪的朝服,稚嫩的脸蛋白皙得很,站在灯笼下剔透得紧。
“皇姐不认得路了?”段陌的语气脆脆的,是少年特有的调子。
“不是。”霄白没脸承认又不想示弱。
“真的?”小白眼狼睁着天真的眼。
“……真的!”
“皇姐还是一样好玩,呵呵。”
这个小白眼狼,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霄白咬牙:“我说了我不是段茗不是你皇姐!”裴言卿那儿她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段陌这儿她绝对要和段茗撇清关系。
小白眼狼睁着眼笑,他说:“皇姐难得不带发饰。”
霄白决定漠视他。
“皇姐,跟朕来。”段陌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别动,不然别怪朕今晚把你就留宿在寝宫。”
一句话,成功地让霄白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她当然相信这只小白眼狼身为一国之主,有的是人手把她留在皇宫。现在这情况,她只能忍着。
段陌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里。房外没人看守,还积了一点灰尘。他伸手推开了门,把她牵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的,放着几个箱子。段陌从桌上找了个火折子点亮了烛火,然后在她面前把那几个箱子打开了。
然后,霄白傻眼了。
——什么叫皇家奢侈,她现在才知道!那居然是整整好几个大箱子的首饰!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冒出四个字:民脂民膏啊民脂民膏啊!
“皇姐挑几个回去回去吧。”段陌道。
“啊?我不要。”霄白摇头。
一瞬间,段陌的脸色挺奇怪,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毫不犹豫摇头的霄白,半晌才笑了,他说:“很少有女子不爱这些。朕见你今晚朴素得很,Qī。shū。ωǎng。怕是待会儿国宴上你不适,所以才带你来的,没有侮辱的意思。”
“我真的不要。”
霄白有些无力。她从来都不爱带这些有的没的。不仅戴着这些活动起来不方便,更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他是怎么说的呢?
——霄,你不需要那些俗气的东西打扮。
“皇姐?”
不知不觉,她又走神了。段陌的声音把她的魂儿唤了回来。
“嗯?”
“你叫什么?”他问她。
“啊?”
段陌笑了,他盯着她的眼问她:“那你的本名是什么?”
霄白顿时戒备,警惕地看着他。
“呵,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
叩叩——敲门声。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公主,宴席快开始了。”
“嗯。”段陌应了一声。
霄白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呼~
***
原来只要穿过那长廊就是宴场,这让霄白很郁闷。如果她当时坚持往前面再走一小段路,就不会碰到段陌这只小白眼狼了。
皇宫是个设计很巧妙的地方。宴场周围种了很厚实的一圈树,这样一来,不仅遮了许多光,而且把声音都遮挡了大半,所以她在宴场附近转了那么久,就是找不到人堆在哪儿。
一进宴场,文武百官噼里啪啦跪倒了一片。霄白在人群中搜索着裴狐狸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坐得挺显眼的他。他也正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却知道,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裴、王爷~”她走了上去,坐到他身边。
“你去哪儿了?”裴狐狸皱眉。
“碰到段陌了。”某人打死不承认迷路。
“然后?”
“……哪有然后啊,然后就来找你了啊。”霄白白眼。
裴狐狸忽而眯眼,埋头替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说:“以后,没我允许,不要见段陌。”
“哦。”霄白很配合,这本来就是她想做的。
裴狐狸满意地点点头,笑了。
国宴开始的时候,宴上多了几个穿着华丽的人。那几个人的穿着服饰与其他文武官员都不同,这引起了霄白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心慌。
“迟丞相,朗月三日,可曾住得惯?”段陌坐在皇位上,一派帝王风度,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少年。
被叫做丞相的人从席上站起了神,举杯致意:“贵国的风俗民情与我青云颇有相似,我们一行过得非常自在。”
青云使臣?
霄白拽了拽裴狐狸的衣袖,疑惑地看着他。裴言卿点点头。
黑夜里的灯笼有些无力,她看不清那几个青云使臣,直到那几个人走到段陌身前与他敬酒,她才看清了那带头的人的长相——
那是个儒雅的青年,脸上是一派书生气,神情沉稳。
——她却吓得不敢动!
那个人她认识的……他哪里是什么青云丞相,他是、他是那个人的手下,摘星楼的冥阁首席啊……他来这里,是想要谁的命?
裴狐狸发现了身边的人浑身僵硬的模样,微微诧异。
霄白拼命想忽视那几个人,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往他们身上瞟。再这样下去,迟早,迟早他们会注意到她的啊!怎么办?立刻跑么?
“茗儿?”
“狐狸,你、别动,拜托……”她从没有过的慌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到最后胡乱灌了自己一杯酒,想也没想往裴言卿怀里一扑,再也不起来了。
裴言卿身上的药味淡淡地渗透到她的口鼻间,她不敢动,放松了身体,努力做出副醉了的模样,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抓紧。
裴狐狸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他似乎是想推开她,却被她抓着,一时没能推开,到后来,他居然也任由她抱着了。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她。
霄白只是摇摇头,抱得更紧。如果被那个所谓丞相认出来,那不出三日,她肯定会被抓回去!比起回到那儿,她宁可待在裴王府,待在狐狸这儿。
“狐狸,带我回去。”
她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用听的都知道那个青云时辰这会儿正和小白眼狼寒暄,如果她抬头,肯定会被发现。他衣服上的锦丝扣儿刺得她的脸有些痒,她蹭了蹭,却不敢抬头,只是微微调整了些许姿势,把他抱得更紧。
裴言情的呼吸霎时乱了。
“怎么报答?”这种时候,裴狐狸很懂得利用时机。
霄白在他怀里恶狠狠地咬了他的衣带儿一口,恨恨道:“大不了,以后段陌有什么举动,我通通告诉你!”
狐狸笑了,轻声道:“不够。”
“……你、想、怎、么、样?”
“呵,往后的日子,听我的。”
“……”
“怎么?”
“成交!”混蛋!
成交两个字才出口,霄白直觉得一阵晃悠,居然是裴言卿把她抱了起来。她听到他温文尔雅的声音:
“陛下,茗儿身体不适,臣先带她回府。”
她在他怀里恶狠狠咬牙!
狐狸,你混蛋!(上)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狐狸,你混蛋!(上)ˇ
结果,霄白那天是被裴狐狸抱出宫门的。
一路上,裴言卿都沉默不语。霄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