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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作坊添了人后,饭食做的也多了,夏氏又是个会过日子的,自她来了后。又添了二三十只半大的鸡娃子来养。
说是省得到外面买肉了,又贵又费事,还有鸡肉有鸡蛋吃。
所以乔明瑾家里的鸡现在都是云锦早晚在照料。早上赶着出去下工后又到林子里收回来。
乔明瑾倒没一定要云锦夫妻住回来。虽亲着,但那二人想必住在作坊更自在一些。
如今,岳仲尧倒是多闲事去开了口。
“不用。家里墙高门厚,村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和琬儿相伴就好。”
岳仲尧对乔明瑾拒绝他的心意。也不以为意。
自他回来后,妻子对他就一直淡淡的,他似乎早已习惯。
总觉得有一天妻子的心还会热起来,他能把妻子的心捂热了。
“那你睡时就点着灯睡,别怕费油,回城后我再找人寻些烟烧得少的蜡烛回来供你用。”
“不用了,你安心当差就行。”
岳仲尧听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紧紧抿住了。
招来琬儿吩咐了几句,就告别娘俩回了城。
对于岳仲尧的离开,乔明瑾没什么感觉,倒是琬儿焉巴了好几天。
直到村子里农活忙完,娃子们又跑来寻她玩的时候,这丫头才像是淋过水的焉巴青菜又活了过来。
而莫明其妙消失了小半个月的周府六爷周宴卿,又驾着他那辆甚为招摇的宽大马车到下河村视察来了。
这厮此次盯着乔明瑾的眼神,让乔明瑾觉得甚是奇怪。
带着审视?像初次才相识?
眼神好像又有些炽热?嗯,好像也不对。
却说不上来。
有点像熟悉的陌生人?
乔明瑾笑了笑。
道:“你这是中邪了?”
那厮愣了愣。还点头,道:“恐怕是。”
石头偷偷在两人的脸上打量。又没发现什么。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而周宴卿这些天被拘在家里看美人图,真看得头昏脑胀,又不能甩手离开。只麻木得厉害。
他也曾翩翩风流过,少慕知艾过。心里也存有一抹暗香在怀。
只是看了几十幅木头一般的美人像,便麻木了。
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寻一味咸淡相宜,汤清味淡的来细品。
管不住脚步。总想去下河村。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让他却步。
由着老娘亲一副一副的美人图端到近前,一个又一个的私媒官媒请回府,也相看了一二,便麻木厌倦了。
正渴望那一缕清新起来。
昨夜竟是越想越盛。若不是月黑风高,都要叫小厮备车了。
今早朝食都没用,早早就吩咐石头及马夫驾着车来了。
这厮照例和琬儿玩闹了一会,又到作坊勉励了众人一番,跟乔明瑾埋头对了一会帐,便留在乔家等午饭。
石头麻利吩咐跟来的车夫到厨房帮忙,他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家那位爷身边。
石头这些天也是过得水深火热。
他家那位老太太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直纵着他家六爷的,这些天倒是日日留意起来。
不仅派了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听风院,还日日派人提溜他到正院询问六爷每日的行踪。
爷几时出的门,这一日见过哪些人,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又与哪些人应酬……皆要一一细禀。
本来石头觉得跟了爷是他上辈子上上辈子,连着祖上都烧了高香,不知在何处的祖坟上还屡屡冒着青烟,让他这一个捡来的孤儿竟成了爷的贴身小厮。
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赏钱还收到手软,外面的人见了他还得谄着笑躬着腰叫他一声“小爷”。
连住的房子都是单间的而不是通铺。
他是难得的好运道。
不知红了府里多少人的眼。
可这些天却每天都要战战兢兢跑到正房回话。连爷一天上了几次茅房都要一一交待清楚。他便觉得好日子似乎有些到头了。
老太太那意思他还不明白吗?若是勾着爷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这条小命也算提前交待了。
他笨,他大字不认一箩筐。可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色啊。
他最是会察言观色了。
不然哪里能跟小丐们抢食,又哪里会得了爷的青眼,收到府中贴身伺候着。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他家爷对这位小娘子,起兴趣了。
只是他家爷自个不知罢了。
不然他以为这几年清心寡欲的,何以一下子就正常了起来,懂得观花赏月了?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也中邪了?干嘛贴着我?”
周宴卿斜倚在高背椅上,一双脚搁在前方矮几上。手里捧着帐本,斜着眼问道。
石头激灵灵吓了一跳,宁得罪他的爷也不能得罪府里那位老太太呐。
得罪爷还有机会翻身,得罪了府里那位,可就没机会翻身了,小命还得玩完。
“哪里哪里。就是怕爷闷着了。啊,这天也快热起来了。小的给爷扇扇风。”
说着拉起衣袖呼啦啦就给周宴卿扇起风来。
周宴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外看去,太阳是已有些晒了,不过还好,还不到太热的时候。
还是要趁着天不热,多跑几趟。不然到了用冰盆都压不住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想出门。
小石头看他家爷又埋头在帐本里。悄悄吐了一口气。
好在他家爷不喜欢究根追底,不然他哪里能在他家爷面前过一关两关。
他家爷精着呢。
中午,周宴卿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
他不明白,这女人烧的菜,也就一般,跟他府里四处搜刮来的擅做四方各色菜肴的厨子们不能比之一二。而且精细上,形色搭配上,更是比之不得。
这女人似乎只讲究味道,讲究吃好吃饱,管不来什么菜配什么盘子。又摆什么形状,配什么花形。
可心倒是做得不错,悦目就差了点。
可为什么这不能比之一二的菜,他就是想之又想呢?
还回回来,都要踩着饭点,都要念着要在此地吃上一顿午饭,哪回吃不上就跟缺了什么似的。
这真是要人命。
“六爷吃的可还满意?”
周宴卿反映很快,回过神。装腔作势道:“嗯,尚能入口,你有心了。赏。”
乔明瑾明显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
“六爷也有心了,这回又带来不少订单。辛苦你了。看来再过不久。我这又能进帐了,真好。”
周宴卿听了一脸得意。
看她高兴,心里也格外欢喜。
“可不是。腿都跑细了。也没见有人感恩戴德。茶都欠奉。”
乔明瑾给他倒了一杯茶,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在替我干活一样。”
两人打趣了一阵,又说了作坊的一些事体,聊了一柱香的正经事。
那厮看着乔明瑾一脸正色,眼睛又转开了。
“……要突破……是不是这个人得花时间多接触。这过日子可跟逛青楼不一样,吃腻了就换换口味……”
周宴卿耳朵边闪过三两个狐朋狗友的肺腑之言。
他深觉有理。
这段时间夜夜搅得他不得安枕,他也闹不清他这是想长久地吃这一味呢,还是偶尔来换换口味。
周宴卿眼神很好。虽然坐在乔明瑾的对面,却还是能看到对面女子白皙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脸上一定也很滑……
周宴卿觉得他好像又浑身烧了起来。
做势清了两下嗓子,对乔明瑾说道:“你,你要不要搬到城里?”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诱拐
周宴卿话音刚落,乔明瑾便抬眼望向他。
那人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眼里却明明白白的认真。
绝非玩笑话?
乔明瑾愣了愣。
似乎感受到乔明瑾的疑惑,那厮还朝他点了两下头。
乔明瑾扬了扬眉。
“理由?”
周宴卿觉得身轻了二两,直了直身子,一脸正色,道:“这理由就多了。”
瞥了乔明瑾一眼,又飞快垂下头,掰着手指细数:“你看啊,咱这根雕作坊总不能光我一人跑吧?六爷我累了一年了,是不是也该换你受累一回?”
乔明瑾点头。
周宴卿一看,果然有门。这女人就是不愿欠人情。这招最管用。
一鼓作气:“你想啊,我周府多少的生意?五花八门,但凡州府及大的城池均有我周家的生意。我嘛,就两个嫡亲的兄长,大哥在北边,三哥嘛有意仕途,几个庶兄也各分管一处,我总不能就盯着这作坊。是吧?”
“不是有周管事吗?就算周府生意你统管一半,也没见你各间铺子都跑的。不过也就四时八节,对一对帐罢了。”
周宴卿被乔明瑾的话噎了噎。
“这哪一样?我平时忙着呢。再说,周管事……嗯,周管事也不过一个管事罢了。有些订单,帐本什么的,还是咱俩知道就成,你说对吧?”
“那我岂不要累死?”
“哪能让你累死。不过就是提议你搬到城里,离我近些,商议事情便利。理帐、收货出货、核单,处处便利罢了。这天也渐渐热了,这路上三不五时地跑,也是够呛,累出病来,你不心疼?”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只不应话。
周宴卿连敲了几下脑袋,又飞快地想辙。可不能冷场了,要一鼓作气,越战越勇不是?
一个激灵,又道:“再说了,你两个弟弟不是在城里念书?不还住在别人家里?只怕再过几个月就要转到城里的书院了吧?你不想在城里买屋,然后和他们住到一起,再把娘家父母接到一处照顾?”
乔明瑾听了也在椅子扶手上敲了起来。
爹娘和祖母怕是不会愿意住到城里。爹和祖母似乎不太愿意出门。
不过明珏和明珩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转到书院就读了。总不好再住到绿柳山庄了。
让他们住书院还是在城里买一处屋子,再给他们请一两个书童伺候,哪个更好些?
住在自己家,明珏才能更好地攻读吧?
明珏跟明珩不同,这一年他是要潜心往科举一途上用功的,明珩还不到那一步。家里安静,没诸多纷扰。也更能静心读书吧?
周宴卿偷偷打量乔明瑾,这个女人对她娘家一众,似乎颇为上心。对几个弟妹也是掏心掏肺的。她那位大弟弟是长子吧?想必带着全家的希望呢。
“我已经出嫁了。有闲钱买个屋也不错。我不一定要住到城里吧?再说,这工坊谁来管?”
周宴卿不以为意:“照章办事。谁还能做乱不成?再者不还有周管事和你那表哥?你表哥能力不错,再给他一些时间,便能独挡一面了。”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厮手中产业多的是,不像她只有一个作坊细水长流。
再者这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多亏有了它,自己才在这异世熬了过来。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又狠敲了一通脑袋,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再说,一年之期不是到了?你也不想再与他们歪缠吧?那婆子想必早盼着呢。你不正好带着琬儿住到城里,眼不见为净?”
乔明瑾愣了愣。
一年之期么?
不知为何,周宴卿看着乔明瑾此时发愣的神情,忽然心里像被人揪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温温的淡淡的。没见过大笑,也未曾见过她大哭,想来,就算哭也会躲起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垂泪吧?
她该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守在她的身边。
陪着她笑。在她哭时给她肩膀和胸膛,或是把她泪水擦干,让她重展笑颜。
她大笑起来,定也是极好看的。就如那百花杀而傲雪独放的梅,笑在枝头,被雪掩了,也仍是暗香袭人。再抖落那一枝的厚雪,又能现出本来的面目。
在城里我才能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