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守卫长宁殿的御林卫见他神色不妥,欲跟上前来,被他摆手阻止。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他不需要人搀扶,更不需要人怜悯,未来的路,他还需一个人独自走下去。
长懋殿的休候偏殿,众臣都在。虽今日仍不用早朝,但大家还是有志一同的早早的就在这里候着了。各人面前放着一盏茶,奉茶的小太监不时的续上水。低语声不绝,有人在议事,有人在闲谈,但音量都控制得极好,并不显吵嚷。
袁龙鳞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王爷。”云无期离殿门坐得最近,率先迎了过去。“你怎地过来了,陛下……”
“陛下病况稳定,已无大碍了。”袁龙鳞朗声接道,轻松愉悦的笑容虽掩不住倦容憔悴,眼中的红丝,却明朗清越得让人移不开眼去。
云无期也露出笑容,“那就好。”转而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王爷也该善加爱护自己的身子才是。”
说话间,众朝臣都聚了过来,纷纷与袁龙鳞施礼问安。
“今日早朝免了,各位大人有事可递奏折上来,若无其他要事,各位大人便请回吧。”
“告退。”
“告退。”
蜂蜂拥拥,须臾,休候殿里只剩下了宇文启明、丰书堂、云无期、夏霜与袁龙鳞五人。
丰书堂细细的问了夏天的病况,袁龙鳞一一的答了。丰书堂点了点头,“虽凶险了些,好在有惊无险,慢慢的好生调养也就是了。”
“王爷快回去歇着吧,这些天就没见你好好的合个眼,睡一觉。这里臣等几个也应付得来,快回去吧。”宇文启明催促道。
袁龙鳞勾了勾唇角,苦笑:“我也想睡,想休息,可躺下了脑子里更乱,还不如起来找些事做。”
“王爷这样可不行。”丰书堂难得的敛起惯常的微笑,肃容道,“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休息,哪怕闭目养神也好。云大人,宣御医给王爷瞧瞧,开些安神的药。”
“好。”丰书堂如此郑重,云无期等人也不免担忧起来,袁龙鳞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妥。
袁龙鳞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你们不必如此,我一会儿便回去歇着,不睡个三天三夜绝不起来,这样总成了吧。”
丰书堂亦笑道:“王爷既如此说了,臣就派个人守在王爷的寝殿外,不到三日夜绝不放王爷出来。”
袁龙鳞挑了挑眉,噗的一笑。众人也放松了许多,跟着笑了。
气氛不再压抑,几人各自散开。袁龙鳞趁机走到夏霜的跟前,纳闷地问:“你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
夏霜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闷闷地问:“陛下真的已经无碍了吗?”
“是啊,虽然伤势有些重,但已无性命之忧了。”
“那就好。”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夏霜深吸了口气,“昨日,雪儿去看夏雨,被她……劫持了。”
目光一寒,袁龙鳞冷了面容。
夏霜忙道:“臣已命人将夏雨押入了刑部大牢,今后她的生死臣不会再过问。”
这番话倒是让袁龙鳞颇为意外,他原本以为夏霜要为夏雨求情。
夏霜抿了抿嘴唇,明显还有话未说完。
袁龙鳞也不急,回身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立刻有小太监极有眼色的奉上香茗。悠闲的拿起茶盏,用杯盖轻拨开漂浮的茶叶子,缓缓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夏霜气得瞥了他一眼,心中的忐忑与犹豫也被冲淡了许多。“雪儿被划伤了脸,御医说可能会留下疤。女孩子总是在意容貌的,雪儿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说是再也无颜见王爷了。”
“就为这个。怎么,伤得很严重?”
“倒也还好,只是被金钗划了一下。”
袁龙鳞无所谓的笑笑,“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看她。”
夏霜感激的朝他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
一把将他扶住,袁龙鳞站起身不满的给了他一拳,笑骂:“臭小子,你与我何时需要这般客气了。”
夏霜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因此少了拘束与疏离。两人从前本就是最好的朋友,感情好得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是这些年一连串变故迭生,各自都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再见面反而不如未见时那般放得开。
“一切都过去了。”袁龙鳞眼眶有些酸涩,向夏霜伸出右手,“我们还是兄弟!”
今时今日这句“兄弟”的份量有多重,夏霜岂会不明白。眼底禁不住的湿润,他亦豪迈的伸手与袁龙鳞紧紧相握,朗声道:“还是兄弟!”
☆、Chapter 221 连枝愿
夏天因那日牵动了伤口,一连几日都无法动弹的躺在床上。袁龙翘昏睡了那么久,醒来后又连日折腾耗尽心血,亦睡了几日。两人虽都在长宁殿,但因夏天受伤,袁龙翘便搬到了隔壁的配殿里。为了叫起方便,这里本是给大宫女住的,地方不大。
夏天好了些便让人将袁龙翘移回寝殿来,但他死活都不肯,最后夏天只得也搬去了他住的那间配殿。
放着宽敞舒适的寝殿不住,两人挤在一间麻雀大小的房间里,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夏天的伤每日都要换药。这里太小,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极不方便,常常不是碰倒了东西就是撞到了一处。于是,夏天换药时便移回寝殿,换过药再回来。她的伤势本就需要静养,如此一来,反而伤势更重了。
夏天下定了决心,即便百般不适也从不说一个字。袁龙翘却怎能忍心,劝她回去几次不果,到底还是妥协与她一同搬回了寝殿才罢,只是坚持一定要分榻而眠。
多年后袁龙翘还一直记得当时夏天看他的目光,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他爱若生命的女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帝了。而她之所以会经历这一切,皆是因他。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无力,一如夜里听到她伤口疼痛却极力隐忍,而他连动也动不了只能装作不知时;一如他连吃饭喝水如厕洗澡这些简单的事都无法自理,整日只能瘫坐在轮椅上时。他很厌弃现在的自己,一个废人,彻彻底底的废人。
于是,他更加沉默。
夏天将他的情绪一一看在眼里,她没有劝他亦没有怪他,他不愿说话她也不逼他,毕竟他如今这个样子换了谁也无法一下子接受。她想给他时间和空间却又无法真的放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一时见不到他,她心里的恐惧就会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朝中事务悉数交给了袁龙鳞,并让他不必向她禀报即可自行决断。但袁龙鳞还是每隔两日便来长宁殿向她汇报两日来的要事。
“袁龙骐的余党算是清理干净了,不予山是付将军带人去搜剿的,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不过,夷族那边不得不防,所以夏霜请命去驻守边境。”
“也好。”夏天半靠在枕上,长发未挽,只着一件轻便的白色袍子,脸上仍旧苍白无血色,下巴尖尖的,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显得更大了。不过,微挑的眉峰和紧抿的唇线却使她有着令人仰望的威仪。
“你可有看过他的儿子?”她忽然问。
“看过了,长得与夏霜很像。”
夏天感慨的笑了笑,“夏家总算有后了。”
“宇文与招娣的婚事还望陛下能赐婚。”
见夏天没说话,袁龙鳞忙又道:“招娣并非摩尼族人,虽早前宇文设法让招娣入了族,但族长并不认同,且一直命宇文要娶个摩尼族的女子才成。宇文不愿,因此他们的婚事便一直拖着,后来又要攻打京城,一拖就拖到了今日。如今战事已平,宇文不想再让招娣受委屈,所以想求陛下下旨赐婚。这样一来,摩尼族族长便不能再反对。他自己不好意思来求陛下,让我来代求。”
“那就下旨吧,将摩尼族长召进京来,你亲自去宣旨。”
“好。”
“说起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按理早就该成亲生子了。”夏天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袁龙翘,“你三哥嘴上不说,心里替你着急得很,只是不想勉强你罢了。”
“此事我正要向三哥、三嫂禀告,我想娶夏雪为正妃,娶李蔷为侧妃。”
夏天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应得这么痛快,还一开口就要了两个妃子。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袁龙翘都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的直看向他。
脸上红了红,袁龙鳞轻咳了一声,“夏雪一直为我默默付出,李蔷亦是因我家破人亡,牺牲良多。我能做的,唯有娶了她们。”
“你娶她们是为了报恩?”夏天挑眉。
“也不全是。她们……咳,都很美。”
夏天笑:“这样才是,你大婚时,我与你三哥给你主婚。”眸光微动,无意中发现袁龙翘正目光复杂的怔怔的瞧着她。见她看过来,一惊之下又立刻别过了头去。
“多谢三哥、三嫂。”袁龙鳞嘴角含笑,垂眸,谢道。
夏天收回目光,正色道:“司徒敏慧怎样了?”
“发现得及时,人算是救回来了。不过,对外仍称她已服毒自尽了。”
“嗯。”夏天点了点头。
“其实,不必救她。”
“当初我利用夏雨害死了司徒弼,如今就当是我还她一命好了。”
“那个……”
“嗯?”
袁龙鳞想了下,才慢慢地道:“夏雨仍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要如何处置她?”
夏天唇边抿了丝冷笑,“夏霜与夏雪怎么说?”
“经过上次冷宫之事,他们对夏雨已然寒了心,应该不会再为她求情。”
“她在牢里如何?”理了下头发,夏天趁机瞥向轮椅上的袁龙翘,他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疯疯癫癫,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嘴里总是……有些不敬的话。”
不敬的话?是咒骂她的话吧!夏天笑了笑,“既然如此,就让她继续呆在那里好了。”
“就这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夏天幽幽的叹了口气,“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不过,活着的人要怎么办?”余光中袁龙翘的身子似是颤动了下,坐在那里的姿势更显僵硬。
“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
一路走出长宁殿,宫女、太监的恭送声此起彼伏。袁龙鳞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的点头,翩然离开。如此俊逸温和,不知多少宫女的芳心在他的浅笑间沦陷。
脚步轻快,面露微笑,看上去正是春风得意时。
渐走渐远,渐走渐偏。再没有宫女、太监、侍卫,只有他,只有风,只有这一处的空落。
他终将一直紧攒着的右拳展开,掌心上血迹斑斑,已被指甲刺破得血肉模糊。
脸上的笑容终于可以收起,他向前踉跄了两步,攀在水边的栏杆上,将上身探了出去。
“咚!”
“咚!”
两声,水面上砸出两个微小的水涡。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让自己靠着栏杆站直,闭着眼,极力的隐忍。良久,才慢慢的睁开眼,除了眼底的微红,什么也看不出。
衣袂蹁跹,姿容俊朗,行走间腰背挺得笔直。
“王爷!”
有太监见到他,匆匆行礼。
“嗯。”应了一声,面上已如春风般和煦,带上了丝缕微笑。
夏天倒了杯茶,送到袁龙翘的唇边,“要不要到床上去躺一下。”
袁龙翘睁开眼,却没有看她,也没有喝水,而是低声问:“为何要答应小七?”
“什么?”夏天想了想,“他的婚事吗?你不同意?是不喜欢夏雪还是李蔷?刚刚怎么不说。”
袁龙翘仍垂着眼帘,“你怎么办?”
“我?你到底要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
终于抬起眼,却是让人看不分明的深凝。“他对你有情,你对他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