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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若唇角不自觉的漾开,只手推开书房虚掩的房门,转过身接过含秋手中的参茶,示意她站在门外便可。
玉明若放低了脚步声,慢慢走到书桌前,入目的便是玄昕毫无防备的睡颜,连官袍也未脱去,雍雅清俊的丰姿中蕴着几分苍白,眉间含着几处褶皱,看得有些让人心疼。她脑海中不禁闪过上一回他留宿瀛洲玉宇的情景,也是毫无防备的样子,但是神色间却是悲伤抑郁到了深处,落拓醉酒,实是伤心人一个。
她顺手将托盘放在案几之上,轻轻拿起案上的白玉镇纸,压住纸页,弹去卷上微尘。见风还是有些许的凉意,便又拿起架子上的一件殷赤家常外衫盖在他的身上,一俯身间,目光却是有些凝滞的徘徊于他在梦中都还要紧锁着的眉宇,不自禁间,她轻轻的拂上他的面,指间温柔地抚过他的眉间,欲平去这一抹忧色。
佛说,他便是她的有缘人,但是他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虽是淡漠于世,但偏偏身处乱局,即使不通政局如她都知道其中的漩涡有多深。他来一日瀛洲玉宇,眉宇间有何时曾放下过烦忧。她欲以禅心相解,却始终还是做不了那个解铃人。
指间摩挲过他的眉,游曳在他额间,顺手拂过垂落的发丝,不经意间瞥到他眼下一层青黑色的晕圈,衬得容色愈发苍白。明若的心轻拧了一下,手就停放在那一圈晕上,半天回不了神。
又一阵风吹来,惹得玉明若发丝随风起舞,乱丝迷人眼,她眼眨了眨,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停留在玄昕的脸上,玉颊不禁有些赧然,正欲收回手,才一动,却被那酣睡的人从衣下倏然伸出的手握住,半扇的眼帘慢慢的打开,黑曜石的眸子闪耀着星子一般的光芒,朦朦胧胧的望着玉明若,眼底若有若无的滑过……一丝留恋。
“阿若……”这声唤不似平日的温润,多了三月春风里的柔情,蕴着江南女儿红的醇香,含糊间带了丝般的缠绵,真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玉明若愣了愣,昙口半开,似是被玄昕突醒的举止所惊,脑海中倏然空白,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望进玄昕眼眸深处的那道的幽光,似是看见了那日他酒醉之时看着她的样子,身子忽然一激灵,从迷离中清醒,手上不禁重了几分力道,从玄昕手中抽出。
玄昕本就是酣睡方醒,握着玉明若的手,也未用真力,她这么一抽手,反而也将他往前拉了过去,一个踉跄间,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倒是让他的睡意全醒了。
饶是玉明若平日里有多淡然,此时此刻也不禁慌乱了起来。“我……我没想到你会……实在是抱歉。”除了这一句抱歉,似乎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可说。。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喟叹一声,玄昕从椅子上站起,披在身上的外衣瞬间滑落,两人不约而同的弯下身子去捡,本是玄昕先触到的,却在那一瞬间忽然怔在那里,而没有动作,最后还是玉明若捡起了那件外衣。
“怎么了?”玉明若有些担忧的望着玄昕,“是不是刚睡醒有些晕眩?”
到底是太累了吧……
“不是。”玄昕接过玉明若手上的外袍,珍惜的拂过上面的衣料,眼里有一丝追忆,唇角勾起一道笑弧,这是那一瞬,又熄灭了。
“这是?”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些什么,但是玉明若还是问了出口。
“阿若,你看过你哥哥穿的衣服大多都是什么颜色吗?”不答反问,玄昕抬起头看着玉明若,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玉明若想了想,才答道,“是红色。哥哥最爱红色,所以每次都只着红衣。但是这一件是殷赤色啊,不像是哥哥平日穿的。”
记忆里,每次玉明彝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飞扬的红衣,邪肆而近于妖,那一身的风采连女子也不及。
她问他为什么要穿红衣,这样的颜色世间少有男子爱穿,难道就不怕被人取笑为女气吗。
他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问了一句,难道他穿着不漂亮吗。
是真的漂亮啊,世间男子怕是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红色,耀眼得片刻就能夺人心神。
玉明若微微的蹙起眉,心中的酸涩像泉水般突然涌了上来,别开眼,有些狼狈的躲过了玄昕的注视。
玄昕也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她想起了往事,有些伤心不欲给他瞧见罢了,也不多做计较,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这件外衣确实不是阿彝的,但是却是阿彝赠给我的。”玄昕慢慢的将衣服收起,许是想起往事,眼眸深处带着不自觉的温柔笑意,“你哥哥从小就爱穿红衣,而且穿的也比别人漂亮,所以上京城里的人见多了,也见怪不怪,反而习惯了。有一次你哥哥非要我陪着他穿,可想而知,我当时有多么不愿,但是又不好拂了你哥哥的好意。于是两个人都做了退让,商议之下,他就送了我这件殷赤的。但是这件衣服我始终还是很少穿,最后还是被收进了箱子里。以你哥哥的霸道,自然是不甘心的,莽撞的闯进我房里从柜子里又将它翻了出来,挂在了书房里,成日里提醒着我要,但是我却……”讲到此处,玄昕的声调一顿,似是讲不下去,头低了下去,玉明若看不见其中半分情绪。
她走到他身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拍着他,空气里的气息静悄悄的,连心跳的声音都忽然变得明显,扑通扑通的,心绪缠绕着教人一时难以理清。
玄昕抬起头望着明若,眼里有怜惜,“你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经玄昕这一提醒,玉明若方才想起还放在案上的参茶,心里暗呼大意,赶紧将茶盏端起递到玄昕眼前,道:“早上我听含秋说你这几日都很忙,早出晚归的,我怕你累坏身子,所以叫人调了杯参茶给你。刚才只顾着说话,都给忘了,幸亏有你提醒。”
玄昕接过参茶,浅尝了一口,抿着嘴停在那里,望着玉明若的眼里有些异样。
“怎么?可是茶凉了,不好喝了?”
“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个典故。”玄昕一口饮尽,放下杯盏道。
“是什么?”玉明若有些好奇的问道。
玄昕似笑非笑的望着云姒宓,唇角勾画间流泻出一股邪意,眼里更是藏着三分戏谑,“阿若,你可听说过梁鸿和孟光?”
“不知。”明若摇了摇头,对于玄昕的提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是东汉时一对有名的夫妻,最出名的就是那句举案齐眉。”玄昕说着,顺便还借着手中的茶盏做起了方才明若递给他的样子,果然是“举杯齐眉”。
“你……”玉明若被玄昕话堵在那里,一时间半句也应对不出来,看着玄昕笑睨着自己,想反驳几句,却是找不到什么话好说,也不只是羞还是恼的口中就犀利了起来,“子恒说笑了,不过是寻常的动作,你竟能联想至此。莫不是每次丫鬟们给你端茶你都有如此轻浮的想法?”
辞峰略有棱角,一招回马枪杀的玄昕有些错手,苦笑间只得暗叹明若的不解风情。
“阿若啊,你聪明一世,为什么偏偏糊涂至此。”有些无奈,玄昕揉了揉额角,颇有几分伤神的感觉。
玉明若实在是被玄昕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总觉得今日的气氛透着一股子的诡异暧昧,一咬唇,道:“时间不早了,我也不多叨扰子恒了,你切莫太过操劳。”终是还有几分不舍,临了嘱咐了几句,不待玄昕应答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非是轻浮,我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话音极轻,半是叹息,半是呢喃,沉淀着其中的情意,玄昕的脸上一片复杂。
她轻轻的带上门走了,刚才的话似乎没有听见,看的玄昕眼神有些黯然,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玉明若一关上门,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神色间几乎狼狈,不知是走了急的缘故,还是其他的缘由,心跳的更加厉害。
“姑娘……”含秋看着玉明若忽然从房里出来,神色间很是仓促,连她也未招呼,不禁惊疑。
但是玉明若并没有理会,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含秋一跺脚只好也跟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 (3228字)
阿若,如今你还能推开我的手吗?
玄昕承认自己小气了,即使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也会体谅明若,但是还是会恼,会介意她对自己的拒绝。越是无意间的动作,越是发自真心的。那不经意的一挡,隔开的何止是他的人,抗拒的更是明若的心。
如果自由让你有逃避我的空间,那么我把你收在手心,你还躲得过吗?
玄昕把脸埋在手掌心,一丝苦笑从指缝流泻出,他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仲景一进书房,便见王爷依在案几之旁,一手掩着面,状似疲惫的样子,嘴角稍苦。他有些尴尬的转过头,轻敲看一下门,低低唤了句,“王爷。”
猛然间空气中多了另一道声音,玄昕瞬间从迷思中清醒,暗咳一声,背过身回到椅上端坐道:“有什么消息吗?”
这几日玄昕都在忙着议事,甚少有休息的时间,仲景看着自然是不忍的,嘴边的话迟疑着,既担心王爷的操劳过度,又知事关重大,最后权衡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方才宫里递来消息,说太后忽然晕倒在长乐宫,而且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玄昕眉色一整,目光如电般射向仲景,眼里更添了凌厉之气,“现在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仲景有些迟疑的停顿了一下,但是迫于王爷的压力,还是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去了,一个个诊治下来,都是看不出究竟来,毫无应对之策,皇上已经在长乐宫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再拿不出对策来,就将太医们一众拖下去砍了。”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看来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太后昏迷不醒之事十之有九是真的了,“皇上可有查出谁是谋害之人?”玄昕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安置在长乐宫南院的云姒宓,但是心里也在暗暗盘算计量,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作下这种事,如此铤而走险,难道就云王府就真不怕天子威势吗?还是她另有所图?
“这事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了。具体情况如何,属下也不甚清楚。”
事情果然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玄昕出位子上站起,道:“去准备马车,本王这就进宫。”
“是。”仲景领命就出了书房去准备了。
—————————————马车一路驶过,而畅通无阻,玄昕也不问什么,直接就往长乐宫太后所寝的沉芳殿走去,果然看到当今皇上站在那里。
“臣玄昕参见皇上。”
太后寝宫里,皇上正在发脾气,吓得长乐宫里的一众侍从都是胆战心寒。感觉到屋内诡异的气氛,心中越发闷了起来。
“原来是皇叔来了。”皇上回过神,有些疲惫的招呼了一句玄昕,就转过头继续望着昏迷着的太后。
玄昕走到太后寝床前,透过大红嵌金的帐幔,见太后只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神态与睡着一般无碍,心下暗自心疑,“不知太后如今……?”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郁结之气盘踞心头不散,便随手指了一个太医道,“你给皇叔解释吧。”。
出来的人正是太医院院判苏沅江苏太医,玄昕素来与他有些交情,所以两人不着痕迹的点头打了声招呼,只听苏太医:“方才臣细把了太后的脉搏,脉象间所有几分凝滞,也不过是体虚罢了,平日里请脉的时候也是时常如此的。但是其他臣确实一无所获,实在是不敢妄自定论。”
“一群废物。”苏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