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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秦亮说到父亲病危时,她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手机顺着手掌滑到地上,生生将电池摔了出来。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亲人。她每隔两三天都会同父亲打电话的,偶尔会听到他的咳嗽声,也偶尔会听到他重重的喘气,可父亲总是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让她丝毫没有联想到父亲的身体出了状况。
她重新回到了凤屋巷,站在大门外面整整一个小时没有敲门,最终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那一张沧桑憔悴的脸,就那样离开了,像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一样。可是现在的她,在得知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即将离世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她所谓的世外仙境,去过陶渊明一般的日子吗。
所以她第一次去了酒吧,那个身为乖乖女的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在那个烟花之地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酒,没有男人去骚扰她,她也听不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甚至分不清自己喝下去的究竟是酒还是滴到酒杯里的眼泪:“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已经什么都放弃了,放弃了学业,放弃了事业,最后放弃了爱。只求得一片安宁。可是最后,连她唯一的那一点坚守,都要失去了:“为什么非得让我一个人活着……还他妈不如让我也死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母亲,有父亲,还有白。她拼命想抓住她们的手,拼命地想要留住她们,可是最后自己却狠狠跌进了悬崖。这些她想守护的人,她想要去爱的人,最终还是一一离开了她。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以为是梦魇的结束,却不曾想到,竟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第四十六章】不想失去
怎么可能会忘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一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的脸,怎么会忘记这个带给自己一生耻辱的人。可倒也没有太多的惊恐,睡都已经睡过了,她又何必再来三贞九烈的那一套。不过是显得自己更加可悲而已。
“醒了?”顾平川扔掉手里的遥控器,从沙发上起身坐到雪柔的身旁,“像May这种乖乖女,竟也会去那种烟花之地,醉成那副样子,若你遇到的不是我,可曾想过后果?”
雪柔看了看自己依然完整的衣服,顾平川虽然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这般趁人之危,看来他昨天的确是好心收留了自己,把自己带来了他家,但心里依然有一种想要大骂“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你”的冲动:“怎么,顾导又想让我这个过气明星替你做些什么呢,你睡都已经睡过了,我对你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小May,你知不知道,其实《慈禧传奇》这部戏的导演本该是我。”顾平川邪魅的笑了笑,瞬间让雪柔毛骨悚然,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颀长的身形格外诱人,只可惜,是一个衣冠禽兽。
顾平川同白清婉合作拍电影……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么多年了,顾平川虽然一直对白清婉余情未了,可久而久之,他的这种爱已经演变成了畸形的恨,白同他合作的话,真的太过太过恐怖:“那又如何呢。”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才猛然惊醒,是啊,自己都已经决定再不插手她的人生了,那么她同谁拍戏又与她何干呢,况且,她廖雪柔不会再踏入这个圈子半步。
“西佳她在拍戏上遇到了难题,她的演技,根本达不到江导的要求,江导说,他心目中的珍妃,只有一个人。”江珩与顾平川两个人皆是导演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她同江珩接触不多,但自从《昆仑山》选角儿一事江珩便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廖雪柔的好感,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是这个圈子里的过眼云烟,江珩这个大导演竟一直记挂着她。
“与我何干?”她已是丑闻缠身,息影之时还落得一身污垢,难道现在又恬不知耻的重返影坛,接受世人的批判吗。而且,这部戏的女主角,是白清婉。
“你会明白的。”
离开顾家之后竟有一种无处可去的感觉,乌镇回不去了,公寓回不去了,就连凤屋巷,她也不想回去了。奋斗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个无家可归。想着秦亮在电话里同自己说的话,她觉得浑身发凉,她不懂医术,可肺癌晚期,已是必死无疑。父亲身体差成这样,自己竟然未察未觉,最后还是在朋友口中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多么可笑。
接到江导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吃惊,或许是因为顾平川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其实她很感激江珩的知遇之恩,可是那个圈子带个了她太多的伤痛,她真的不愿再踏进半步。况且如今的她负面评论远远超过正面评论,重回影坛,不过是让自己更加难堪而已。
这么久没有见面,她倒是一点儿都没变,本想着如果可以此生再不相见的,可人生偏偏不如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喜欢抱自己了,听着她一声一声唤着自己小柔,眉头一皱,眼眶也有些肿胀,却无力回抱,只是轻轻推开她:“阿姨,好久不见。”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感觉到了她的疏远,却依然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今日休息,本想开车去自家美容院看看的,隔着车窗竟然看见了雪柔。着实让她又惊又喜。
雪柔摇摇头,露出一丝乖巧的微笑:“刚刚回来。阿姨最近过得还好吗?”
“很好。小柔呢?一个人在外地还习惯吗?看起来瘦了许多。”
尚且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便被一阵铃声打断,是秦亮:“雪儿,叔叔现在在省立医院,怕是,怕是……”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声音微颤着说了知道了,又抖动着手指按掉了结束通话。她没有说话,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白发现她的异常开始紧张起来:“小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阿姨。我,我爸爸他,他现在在医院……”再也没办法佯装出冷冰冰的样子,因为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是害怕的,她害怕她会见不到父亲,又害怕,她会见到父亲。现在的她,好似一个受惊的小孩子,先是颤抖着身子向白清婉说着断断续续的话,继而开始了抽泣。
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车上,对她说:“小柔,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她被拉到车上,却猛地握住白清婉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行。”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车里的毛毯上,她觉得自己像是患了失心疯一般,“不能去,不行我不能去,我不敢去……那一年,我就是这样失去妈妈的。”那一天,她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即将被推入那个冰冷的太平间的妈妈。那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她很怕,会再重新体会一次。
“小柔。”白清婉将她抱住,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偎在她的胸前,哭得愈发肆意,她不是不想见父亲,而是她会害怕啊,“如果不去,会后悔的。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小柔很乖的,对吧。”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尽可能地让她平静起来,也尽可能的给她些安全感。毕竟,她们都是曾失去过的人,所以,她何尝不能体会她的感受。
她也不急她,她要哭,就由着她哭,既然她一时半会还想不通,那就多给她些时间等她想通。雪柔虽不再是小孩子,可面对自己的亲人,没有人是可以坚强的起来的。面无表情地倚着后座,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眼神免得空洞而呆滞,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就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过往的医生和护士,闻着刺鼻地消毒水的味道,听着不知道是患者还是家属的痛苦的哭喊声,踩着高跟鞋的她突然一颤,险些倒在地上。她的心被恐惧所填满,甚至没有力气去多看几眼身旁的白清婉。她一直那样爱她,而这一次,她却不曾在意,从不来医院的白清婉,第一次,陪她来了医院。
【第四十七章】怎会不知
“爸爸。”白清婉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外等她。她看着病床上嘴唇发白的父亲,她几乎是颤抖着喊出了这一声爸爸,她想她现在一定笑的很丑,因为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要笑,要笑。她跪在父亲身旁,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她刚刚在路上想了好多好多话,可是当她真的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的时候,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女儿,不要哭。我的女儿笑起来,是最美的了。”虽然无力,可还是硬撑着抬起了手,帮女儿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爸爸还记得,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我家女儿的时候,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是爸爸觉得,没人比我家女儿更美了。打那之后,我的女儿越来越争气,戏份越来越多,每次看见女儿在电视上绽放的时候,爸爸就觉得,好像看见你妈妈了一样……”
“爸,雪柔谁都没有了,雪柔只有你了,雪柔不能再失去你了。”什么形象,什么偶像包袱,统统去见鬼吧,此刻,她只想要父亲。
他咳了几声,随即说道:“傻孩子,爸爸不会死的,医生说,爸爸还有些日子,还有些……”
“什么叫还有些日子?是哪个医生说的屁话,我要去问问他什么叫还有些日子!”她起身抓住秦亮的肩膀,摇晃道,“那个医生只是想要钱对不对,他只是想要钱对不对,秦医生你告诉我是谁说我爸爸他还有些日子的,我要告诉他我有钱我有钱,他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他的……”
看见她这幅样子,他甚是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留住父亲呢。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重新蹲下握住父亲的手:“爸爸还想看女儿演戏对不对?”
他点点头,眼里似是含着泪花。
“那爸爸你就要好起来,如果一直这样,怎么去电影院看女儿的新戏呢,等女儿的新戏上映之后,我还想要爸爸陪我去呢。”她终于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在父亲面前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她知道,父亲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牵挂,一是对母亲的爱,二是对她的挂念。
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痛苦吧,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比母亲年长十岁,如今已是年过五十的人,又患上肺癌这等折腾人的病,她知道,与其痛苦地硬撑着,倒不如真的咽气了舒坦。可是她好自私,她只想让父亲能够陪她多一点,再多一点。
走出病房时,她没有去看一直在外面等她的白清婉一眼,秦亮与她走在一起,礼貌性地向白清婉问好。白清婉揽过雪柔的肩膀,想要安慰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谢谢您开车载我来医院。请回去吧。”而后侧头看着身旁的秦亮,“你也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着身后秦亮向白清婉赔不是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真是好可悲,可悲到,要向两个无辜的人发火。向江导回了电话表示自己同意代替西佳接下珍妃这个角色。父亲喜欢看她演戏,因为父亲说,看到她在屏幕上的绽放,就好像看见了母亲一样,爸爸那么爱妈妈,如果爸爸再次看到她出现在荧屏上,是不是就不舍得走了。
从正午走到傍晚,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就那样可笑地失魂落魄地四处游窜着,天气越来越凉了,凛冽的风吹到她的脸上,灌进她的脖子里,很冷,但她却觉得过瘾:“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绝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她真的好累啊。
“我们回家吧。”
她听到有人对她说,我们回家吧。松开抱着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