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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用超低价买了去,接着这姓胡的便把地租给她们。想也知道,一群妇孺,又能种多少粮食?累死累活干了两年,连糊口的粮也得不到,反而欠了那胡家许多租子,村子里家家户户,能卖的东西都被那胡家人收走了,连几个模样漂亮的媳妇,都被抓了去抵债,剩下的人实在没有东西还债,那胡家人便把她们当成了耍物,每次来,必要踢打侮辱一番才罢休。村人不堪其辱,于是都躲在了自家地窖里,以至于好好儿一个村子,竟变成了死村。
老妇一边说一边哭,少妇和小女孩儿就坐在她身边默默垂泪。池铭和兰湘月听得怒火中烧,连头皮都要炸起来了,忽听秋晴雪咬牙道:“这些混蛋王八蛋,他们……他们竟是硬生生把人逼成这样,倒比倭寇还要狠毒,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吗?”
兰湘月却道:“婆婆,那个扬州知府已经被押解到京城问罪,怎么你们家的人还没回来吗?那姓胡的还敢胡作非为?”
老妇哭道:“这事儿我们倒是的确不知,只是自古以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人人都说,扬州城里,连那些官儿还比不上盐商老爷们,说他们在朝廷里都是有关系的。我们小老百姓,又哪里有人给我们做主?就算来了个新知府又如何?还不是替他们说话?从前倒是有人说要去告御状,只是你看看我们一个个的,连字儿都不认识,哪里就能走去京城?可怜我那儿子在盐滩上服役都三年了,这一世里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说完又哭起来。
“不会的,婆婆,这一任扬州知府,一定不会像前任知府那般。”池铭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道,接着正要说出自己身份,就被兰湘月制止,只听她笑道:“婆婆,你放心,上天是有眼睛的,你的儿子一定会回来和你团聚。说来也巧,这次我们来扬州,我们爷也想看看这边的盐市行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碰见你儿子呢?婆婆且把你儿子的长相姓名告诉我们,如果有机会,或许能让他回来和你们团聚也未可知。”
老妇一听,这话也有道理,虽然她心中其实不抱什么希望,却还是把儿子姓名长相都告诉了池铭,又把小女孩儿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画着画儿的小葫芦摘下来,递给兰湘月道:“这是我儿子在家时给妞妞做的一个小挂件儿,不值什么钱,若是将来真能遇到和他相像的人,只要少爷把这东西拿出来给他看,他能认出来,那就必定是我儿子无疑。”
池铭和兰湘月将那挂件葫芦郑重收好,眼看天色渐晚,于是大家便安歇了。
第二天起床后,兰湘月就把梳风叫过来,对她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太可怜了,我原想着给老婆婆留些银子,只是你看看她们的模样,留银子只怕也没人去买东西回来,反而会替她们招来灾祸也说不定。索性这事儿还是托了你和冷锋,我给你们留人留钱,你们安排着买了米粮回来后,再在这里等几天,若是那胡家人敢来收债,替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出气。”
梳风拍手道:“真真奴婢和奶奶是心有灵犀,刚刚我也在琢磨这事儿呢,既如此,那我和冷锋就留下来,按照奶奶说的办。”
话音刚落,就见池铭从门外进来,不悦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你和你们奶奶心有灵犀?把我和冷锋置于何地?”
梳风吐了吐舌头,站起身笑道:“偏偏就是我和奶奶心有灵犀,爷你来打我啊……”一边说着,早跑了出去。气得池铭指着她的背影对兰湘月道:“看看看看,这丫头都让你纵容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敢和我叫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兰湘月没搭话;只是淡淡道:“可是要走了?也好;早点到扬州城;也见识见识那些魑魅魍魉。”
池铭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苦了路叔,也不知道应付那些官儿能不能露馅儿。”
兰湘月笑道:“你放心吧;路叔是老狐狸,何况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不过让他态度上装一装,那些官儿必定看不出来的。”
路叔便是燕嬷嬷的丈夫;池府三房搬到京城后;这老头儿就成了总管;为人最是精明老成。池铭和兰湘月等从陆路进扬州,水路那边也必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应付扬州城官员,所以池铭便把路总管给留下来了。
这会儿他们才要往扬州城进发,而与此同时,池家的船队也已经到了扬州码头,路总管正看着岸上乌泱泱一大片人发愣,及至身后儿子提醒了他一声,想起池铭的吩咐,这才咳了咳,脸上露出点恰到好处的笑模样,快步走下船去。
随着路管家越走越近,那最前面几个官员已经看清了他的模样,忍不住便交头接耳起来,大家都忍不住疑惑:不是说新来的知府是个小年轻吗?怎么……怎么这背还有点驼了?还有下巴上那浓密的一大把,那是胡子吧?是胡子吧是胡子吧?难道是少年老成?不对啊,少年老成也不至于老成这样吧?
等到路管家走下船来,就连后面那些官员都看清楚了,这……这分明是个老头啊,他……他是谁?难道迎错人了?不对啊,这样庞大的船队,估摸着平民百姓用不起啊,那船头上还有斗大的池字儿呢。
人群一下子炸了锅,此时在这码头上迎接的官员乡绅大盐商足有几十人,当即议论声便鼎沸开来,直到路管家走近,众人才都闭上嘴,由最前面的扬州通判走上前来,对着路管家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池大人的官船上?”
路管家笑着报出自己的身份,那官儿的脸色方好看了些,目光向船上看了几眼,皱眉道:“你家大人呢?怎么这会儿还不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迎接他已经半天了。”
话音落,便见路管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旋即消逝,陪笑道:“那个……咳咳……我们大人说,从来没到过扬州,如今身负圣命,不敢辜负皇帝陛下的厚望,所以在高邮下船,一路……那个……查访民情去了。”
“什么?池大人不在这个船上?”
那通判显然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和身后左右的人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沉声道:“那池大人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不至于在路上耽搁工夫吧?”
路管家脸上又露出几分尴尬,垂头小声道:“这个……我一个奴才,主子不说,我又哪里知道他的行程?只是我们大人说,民情要紧,何况扬州的好景……嗯,反正,这一路仔细查访着,想来……想来不会太快过来。”
众官员们的议论声再次潮水般蔓延开来,那扬州通判看上去也像是十分不满的样子,不过却没说什么,转头对身后众人道:“既如此,池大人今天大概是过不来了,醉月楼的酒席却也不能白订,咱们先过去再说吧。”
众人齐声答应,这里扬州通判客客气气的问路管家是否一起去醉月楼?路管家一脸惶恐道:“我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里有资格和大老爷们同桌?大人吩咐我们先来扬州打点着,我看我们这就先去知府衙门,把一些器具什么的安顿下吧。”
通判点点头,显然也觉得没有必要向路管家介绍自己名姓,因便和一众人等离去了。这里路管家摸了摸下巴,心想我刚才演的还不错吧?嗯,这些人应该能够会错意的,呵呵呵!
不说路管家自带人去扬州府衙收拾,只说那通判于明海,带着一众人等来到醉月楼。酒席都是提前订好的,这醉月楼今晚原本是被他们包了下来,然而正主没迎到,难免令人心里不快。于是进来后,各自找地方落座,这里于明海就和几个心腹的下属以及盐商们进了二楼的包间。
“那池铭什么意思?这是一来就给咱们下马威吗?妈的,查访民情?他查访个屁的民情,查访民情还带着妻子小妾去查访?”
一进门,一个叫做江显礼的盐商便沉不住气了,险些没一脚踹翻身旁椅子。也无怪乎他如此嚣张,他的父亲便是这扬州城的盐商之首,别说这些人,就是到了总督府,江南总督和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江公子稍安勿躁。”于明海笑呵呵安抚着江显礼,然后一指座位,微笑道:“大家都坐,都坐,想来诸位也都知道,这扬州知府一职,和咱们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所以这位池大人,咱们还是要好好分析一下,摸摸他的脾气,以便于将来对症下药,药到……”他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嘿嘿笑着说完最后三个字:“病除啊。”
说完自己便先笑起来,其他人也附和跟着大笑,那边江显礼喝了一口茶水,粗声粗气道:“行了,于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应该怎么做?你说话。我反正是个粗人,那些什么精细的勾心斗角我可干不来,但要说什么斗殴打架,让什么人悄无声息的就没了踪影,这可是我的长处。”
话音落,众人心中都不禁泛上一缕寒意。那于明海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个江显礼话虽是说的粗鲁,其实心思很深,不然他那隐退的厉害父亲也不会让他来代表江家出面行事,因淡淡笑道:“江公子莫急,俗语说的好,群策群力嘛,如今咱们这么多人,商量着来,想必怎也能商量出一点章程的,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点头,于明海便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便先说说我的一点看法。刚才江公子说,那池大人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唔,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谁都知道,皇帝老爷子如今对咱们扬州不太满意,前一任扬州知府,最后都砍了脑袋,那池大人又是皇帝委派,初来乍到,想着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让咱们服服帖帖的听话,这也是正常的嘛,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总不能不让人家烧这个火吧?”
一名盐商皱眉道:“他烧火没关系,只是这突然弄出个寻访民情,通判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这些年盐滩上那么些盐是怎么产出来的,咱们扬州城里也就罢了,城外那些泥腿子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这万一要让他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江显礼不等这人说完,便冷笑一声:“那些泥腿子个个都签了卖身契,他要敢查,咱们自然有话说。”
于明海笑道:“江公子说的没错,只是如今新知府来了,这事情还是要做的谨慎周密些。我看各位回去后,就和各自盐滩上的人好好合计下,新知府万一心血来潮,要去盐滩上查看,务必不能露馅儿。”
话音落,就听一声冷笑,于明海回头一看,原来是指挥所里一名副指挥使,只听他淡然道:“于大人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些?别人不知道,当时我可是就站在大人身后,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奴才说他家主子是寻访民情的时候,脸都有些发红,江公子刚才也说了,寻访民情要带着妻妾一起?那老奴才又说咱们扬州好景,呵呵,叫我看,这个池铭不过是以‘查访民情’为借口,带着他大小老婆游山玩水去了吧?”
他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个盐商开口道:“没错没错,京城里送来的信上说,这个池铭很不通世故,每日里带着他那小妾在街上晃,有一阵子京城流传的笑话就是他宠妾灭妻的事。”
副指挥使一拍手:“这就对了,这样一个人,指望着他真能去查访民情?不是笑话吗?我看八成是带着他的妻妾游山玩水去了,因为生怕上头知道了训斥,便假借什么‘查访民情’为由头。”
话音未落,就听于明海冷笑道:“虽这样说,可是他终究也没行出宠妾灭妻的事,焉知不是故意示人以弱?”
那盐商笑道:“于大人,他那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