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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冉的声音微顿,大口吸了两口气,这才颤声道:“你们帅爷他……会不会已经尸骨不存了?”
程岳腾一愣,睁大了眼睛,片刻后才明白罄冉在问什么。
到现在还找不到蔺琦墨的人,一来是他已经死了,再来便是他还活着,却被图吉的人带走了。若他已然死去,那么便不可能找不到尸首,除非……人已经在战场上支离破碎,找不到了。
见程岳腾久久不语,罄冉的面色已经惨白到了极限,身体也微微晃动了起来。倒是陆赢猛的回过神来,拽了程岳腾一把,怒道。
“你倒是说话啊!”
程岳腾这才回过神来,急声道:“不可能!当时我在山上看的清楚,大帅是后背中了一刀,这才最后倒下的。那时候大帅还好好的,所以不可能已经……不可能!”
罄冉顿时如释重负,身体一晃便向后倒去,率眼疾手快忙扶住她。顿时他只觉倒在臂弯中的人虚弱的似是再经不住一点惊吓,他低头间分明看到罄冉的眼角溢出两行泪来。
陆赢只觉一阵心酸,别开头热泪也是托眶而出。
罄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陆赢的扶持,挥了挥手,疲累的道:“你们都下去吧,也都累了,早些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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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冉就这么留在了赢城,只是到后来,她还是没能去得了前线。倒不是因为燕奚痕的死拦,而是因为到赢城的第二日,罄冉便开始毫无征兆的害喜,而且症状越来越厉害。
害喜本事怀孕初期的症状,可是罄冉却偏偏相反。似乎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抗议她这个做母亲的越来越不称职,开始不停的折腾罄冉。
她开始食欲大减,闻到饭食的味道便恶心,不停呕吐,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这样子休说上战场,便是呆在云府,一日也被折腾的不行。
好在没过多久,蔺琦茹便到了赢城,有她照顾和陪伴着,罄冉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燕奚痕更是天天来,每次都给孩子带各种小礼物。更是早早就请好了最好的稳婆,专门住在云府候着。他还请了最好的大夫,想要改善罄冉这种状态,可情况还是不曾好转。
于是罄冉哪里都去不成,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等待北边的消息。可日日等,日日送来了消息都是一样的,不管派了多少人前往寻找,潜入敌军,可蔺琦墨便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的线索。
罄冉虽是心急,可也因为没有线索而保留着坚定的希望。一直固执的相信蔺琦墨还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没有消息。
等罄冉害喜好点,肚子已经挺的老高,预产期也越来越近。可又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极有经验的稳婆经过摸位,竟然告诉大家,罄冉的胎位不正,极有可能难产。
罄冉倒不是很担心,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毅力,一定能安然生下健康的宝宝来,可云府上下,乃至整个翼王府都顿时被低气压包围了。
见身边众人都担心不已,罄冉未免也被气氛感染。想到这古代生孩子乃是女人的一个大劫,她也不敢怠慢。每日都在稳婆的指导下运动,躺在床上让她给按摩腹部,希望能将胎位推正了。
可是经过多日的努力,宝宝愣是不将头脚掉转过来,就这样随着秋天的到来,罄冉的产期也终在众人的担忧下到来了……
第三卷 第66章 寻寻出生
这日傍晚,罄冉照例在蔺琦茹的陪伴下在院子中做简单的产前活动。此刻已是初秋季节,傍晚的阳光照在满园的树木上,将原本发黄的树叶涂上一层暖色,金光点点,晚霞斜阳,秋风飘香,倒是别样的安宁。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蔺琦茹扶着罄冉在一棵树下停步,相视一眼同时望向院门。片刻却见燕奚痕满色微沉地步了进来,身上竟穿着铠甲。随着他大步走来,披风轻扬,铠甲佩剑一路微响。罄冉双眸一眯,心莫名一纠。
看他这样子,竟似要出征!难道北面战事吃紧了?
步履匆匆走来,燕奚痕在罄冉身前三步处停下,面色微肃看着她。玄色战袍给他挺拔的身影添了一抹肃锐,整个人便如剑在鞘中,深敛着寒意。
“可是北边战事有变?”
燕奚痕点头,眉宇蹙起,沉声道:“前方刚到的军报,上月二十七号,图吉右翼大军与陈金州大军在明河决战,我军兵败退守明权城,坚守了四日,还射杀了塔素罗的胞弟突骅。塔素罗大怒,竟率大军弃北云山一线转而攻下了明权,并下令屠城。继而图吉军乘胜南下,竟一路杀到了黑州,两军在黑州一带交战,靖国公拼死才将战线压住。如今侧远山以北,已再无一片平安乐土。我本来想看着孩子出世,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我已向皇兄请命,现在就前往镇西军,率军北移,应该能缓解靖国公的压力。”
罄冉一愣,只觉手足冰凉。从去年冬季,几场大雪下来,两军便一直在北云山一线拉锯。开春以后战事再次激烈起来,两军倒是几度交锋,靖国公所统大军一直死死咬着北云山一线。没想到如今图吉军竟从明权攻下,拿下了黑州,这战事是越来越不利旌国了。
这一年来燕奚痕几度欲挂帅北上,奈何燕奚侬的身体自去年冬季起便一日不如一日,一来京城事务繁杂也离不开燕奚痕,再来旌帝的龙体太医也已无能为力,只能用药剂吊着,燕奚痕也便一直没能前往边关。
可谁能想到塔素罗竟这么厉害!初闻战事吃紧,罄冉一时担忧战事,一时又觉图吉南攻寻找蔺琦墨的希望便越来越渺茫。
心念急转间,忽而腹部传来一阵收缩,她舒一口气想压下那股子难受,可谁知紧接着一阵更加揪心的疼痛陡然传来,她惊呼一声险些跌倒。
蔺琦茹已发现了罄冉的不对劲,忙一把扶住她,此刻罄冉面上已出了一层虚汗。蔺琦茹一惊,忙看向燕奚痕。
“怕是要生了,王爷,快!”
听她这般说,燕奚痕竟是一愣,接着才猛然回神,跨前两步手忙脚乱的将罄冉抱起,快步便向屋中走。
蔺琦茹已向院外冲去,一面大喝着:“要生了,稳婆,稳婆,快!”
没一会便有大批的丫头涌进了院子,稳婆也已到位。进进出出,瞬间院中便慌成一团。一众人等虽是早准备好一切,等着这一日,可临到此时,却还是难免慌乱。
燕奚痕将罄冉安置在床上,虽是担心,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添乱,忙退出了房,焦急地在外室走来走去。
疼痛来的毫无预兆,一波一波似要抽空灵魂。罄冉的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不停向下滑,只能本能地随着身边稳婆的大喊用力,再用力。可任是她怎么使劲,羊水已经破了,可那孩子便似依旧在贪恋母亲的身体,就是不愿出来。
耳边传来蔺琦茹一声又一声的唤:“冉儿你可要挺住啊,一定要挺住,用力!再用力!”
依稀还能听到燕奚痕在外面厉声大叫:“都站着干什么!都去烧水,快!”
不停有人在屋里进进出出送来热水,稳婆邓婆婆将罄冉双腿撑开,不停按压她的腹部,叫喊着吸气,呼气,用力。罄冉茫茫然的配合着,只觉整个人都被那股难言的疼痛撕裂了。
此刻她多希望蔺琦墨能在身边,可是……
可不管如何,罄冉知道她一定能坚持住,一定能生下健康的宝宝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邓婆婆的惊呼声:“不好啊,果真是倒胎!”
蔺琦茹看去,果然孩子先出来一条腿,顿时吓的面色苍白,抓着罄冉的手也不自觉用力,捏的罄冉有些疼。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蔺琦茹盯着邓婆婆慌乱叫着。
“姐,真不行就按我说的来。让陆霜给找剖开腹部,一定要保住孩子!我……我能受得住的!”
虚弱却坚定的话语传来,正是罄冉用力撑起身体,一双清亮而坚韧的眼眸望着跪在床上压着她双腿的陆霜。
邓婆婆见她这般面色一急,大喝一声:“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别再想那些事了。留着点劲,还有的罪受呢。给她灌参汤!都别慌,腿出来也不是就不行了!大家都加把劲!再来!”
邓婆婆不愧是老练沉稳的稳婆,一声令下,二话不说伸手便将孩子出来的一只脚又给推了回去。
蔺琦茹见稳婆面色镇定,便也不再慌乱,忙接过婢女手中的参汤给一勺一勺喂给罄冉,心里更是不停的骂着自己,骂着蔺琦墨。
疼痛让罄冉已没有了另一种感觉,不停的用力用力,朦胧中听到燕奚敏也赶来了,正在外面嚷嚷着要进来。听到燕奚痕怒喝她的声音,还有陆赢他们几个不耐的说话声。
蔺琦墨的面容不停在眼前晃过,那些日子,他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们一起照护这个孩子,一起分享初为人母初为人父的喜悦。他是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世,那么深切的渴望拥有一个有她,有他们宝宝组成的完整家庭。
“冉儿,我们会做好父母的,他会是最幸福的孩子,会在爱中沐浴成长。相信我,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
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她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带着孩子等到他回来,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一定不会松手!一股冲天的勇气和力量如潮水涌上,罄冉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喊,隔天清晨曙光乍现时,随着她的尖呼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也随着而来。
接着屋中响起邓婆婆欣喜而嘶哑的叫声:“生了!生出来了!唉哟,是个小子!”
罄冉来不及抬头看上一眼,只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已被用光,仰面倒下,陷入了黑甜。
再睁开眼时,窗外竟是又一日的落霞满天。罄冉侧头,身边空空如也,虽然头脑不太清晰,但是她还是清楚的记得昏睡前那声响亮的啼哭声。
孩子呢?!
罄冉一惊,忙得抬头,却在此时房帘被掀开,正见陆霜搅着手中瓷碗进来。看到罄冉呆了一下,立马笑的灿烂如花,回头大喊一声:“夫人,姐姐醒了!”
接着便见蔺琦茹抱着个小襁褓进来,满脸笑意的望着罄冉,罄冉心一松,目光移在那小襁褓上便也笑了起来。那是她的宝宝呢,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宝宝。
见罄冉移不开眼光,蔺琦茹一面笑着,一面加快脚步。在床边坐下,将怀中襁褓送与罄冉,满脸欣慰地道:“冉儿快看,是个小男子汉,长的可结实了,乖的不得了,不吵不闹的。”
罄冉抱着孩子,禁不住双唇微微颤抖,眼睛更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身边的孩子便会消失不见。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和蔺琦墨共有的儿子,是她血脉相连、骨肉相亲的儿子。
宝宝也似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蓦然睁开他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竟是个极为漂亮健康的宝宝。
罄冉看着看着,啪,泪水滴落,正滴在孩子的脸上。孩子似是受了惊,又似感受到了母亲的辛酸,顿时竟也跟着嘤嘤啼哭起来。
罄冉一时大乱,忙将他抱紧,嘴里温柔的哼着小曲,一面轻轻拍抚着孩子,很快孩子便安宁了下来。
蔺琦茹本还担心如罄冉这般的女子,整日武枪弄棒会不懂照顾孩子。可现在见她姿态娴熟,那面上神情温柔的近乎圣洁,一时愣住,半响才眼眶微红,转头偷偷抹了下眼睛。
……
罄冉身体恢复的很快,翌日便能下床走动。孩子也很是健康,一头密密的头发,发色极黑,小脸蛋儿粉粉嫩嫩倒不似刚刚出生的婴孩。小模样虽是没长开,已能看出模样生的极好。不过这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