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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向对面紧闭的门扉,问道:“公子可是已用过早膳?”
侍女心知他问的是对面房中那异常冷清的公子,忙躬身道:“公子尚不曾醒来,奴婢们不敢打扰。”
凤瑛目光一凝,眉宇微跳,大步便向对面房直直走去。上得台阶,一把便大力将房门推开。目光四扫面容一冷,轻哼一声。
“让外面的风啸卫都进来,去请你家少爷。”
凤瑛撩袍在小桌旁落座,眼见侍女慌慌张张跑出去,他双目微眯,隐有冷意。
风啸卫一进院落,见凤瑛坐在罄冉屋中,面色不悦,便心头一惊,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事了。打前的一个人,更是几步迈上台阶,在廊下单膝而跪。
“属下失职,只是属下们守护一夜,并不曾懈怠,不曾察觉异常,亦未曾听到房中传出响动。”
凤瑛却目光不动,亦不开口让他起来。院中风啸卫瞬间跟着跪地,顿时院中气氛低到了极点。
陆悦峰大步进入院中,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他面容微变,心中不免对罄冉的身份更加猜疑。他眉宇微蹙,想着昨日晚宴上妹妹的神情,目光微闪,迈步进了屋。
“相爷,这事怨不得他们,想来……是君越那丫头惹得祸。”陆悦峰说罢,回头吩咐。
“去请小姐过来。”
“不用请了,我自己来了。认识我放的,跟他们无关。”清脆的女声在院中响起。
陆悦君迈步而来,上了台阶,在廊下站立,低头又道。
“凤哥哥要罚,就罚我吧,人是我放走的。”
“你!小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哥哥宠坏你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相爷,您看怎么处置,不必顾念,这丫头真该好好治治了。”
凤瑛眼见陆君悦一直低着头,余光撇了一眼陆君峰,忽尔一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放了就放了吧,她既无心在这里,留了人又有何用?”
陆君悦却是忽然抬头,满脸诧异:“凤哥哥肯放过他了?”
凤瑛又笑道:“这话怎讲?我何时为难过她。她是战国逃逸的重犯,我见她身手不凡,便帮了她一把,要笼络于她。她利用我逃出了战国,如今眼见已经安全,不想报恩,竟又利用你跑掉。凤哥哥还真是好奇,她是怎么说服你帮她的?”
陆君悦“啊”的一声大叫,气得浑身颤抖,转身就跑:“他骗得我好苦,看我找到他不扒了他的皮!”
陆君峰一把抓住她,将她拎回来,蹙眉喝到:“他到底是怎么骗你的,还有你可是昨夜故作离席的时候送他走的?”
“他无耻,说……说凤哥哥有龙阳之好,还说他家中有妻子相候,说他甚为思念家乡妻子,是凤哥哥强迫他……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这种小人!”陆悦君心中气恼,冲口而出。
陆君峰一愣,随即却是一阵憋笑。
龙阳之好?相爷?
院中风啸卫也是一阵好笑,憋得面色微红,有些自制力差点的,已是双肩颤抖不已。
“你这死丫头,真真是……没脑子。”陆君峰强忍着笑,闷声骂道。
凤瑛面色阴沉,霍然而起,众人忙收拾表情,各自将头垂的更低。
“看守不严,各下去领十下军棍。”
众人忙躬身而出,凤瑛撇了眼显是知道自己说存华的陆君悦,烦闷的看向陆君峰。
可他瞬间平复了心情,清风一笑:“仲卿,这可是今冬第一场雪,有没有兴致一登东坪山?”
李俊峰一愣,朗然一笑:“相爷相邀,仲卿荣幸之至。”
陆君悦眼见二人先后而出,只觉一阵气恼,欲出言跟上,可又不好意思,一时呆立当场,望着凤瑛的背影怔怔出神。
东坪山顶,凤瑛勒马崖边儿,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他俯瞰着银山素裹,远近一片苍茫起伏。他眸光微敛,远眺间,身影拂去清和,隐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凛然。
马儿嘶鸣声传来,李俊峰也攀上了山巅,勒马在凤瑛近前,笑道。
“还是相爷先乐意步。”
凤瑛淡笑,翻身下马,负手在崖边站立,仰望浩瀚天幕,素日含笑的面容平静无波。
陆君峰跟上在他的身侧站立,望着崖下,风搅雪,雪裹风,好不壮观。他默然片刻,笑着到。
“小妹鲁莽,相爷……”
凤瑛摆手而笑:“罢了,是我疏忽了。”
“相爷为何不派人去追,仲卿愿带人亲往,定将人拿回以补小妹之过。”
“她既然已走了一夜便追不回来了,算了。我再想法子找寻吧。”凤瑛暗叹一声,轻瞥一眼陆君峰,见他满面愧意,这才又是一笑,道。
“仲卿不必挂怀,也不是什么多么重要的人。”凤瑛说罢,遥望沧茫雪山,目光落在西山的方向,长叹一声。
“明日就要回京了,军营是来不及去了。许久不见兄弟们,甚为想念啊。回去又得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还是仲卿在这边关好啊,能活的光明磊落,舒心畅意。”
陆君峰一怔,锵然道:“相爷兄弟们誓死追随相爷。相爷将这五十万边军交给属下,树下定誓死守卫平郡。”
凤瑛朗笑着,回身重重拍了下陆君峰的肩膀,却只用力道出一个字:“好!”
他沉默良久,仰望天幕,迎着寒风呼卷,面容微沉,又道:“仲卿,光守好平郡好远远不够。这平均一带良田颇丰,水源充足,历来便是我耀国鱼米之乡。我要你,助我将这西面半壁江山,变成天下最富饶的一方,变成我凤瑛雄图霸业最坚实的后盾,异日一统江山的强力支柱,你可明白。”
凤瑛的话如此透彻,陆君峰一怔,只觉得一股豪情冲击而起,望着眼前男子挺拔傲然的身躯,他心为折服,不由应声跪下,沉声道:“属下明白。”
凤瑛回身将他托起,沉声道:“你自小聪颖,我们又一起读书习字,素来亲厚。有你在此镇守,帮我守着半壁江山,我在朝中便能进退自如。只是安民施政非一日之功,你性子刚毅有余,沉稳不足,需得在磨练磨练。”
陆君峰赧然一笑,道:“如今方知相爷早年让属下细读历年民声考录的缘由了,相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有余远守着琼北,高复镇守江宁,相爷在朝中大刀阔斧,无需顾虑。”
凤瑛回头与他对视,二人会心一笑,他翻身上马,广袖一挥,遥指四野,目光炯炯:“仲卿,终有一日,这天下会四海归一,百姓会安居乐业。这些绝非短短数年可以实现,也许穷尽你我一生都未可见,但我却相信,这耀国终会在我凤瑛的手中内政清明,万众归心,四海来朝。”
陆君峰只觉马上之人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和他平日温润如玉判若两人,却又是那般的风采卓越。他遥望苍茫山岭,壮志直冲九霄,忍不住肃然道。
“仲卿愿众生追随相爷,立下不世功勋。”
凤瑛朗然而笑:“好!仲卿,我们再来赛一程,你若赢了便将我书房珍藏的那把青云剑赠予你。”
“相爷此话当真?那剑相爷可是珍藏了十五年了,连擦拭都不假他人之手的,仲卿心往久已啊。”陆君峰一个纵身腾上马背,目有兴奋。
凤瑛淡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小子别高兴,需得赢了我才行。”
“哈哈,今儿个仲卿誓要赢了爷这彩头。”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清喝一声向山道冲去,马溅落雪,蹄破山河,畅快酣然,乃是英雄本色。
第二卷 第30章 重要决断
罄冉在露州买了匹上好的马儿,一路风餐露宿,换了几匹马终于在第四日赶到了旌战两国的边境城市同州。
此去云荡山也就是半日路程,连天的赶路她也累了,再加上这同洲城她经常来,十一年住在云荡山,下山多是再次购买所需。就算凤瑛的人此刻追来,在这同洲城怕是也不能奈她何。
于是罄冉便找了家茶楼,随意点了几碟小菜,一壶清酒。一面用着,一面听着楼中杂人的闲谈。
突然她面容一沉,望向东首窗边的几人,只听哪些人性质勃勃的在谈论着不久前战麟两国的结盟。
这两国的结盟罄冉是知道的,可却从不知这其中尚且有她一分功劳。
“什么?燕国竟敢派刺客在战英帝寿辰上行刺杀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是瞎说的吧,还女刺客,谁信!”
“嘿,你还别不信,我前日刚从战国回来。现在整个战国都将这件事传遍了!听说那女刺客极为厉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禁军统领曲东平。后来还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逃了出来,愣是没找到人!你们也不想想,皇宫防守多严密,那刺客就是再厉害,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走。”
“有道理。”
“你们知道是谁帮了那刺客吗?战国的砮王可是亲自搜查,最后在华英宫找到了女刺客的夜行衣,那华音宫的秦妃娘娘,那可是和燕国有很大关系的。秦妃的生母,那可是燕国人,你们说,刺客不是燕国派来的又是谁?”“恩,难怪战英帝这么着急发兵,唉。这回燕国被两国夹击,恐怕气数已尽哦。”
罄冉听着这些话,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讥讽而冰冷。
本以为他是单纯的只为救她而冒险,却不想他竟也在不觉中利用了她。是啊,简琦墨少年有成,乃是鳞国第一勇将,岂会简单?是她太过天真了,还是她太过苛求?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得每每总也想起临别时他的笑,总也觉得有愧于人,这般,虽是自己还欠了他,来日还了便罢。
罄冉想着,竟是再无胃口,昂头饮下一杯清酒。扔了一锭碎银,起身便出了酒楼。
她翻身上马,待行至西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士兵把守森严。他这一路已经多有听闻,自翼王燕奚痕在战英帝寿辰上送了那黑钢莲花,战旌两国的关系就越发紧张,不想竟连边关都已关闭。
她微微蹙眉,打马上前,立马便有旌国士兵上前喝到:“停下!做什么的?赶紧走开!”
罄冉无奈,只得回马向东门而起,心道,唯今只能从城外西面的峭壁翻过,绕道回云荡山了。
她一骑飞驰,到了号称万夫莫开的云荡山东面悬崖,收缰引辔,欲止坐骑,不了势激力迫,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她忙左手按住银鞍,用力一撑,身子微微升起寸许,化去坐骑腾冲力道,复又黯然落座马上。
翻身下马,将马鞍卸下,轻拍马儿:“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如今你自由了。”
马儿死尸听懂了她的话,探头轻蹭她的衣襟,罄冉失笑:“方才还那么凶,现在怎的又舍不得走了?”
她叹息一声:“可惜这峭壁陡峻,我真没法带你走。去吧,自己做个自由的马儿,岂不甚好?我……多想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啊!”
她说罢猛然一拍马身,马儿嘶鸣一声,向谷中跑去。
罄冉眼见它消失在眼前,这才提一口气,手攀凸石,足踩凹岩,猱身跃上,纵发哦·到高崖崖边,沿着峭壁向上攀岩。
高崖之上罡风猛烈,呼啸作响,烈风狂飙之中,罄冉却含气凝立,披风当襟,轻衣飘扬,她望了眼脚下的山峦,叹息一声。
本以为此去能手刃英帝,却不想终是失败而归,看来自己需要考虑另外的道路了。行刺一事,终是太过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迈步下山,身影轻盈,待夕阳低垂时终于到了云荡山中的麻原村。
可她尚未进村便察觉到了异常,以往这个时候乡亲们会三三两两的聚在街头巷尾闲谈,可这日竟是不见一人。
而且村中竟毫无炊烟,这岂不奇怪?
她正兀自惊异间,鼻尖却嗅到一丝异味!是血腥味!
罄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