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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遭到他一番冷嘲热讽,却发现他看过来的目光不再锐利如刀,对她的态度也不再咄咄逼人,甚至可说是带着几分礼节。对她焦急的问话,他露出个她看不懂的淡淡笑容。
“亲王殿下他……”幕僚总管望着她妆点精致的美丽面容,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装出忧愁同情的样子,笑容没有改变,“这些日子忙着接待宛族郡主,哪里脱得开身回府?”
沐湘晴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褪了干净,胭脂染在苍白面颊,突兀凄艳。
她太清楚北陵瑛对女人的吸引力。那样温柔又俊美的王家子弟,风度翩翩文武双全,完美得简直如同神话。他选择了她,愿意为她将那些过往的风流和逢场作戏一笔勾销;可是,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必须面对许多他并不喜欢的女人。
那个宛族的郡主……他这么多天没有回来陪伴她,一定是北珣王的命令。
她和他就要被拆散了吗?不,不会的……瑛殿下那么爱她,怎么会屈服于北珣王?他应该是可以为了她不惜跟父亲闹翻的人啊!
“啊,那位郡主还住在驿馆呢,也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似是无心地咕哝着无关紧要的言语,幕僚总管摇摇头缓缓离开。
踏出十步外,他回头看去,书房前已无人影。
沐湘晴在驿馆外的大街上茫茫然转了许久,才找了一家客栈坐下休息。
客栈里的人们正在谈论宛族使者来访的话题,于是她便听得仔细了。
人们说,那位宛族公主虽然蒙着面纱从未解下,但一定是美貌得仙女一般;她在大殿宴会献上的舞蹈让北珣王连声喝彩,连瑛亲王也忍不住为她唱了一支歌作为回礼。人们说,她这些日子与瑛亲王把臂同游奉歌,两人偕行并辔,鲜衣怒马珠玉相映,宛若一对儿金童玉女下凡。人们说,有大胆的姑娘向瑛亲王掷花示爱,他取了一朵最鲜艳的,却是亲手簪在郡主的鬓边……
听着听着,沐湘晴的泪水无法遏制,而心底却更快地,腾起了不甘与怒气。
她是哭着回到亲王府的,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坏了所有拿得起来的东西。
这天晚上,北陵瑛回到了府中。连披风都没换下便到了沐湘晴的房前,门外站着的丫鬟脸上还留着巴掌印,委屈得咬牙切齿。
“唉……”他叹息着迈入房中,将卧在床上流泪的沐湘晴抱了起来,像是没看见一地狼藉般如常地吻了她,“我的小花儿,见着你,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疲惫与无奈,让她止住了眼泪。委委屈屈地问着,他便耐心地回答着她想知道的一切。
他说,那位宛族公主是来联姻的,父王正要从众王子中挑选出合适的人。他虽然不想掺和这弯浑水,可是必须立功赎罪才能让父王消消生气,只好尽力接待她以求父王宽心。却不料那郡主却因此对他青眼有加,让他好不烦恼。
他说,他根本不喜欢那刁蛮任性的小心眼郡主,只是迫于她的部族悍勇,加上礼节迫人,现下又不能得罪了她,只有百依百顺敷衍着罢了。但是只怕那郡主对他上心,会要求父王赐婚,他的烦恼更添一层。
“唉,若不是她面容与你有七分相似,本王哪里会有耐性与她周旋这许多时日?”他似是无心的叹息抱怨,让沐湘晴陡然一震。
“殿下,我与她……真有相似?”她小心翼翼地,再问一遍。
“啊……莫要多心。”他着急得像是个说错了话的少年,“她哪里及得上我的小花儿美丽!在你面前,她不过是只乌鸦……”
“扑哧!”她笑了,为着他失了平日里风度的言辞——果然啊,只有面对她,他才会有这么孩子气的单纯天真,只有她才会让他这样无所顾忌,“殿下,我没有生气啊。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些烦恼。”
她的笑容扫去了多日的阴霾,灿烂明媚,像是看见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一般。
于是北陵瑛也笑了,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我的小花儿,教我如何离得了你?”
“那,就别再离开了啊。”她的声音含着一痕委屈,娇嗔无限。
北陵瑛轻笑一声,挥手落了纱帐。
西博雪山
那日疏影弹完一曲,静依然皱着眉摇头说她杀气太重需要勤奋练习,不然连首西博族姑娘的情歌都弹得像是铁马冰河,实在太丢她这个姊姊的脸。
然后静说,我给你六年时间去练习好啦。于是疏影明白,静的闭关之期到了。
寄身雪莲的静需要修炼涵养她曾经破碎的魂魄,闭关的时间也随着魂魄的愈合而渐长。一开始她能让疏影看见她的形貌,便是闭关了一年的结果;后来闭关了三年,再见到疏影时她就能用魂魄之体拿起物品,也能在日光下行动如常。她解释得轻描淡写,疏影却隐约明白,能在几年内做到如此,静便是非常有天分的。
静修炼与其说是为了成为鬼仙,不如说是为了养好魂魄好自保。毕竟,曾经做过神殿祭司的带伤灵体太容易招来觊觎,她并不想成为什么众生手中的法宝或者兵器——即使是已经死去。
静的身影伴随着风雪消失在一地雪莲之中,疏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守了整整一夜,直到日光初升,一朵雪莲徐徐托出花苞,被朝霞染成嫣红,她才收起长弓转身离开。
她走过鸦杀和祭司的坟前,下跪叩首,细细清理坟上的积雪;经过神殿,依然沉默不语地打扫、添灯,在神像前供奉上几朵盛开的雪莲。曾经这里会有一个身影慢慢出现,遥遥望着她身后的某个人,倾听他的思念。
不过已是曾经。
空旷的神殿除了莲灯中摇曳的灯花偶尔爆开的声响和她几不可闻的呼吸,尽是清寂静默。疏影最后仰首望了一望天花板上的斑斓彩绘,拉上斗篷,朝山下走去。
西博最近很不安定。
这是疏影把家搬到雪山脚下之后发现的。身为杀手,她嗅得出西博的风里带着隐约的杀伐血腥气味。
这天她来到村庄采买粮食,却碰上了闯进村来拖走年轻姑娘献给王族做奴隶的官员。疏影跟踪到荒僻处,隐藏了气息捡起石子作弹丸,给那几个官兵脸上开了果子铺落荒而逃。等她悄然离开,被救的姑娘们回到村子,没几日便有传言说荒道上出了路神,村人纷纷供奉。
既想在一地安居又不愿闲杂人等常来骚扰,那么稍稍立个威是很正常的。疏影很认真地遵循着楼主和鸦杀的教导行事,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一次行动导致的后果在日后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
现在的疏影只是听着西博的传闻,并每隔一段日子就把这些传闻写成报告寄回易水楼——这是上一代楼主夫人留下的规矩。而事实证明,让易水楼迅速强大起来的众多因素中,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市井传闻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
最近一次,疏影寄回的是西博不安定的原因。
据说北珣的帝姬重病,想要以身相许求得西博医药救治——原本应该是西博与北珣联姻强国的大好事,可是西博皇室却迟迟没有行动。
这是疏影知道的所有。她不是负责情报工作的,楼主既然没有派下任务,她也就没有多少好奇心去查那位与她有两面之缘的帝姬殿下的算盘。
有心了解帝姬殿下算盘的,是此时送来了西博地图然后靠在大帐软垫上吃肉喝酒的北陵琅。而他带来的除了地图,还有一包西博的春阳鲜茶和西博王族此时头疼之事。
北珣帝姬病重,和亲为名求医为实。若是真娶了帝姬也治好了她,她自是春风得意——帝姬的身份摆在那儿,她面子上是和亲到西博,其实不过是招了个上门女婿,连嫁妆都不会少分毫,倒是西博得赔出去一堆彩礼,只怕是最后连性命都要断送在她手上;若是治不好她,北珣岂不就找到由头冲冠一怒兵马压境?
谁敢应下娶北陵琇,无异于引狼入室。因此西博的王子们互相推诿着,拿出了浑身解数斗得更加你死我活。
西博的宰相终于在王子们又斗死了一位之后想出了办法——探子情报表明北陵琇病得越发重了,每日里只靠独参汤吊命,水米难进,连随着她来的北珣大夫都纷纷告罪而去,显是病入膏肓。此便是机会。
于是西博派了使者每日里送来补品,附在补品里情真意切的一封文书翻译下来,是说王子们听闻帝姬殿下身子有恙都十分担心,因此纷纷拿出府中压箱底的珍物为帝姬补养,只盼殿下身子早日好起来。至于婚事,王子们很愿意等殿下身子大好了再谈,免得此时再扰了殿下的心神不利于养病。
将茶汤倾入杯盏的温临江听完了北陵琅的情报便嘻嘻笑道,他们这是打算拖到殿下病重亡故呢。如此谁也怪不到西博头上——反正他们送来的都是些补品,一味药也无。西博医术不传外人也是北疆规矩,帝姬殿下一日未嫁入西博,西博便派不得大夫来看诊。
这样西博皇室便可专心地窝里斗了。
“西博王族都什么脑子?”这是北陵琅听了狐狸小九家狐狸幕僚分析之后的唯一感想。
“怨不得他们脑子不好使。”北陵琇眼都不抬,拿起一张地图上观察路线,“西博地大却荒僻,物产也少,一直没人愿意劳心劳力来动他们。”要不是北珣的版图已扩张到了现在这般,父王也不会把她扔这儿来练手。
温临江放了茶盏提起毛笔,坐在另一张地图前细细勾画着接道:“西博自古便极为崇敬神明推崇神话。传说王族一脉是神明后裔,自然备受百姓尊崇,只要没有一道天雷下来劈死王族人,民怨再大也无人会想起还有推翻王族这事。”
偏安一地,百姓顶礼,内乱也无,长年累月这么下来……养尊处优的王族血脉欣欣向荣,人多了之后,不就只剩下王族内斗这一项乐趣无穷的活动可以打发皇室漫长的无聊时间了嘛。至于一致对外这种议题,勾心斗角惯了的王族成员们连想都不愿多想。
这样一颗熟过了头即将腐烂的果子摆在她面前,若不摘下,是不是太对不住自己?
北陵琇轻轻抚上西博地图,低垂了眼帘,端起茶杯品香落喉,淡淡一声赞。
“好茶。”
第十七章
宛族郡主向北陵瑛扶肩施礼,头巾下的浅色瞳孔映了日光,淡淡地亮着。
“宛族小国寡民,此番能与北珣结盟,多仰仗瑛亲王,实乃幸事。”
“郡主说哪里话。”北陵瑛负手而立,衣带迎风,端的是风采卓然,“大宛良驹名动天下,族长诚意至此,本王不过向父王据实以告罢了。郡主厚意,本王受之有愧。”
“亲王殿下不必言此。本郡主此回若非殿下相救,怕是必负父王所托。此恩本郡主铭记在心,定当厚报。”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北陵瑛才极是有风度地扶了郡主入马车。纱帘垂落,马队随着号角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奉歌城外。
“郡主为何心怀不畅?”递上水壶,贴心的侍女发问了。
摘下面纱的郡主轻轻锁着眉头,岁月在她面上留下的痕迹一笔一划,带着森然的气质。
“这回欠了北陵瑛人情,以后得加倍小心了。”
“我大宛已跟北珣结盟,无论怎样也有十年平安……郡主何出此言?”
“傻孩子,”郡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看人的眼光还得练练。真以为北陵瑛是施恩不望报的君子?这回欠了他,难还。”
宛族国力弱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