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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忽然扬起了低垂的眸子,隐隐的火焰滚动在寒潭之底。
“是,我恨你。”她逼近北陵琇,扯住她的领子,“但不是为了那些。”顿了一顿,她继续道,“我要讨债。”
“讨什……”
未尽的话音全被堵了回去。
北陵琇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疏影咬她。
不对,是吻她。主动的,很是……激烈的。等等,激烈得有点……过了……
唇舌翻涌的烈焰渐渐焚烧着北陵琇的神智。疏影的技巧很差,不管是吻还是咬,但是,很深入,很动情的味道……不讨厌,即使是现在被她说着“恨”的时候。
但是,这个局面……不太对劲。从来没被人捆着这么吻的帝姬殿下终于从几乎灭顶的唇舌交缠之中扯回一点点可以称之为“理智”的东西,退避了一下。
疏影的左手却在此时松开了她的领子扣住了她的后脑,两人身量相差无几,只是轻轻一压,那点微不足道的退避便被化解成了迎合,疏影的指尖穿梭在她的发间,那感觉……很亲密,几乎可说是温柔。北陵琇心神一荡,唇齿间便不由自主一声低咛。
湿泞催情的声音。
疏影终于松开唇齿,抬起指尖抹去北陵琇红肿双唇上的血和银丝。
她望进北陵琇的眼睛里,火焰从寒潭底下灼灼地,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这是……你欠我的。”
北陵琇听见疏影低声地说着,接着,比那声音更清楚的,是几声轻响。
方才还徘徊在她后脑颈线上的轻柔的手,此时正将她的腰带扔到地上。随即拉开她的衣带双手一分,袍子和皮甲敞开,北陵琇浑身一震,肌肤接触到空气,生生起了一片寒颤。
“……给我住手……”
疏影一口咬在她颈边,留下个带着血丝的痕迹,“不。”
第五十章
醒过来的时候北陵琇回到了大帐里,身上的衣衫完好,还盖着被子,铁链早已没了。总管一脸战战兢兢陪侍一旁,见她醒来连忙端茶送水。
一问才知,睡在榻边的总管半夜里被一阵冷风吹醒,一抬头就看见她已在榻上昏睡。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出现——总管是打死也不敢多问什么的。
总之,花了大半夜找人却一无所获的副将赶回来请罪时,见到的就是他们安然无恙的帝姬殿下,也无人被治罪。
温临江对此事不置可否,只说人回来了没事就好。然后无比理智地无视了自家殿下有点红肿的唇和略显不对劲的走路姿态。
帝姬殿下神秘失踪事件,就此结束;而行军之路,还要继续。
斜倚在一堆锦绣软垫之中的楼主懒懒吐了一个无比曼妙的烟圈,带笑的眼睛在疏影身上转了一圈。
“债没少吧?”
半跪在地的疏影面具下的声音沉静得一如以往:“连本带利。”
楼主满意了。
其实算不得“连本带利”,但这说到底是她和北陵琇的事,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
迟早都会讨回来,不急于一时。接下新的任务,疏影踏出了易水楼。
是该用任务检验一下,伤到底都好了没有。
一天之后,接过装着目标首级的口袋时残照想,堂主也许根本就没受伤;殷娘子本是十分担心的,但是看着前方骑马姿态一如以往的堂主,摸摸鼻子沉默了。八卦的阿实见到堂主时搭着流丹的名号套堂主的话,结果现在被安排跟在马后面跑回楼里——当然,是套着二十斤的铁链子。
有了阿实前车之鉴,其他弟子眼观鼻鼻观心,尽心尽力地学习鸦杀堂的优良传统:面瘫无话。于是一路平安回到楼里,开开心心地抢到了乌娜煮的饭菜。
疏影带着简单的行李又回到了雪山脚下的木屋。
雪崩的方向不在此地,村落里的人们便早早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除了每天早晨回荡在镇子里的神香更浓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受到多少战乱的影响。
木屋里积了不少灰尘,细细提水来打扫之后,才发现九尾狐留下的那些东西。
喝光的酒坛,几盒药膏,几件衣裳,一只埙……想了片刻,疏影将它们一一放进柜子里,牢牢锁住。
雪山的道路被雪崩摧毁改变了许多,难以辨认出原本的路途,疏影始终无法顺利找到被掩埋的神殿和雪莲;试着在山中弹拨琴弦,也没能得到静的回音。
寻了整整四日,在她走到那株桃树下时,终于从摇动的枝桠之中听到了一点飘渺的声音。
像是细微的风温柔地拂在耳边,倏忽而过。
影。
只是一声,已足够。
疏影背上行囊回转自己的屋子,不再徒劳地寻找。
雪山湖底的一块寒玉闪过一痕流光,再度没入最深的水底。
“殿下!”温临江匆匆将密信拍到北陵琇案上,“琏亲王离开奉歌了。”
“琏王兄的母妃呢?”
“十日前自尽了。”
北陵琇拢紧身上的狐裘,深深吸了一口气。
“咱们,得加紧了。”
第五十一章
雪落,纷纷如絮舞,被利风吹散成无数碎玉的雪沾了眉睫,凝成冰冷晶莹的霜华。
这会是今年冬日最后一场大雪,能将一切悄然掩盖,不留痕迹。
疏影隐在松柏层层枝桠中,耐心等待着目标出现。她在此已守六日,对于目标的一举一动终了如指掌,也就有了一击必杀的把握。
厢角垂着华贵锦缎的马车从道路的那一头缓缓驶来,即使在雪中也力持安稳。走近府门,车帘掀起,仆人们围拢上来,打伞的放脚踏的递手炉的忙忙碌碌有条不紊,一袭滚着毛边的金棕色披风裹住马车上慢慢走下来的人,挡雪的伞立刻举到他头顶。
就是此时!
松开弓弦,流光一瞬。
围拢的仆人尖叫出声,被射穿的大伞坠地,披风下一支利箭穿喉而出,血色染了雪地凄艳。
府门前的护卫冲过来将人护住,马车内的另一人哭喊着跳下来紧紧抱住他,与慌乱的仆人一起将人抬进府中,凄楚哀哭之声立刻从府中传出,炸锅一般乱了雪落的寂静。几名护卫冲出府门搜寻四周,试图找出凶手所在,不多时,便见着总管打扮的人带头骑马从角门奔出,几个仆人分头往镇上的医馆和神庙而去。
疏影收起弓箭拉上斗篷,等到混乱的人声渐渐落下,才从松柏上跃下,跳进底下等待接应的马车之中,悄然离去。
落雪会掩去所有惊心动魄,一切都会消失在无声的雪下。
而她的任务,已然成功。
两日后,送尾款回楼的刺客带回了一桩消息。
这桩买卖的金主——就是那天与目标同乘马车的女人,将尾款托人交到易水楼联络点,她自己则在目标死掉的当夜用一把匕首自裁了。
警惕性极高的联络点老板疑心此事会牵扯到易水楼,少不得派人打听一番,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金主并未牵出易水楼丝毫,府中消息言道,因她大义凛然的自裁行为,成全了一个“情深意重”的名,破例以卑微的侍妾身份得到了与主人同穴而葬的殊荣。
陪葬吗?
听着医堂弟子们当笑话谈论的这桩消息,疏影接过药材,心下几分了然。
是为了能够陪葬,才交托易水楼这桩案子。亲自动手的话,很容易被怀疑被查出,所以假手于人,才能在自裁后获得陪葬的资格。
在医堂帮忙的乌娜听完了这桩案子,却没有当作是笑话一听了之。站在疏影身边的她吸吸鼻子,为那个女子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这桩案子后面藏着多少惊心血泪,却能够明白那女子的动机。
情深若此却始终求不得,哭泣无济于事,美貌亦不可长久,于是终化为鬼。
也许那女子也曾恨不得亲自动手的,因为眼看着心爱之人毫无自觉地践踏自己的深情,这样的煎熬太痛苦,身心俱焚,时刻都宛如炼狱无间。
而这样的痛苦,在别人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吃醋”,在她的男人眼中,更是一种彰显自己魅力的夸耀之物,丝毫不会有人知道她每日每夜所承受的煎心痛楚。
鸿雁飞在天空上,对对排成一行行;草原上的香花哟,只为情人来开放。
我的琴曲练得熟,我的歌声赛百灵;只等我的情哥哟,月圆来与我同唱。
桃花谢了不结果,情哥不来琴弦断;牧草枯了戈壁荒,秋风吹送碎心调。
鸿雁一心哥两心,高山不变哥心变;沙土易碎妹心坚,红花随水妹心定。
眼泪哭干眼睛瞎,嗓子哭裂歌声哑;大火烧琴铸短刀,割掉头发卖鬼神。
身坠地狱心已死,浓情蜜意只余恨;短刀挖出二心来,烈火焚尽随风飞。
乌娜从未唱过这首歌,但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被人抛弃的女子,丈夫不专一的女子,明明努力维系着情,却一次次被弃如敝屣的女子……她们的恨与怨,只能借着这样的歌来流泪,破了心,无法缝补,无法得救。
于是只有寄托于死亡——不是终结性命,就是终结了心。
怔怔地落着泪,却有一方巾帕贴了上来,略显笨拙地拭去她的泪。
抬首,鸦杀堂主手中握着不甚柔软的帕子,面无表情,手劲却是很轻的;其他刺客好奇地张望过来,疑惑担心的神情或深或浅。
乌娜的脸红起来,忙接了帕子拭去泪痕。那帕子粗糙,她又使了力,片刻就将面上擦出几道红痕来,旁边立刻有医堂弟子翻个白眼,闪电般夺了帕子去换了方柔软的丝巾塞在她手里,顺势便搭上了她的腕脉。
“我我没事啦。”乌娜有些无措地摇头,小声道。
“嗯。”为她把脉的医堂弟子颔首,随即转身对刺客们开吼:“都静些!瞧她都被你们说的吓着了!”
呃,她并没被吓着……乌娜看着刺客们纷纷表示理解并且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样子,默默地将反驳的话吞回肚子里。
是的,刺客们不会去试图理解这桩案子背后的种种情孽纠缠,也不会来问她为什么落泪,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她付出关心。
乌娜眨着眼睛,微笑起来。
“今天晚上煮羊肉锅,堂主,留下来吃饭吧?”
疏影看看乌娜诚恳的眼睛,再看看窗外那几双听到这话就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点头。
原本是要赶回木屋进行清理的,但乌娜的话却触动了心底的一根弦。
九尾狐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拉着她一起,在木屋里用火塘煮羊肉锅。
提前用香料腌好的羊肉下到锅子里,翻滚出阵阵暖入脾胃的香气。九尾狐便会斟了青稞酒,带着丝丝笑意,似醉非醉地且饮且叙,调笑或是聊天。
在蒸腾的香气中,她的眼睛带着一点点迷蒙氤氲,脸颊和唇被酒和香气烘得红润润的,鲜艳欲滴,好看得紧,很是诱人。
偶尔,一锅子羊肉没吃完,两个人就滚到床上去了——虽然总被打断。那只狐狸很忙碌,而且总是伴着危险。
疏影叹了口气,心底有点闷闷的痛。
这不好。还没跟她讨完债,就已为她心疼起来。
“先生,有琏王兄的消息吗?”
踏入大帐的温临江来不及拂去一身碎雪,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卷羊皮递上去。机灵的总管随即为他送上暖呼呼的热茶,将帐中的炭盆又拨弄得旺了些,才低头扶肩退出大帐。
匆匆展开羊皮,北陵琇越看,眉心越紧。
琏王兄的母妃不愿背负那个“红颜祸水”的骂名而自尽,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