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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卓见二妞不说话,乌黑的眼珠子平白多了几分可怜的神色,他清了清喉咙道:“湖水不是死的,我们要从湖的出水口走出去。”
还不是要游泳,二妞在内心叉腰狂笑,有本事你在水里使出轻功给我瞧瞧。
简卓扒开一片隐秘的草丛显出一个洞,洞不高,也不宽,只能允许一个人走,站在洞边能听到轰隆隆的低沉的水流声,却不是刚才瀑布撞击湖面的声音,而是地面之下的奔腾的流水声。
“走吧。”简大侠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赵梧升自然是殿后,二妞走在了中间,洞中很暗,根本就看不见脚下的路,响在耳边的是哗哗的水声,有种站在水面之上的错觉,不过他们现在的确就是站在了暗河的上方。
简卓并没有点亮火折子,不过这洞穴里却很平整,故而走起来也没有很吃力。
二妞自从进了洞穴,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再加上想起在万妖域里那些妖怪的厉害和简卓一贯而来的行事作风,整个人就跟绷紧的弓似的,警惕心高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怀里的大狸倒睡得很熟,热乎乎的皮毛温度透过衣服传进来。可一路上却相安无事,直到看到前方的亮光,唐璃暖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没等她完全放松下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雾气弥漫的森林,平缓流淌似乎静止下来的河水,迎着旭日群飞的鸟儿,他妈的,这些都在自己的脚下不知道多少米啊!她现在站在的位置,是山半腰,上不得下不得,而且这完全能称得上是悬崖峭壁,整个山壁像是刀削过般,光滑异常,别说树,就是棵杂草也不长,就算是你想往下面攀爬也是不可能的。
“简、简大侠,我们怎么下去?”有点恐高的二妞紧紧抱着怀里的大狸,慌乱地问。
简卓一只手环住她的腰,镇定地回答道:“飞下去。”
二妞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现在去买份保险还来不来得及,“简大侠,劳烦您抱紧点。”
赵梧升站在他们俩后面,缩着肩膀企图让自己看上去小巧一些,他可怜兮兮地指指自己问道:“那我呢?”
简卓拉着二妞往后退了几步,示意赵梧升站到前面来,然后抬起脚,对准赵梧升的屁股,一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赵梧升被踹下去了。
二妞听着赵梧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心凉了半截,她难以置信地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大狸,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下来了一样,她定定地仰望着简卓,他脸上没有了彼此初见面时的那张面具,面孔在朝阳的照耀下是能让人屏息的俊朗,可是这个人刚刚随随便便就杀死了一个人。人命不是草芥,二妞的胆子不大,心理素质也不高,没办法在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摔死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她不是简卓,况且那个刚刚被摔死的人是赵梧升,是她认识的赵梧升,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有不一样的意义,“我……你、你……”
简卓被她惊慌沉痛的神情看得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淡淡开口道:“他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无疑。简卓怕是她伤心之后不肯走吧,二妞惨淡地笑了一下,喃喃道:“嗯,嗯。他没事。”
简卓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却抿着唇没有再解释,反正待会儿下去还是会看到的,只是,对方那种对自己全然不信任的态度让他有些憋闷。
二妞没敢往下面看,和简卓对峙着不肯向前。
“闭上眼睛。”简卓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轻轻叮嘱。
二妞只觉得身子一轻,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她死死闭着眼睛,手紧紧地攥住简卓的衣服。双脚还没落到地面上,就听见赵梧升的鬼哭狼嚎:“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蜘蛛!蜘蛛啊!”
二妞既惊又喜,循着声音往那边一看,可不就是活蹦乱跳的赵梧升嘛,就是全身都是白色的网。
“哎,赵梧升,你没事吧?”
赵梧升苦着脸抱怨,“没事?怎么会没事?老子身上全都是蜘蛛,也不晓得有没有毒!”
简卓随意地瞥过二妞,这才慢悠悠地道:“没有这些蜘蛛又怎么能留下你的一条性命?你刚才落地的地方,遍布了这些蜘蛛织的网,所以你才能毫发无伤。”
赵梧升停下了正在拍打那些蜘蛛的动作,有些犯难:“那,这些蜘蛛是我的救命恩人。”
简卓“嗯”了一声。
“那它们没毒吧?”赵梧升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说的?”简卓抬眼问。
“啊!”赵梧升哀嚎一声,把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蜘蛛打落。
“不过,也没有人说过它们有毒。”简卓拖着长长的音调道。
赵梧升手足无措地看看简卓,见对方依然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冷淡的脸,急忙又求助似的看看二妞,“怎么办?”
二妞吃不准简大侠心中是怎么想的,男人心,海底针啊,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个站在武学巅峰的男人,心理完全健康那根本就说不过去啊,她腆着笑脸,问:“简大侠,您给个准话呗,那玩意儿到底有毒没毒?”
简卓冷清地勾起嘴角,那点笑怎么看怎么嘲讽,他反问:“你信我?”
电光火石间,二妞明白了,简大侠这是在闹别扭啊,此举提醒了二妞,越是站在巅峰的人心眼越小,“我信啊!怎么不信?简大侠您高风亮节,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快点告诉我们吧。”
简卓绷起脸,不悦道:“叫相公。”
二妞低眉顺眼地扮小媳妇,甜腻腻地道:“相公。”
“让他去水里泡个澡。”
二妞见赵梧升还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拍蜘蛛,急忙踹了他一脚,“到河里洗个凉水澡。”
赵梧升反应慢两拍地放下行李开始脱衣服。
二妞兴致勃勃地看着,见他露出健壮的胸膛,忙不迭地吹口哨,“呦,赵梧升,身材不错嘛,过来,摆几个姿势看看。”
赵梧升扭扭捏捏地转过身,道:“你、你别看。”
女流氓二妞全然不在意地道:“屁股也不错嘛。”话音未落,她就被脸色不善的简卓给拎了起来。
二妞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她急忙挤出个笑来,“我、我说笑呢,简大侠的屁股才是世上最好看的,当然,身材也是最好的。”
简卓的脸更黑了,他一字一顿地道:“不守妇德的女人我们万妖域是用剐刑来惩处的。”
二妞抽着嘴角笑,“我知道剐刑是怎么回事,一刀一刀切下来。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提一点小小的建议,这种刑罚有那么一点点的残忍。”
简卓冷笑道:“残忍的你还没见过。”
二妞咽了口唾沫,恭维道:“对,我乡下人,见识浅薄,跟着您之后,我的眼界才开阔起来,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简卓“哼”了一声,总算是没有再为难二妞,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等赵梧升洗澡之后换上衣服过来。
三个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比较热闹的城镇,二妞身后有个有钱又武功绝顶的简卓,自然挑了个最好的客栈,顺便吃最好的饭菜。
晚饭过后,二妞泡了脚便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那张人皮面具和必需的衣服。
简卓端坐在一旁,问:“这么晚了,你把这些拿出来干什么?”
二妞原本想指手腕上的手表,但念及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才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你总不能让我一吃饱就上床睡觉吧,我要出去逛逛。”
“不许。”简卓不容违逆地吐出两个字。
二妞知道和简卓硬碰硬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便坐在床沿上,酝酿了一下子情绪,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是泪涟涟,“相公啊,您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我从小到大都跟在我爹身后,什么事情都没见识过,然后又稀里糊涂和您成了亲,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我都不晓得,别人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人家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在您怎么着也得给我条生路,让我也享受享受人生啊。女人的保质期很短的,我不趁着现在好好瞧瞧,等过几年就没这个闲情逸致出来玩了,您总不想我到老了都没有一丁点灿烂的美好回忆吧?那样子我会死不瞑目的啊!”
简卓果然被她念得头晕,又见她哭得凄惨,心里头有些烦躁,他原本是想要软言安慰她的,可是话到了他嘴里就成了训斥:“别哭了。”
二妞抽抽搭搭道:“干嘛这么凶嘛。”
“我带你出去,你,不许哭。”简卓拿着剑指着她的脖子道。
二妞战战兢兢地点头,“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打负分哎。。。。。。我的心情。。。。。。
☆、28拼酒
易容之后的二妞欢欢喜喜地抱着大狸,兜里揣着从简卓那里死乞白赖来的一张银票,有种自己是有钱人的错觉。
“你想去哪里?”简卓抱着剑问二妞。
二妞推推一旁的赵梧升,笑得很猥琐,“花街柳巷。”
简卓上上下下打量了二妞一遍,问,“你有这个需求么?”
二妞抚摸着大狸的皮毛,意味深长道:“我这是带大狸出来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没逛过妓院的男人不叫男人啊。赵梧升,你逛过妓院没有?”
赵梧升老实地点头。
二妞又转过头问简卓,“那简大侠您呢?”
简卓生硬地道:“这个和你无关。”
二妞总不好叉起腰来道:“我是你娘子!老子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意见么?”这句话对着赵梧升她还说得出口,对着简卓说这句话就要有下一秒被简卓的剑劈死的觉悟,这种慷慨赴死的气度二妞短时期内是不可能修炼成功的,于是只好干笑两声道:“是是,是和我无关。对了,赵梧升,你既然逛过青楼,有没有见过什么绝色花魁啊?比如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皮肤吹弹可破,身上带着幽香之类的。”
赵梧升咂咂嘴,望着挂在树梢头的银白色的月亮,露出向往的神色来,“当然有,那是和满月一样的人物,你站在她面前,就觉得光芒万丈,只远观而不可亵玩。”
二妞摸了摸脸上的那道刀疤,露出促狭的笑容,“喂,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赵梧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哪有这回事。”
“喂,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别缩手缩脚的,万一她和别人好了,你
可没地儿哭去。”
赵梧升的声音更低了,“她,她是做那行的,我娘不会让我娶她的。”
二妞手一挥,道:“切,这有什么啊,她要是品行相貌都不错,娶回来就是你赚到了。大不了你等你娘死了之后再娶她进门嘛,反正先把她赎出来再说。”
赵梧升皱着眉道:“你怎么好随便咒我娘死?”
二妞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口水,道:“没事没事,大吉大利,小孩子说错话不会有人怪罪的。令堂必定长命百岁,福如东海。”
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传说中这个城镇最繁华的青楼—翠情楼,二妞也不顾自己顶着的是张什么样的脸孔,现在又是怎样的天气,手上硬是要拿着把折扇充风流才子,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房中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再从小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和一锭碎银子,一旁的鸨母乐开了花,那可是银票啊。
可是二妞又把那张银票重新叠了起来,放回到了小包里,“不好意思,银票它自己掉出来了。”
鸨母的笑僵在了脸上,她咳嗽了一声,轻轻扇了两下手中的团扇,笑道:“这位公子真爱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