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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这样一成不变地活下去,那她所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不能有欲,不能有求,什么都没有的她,是不是就要像一摊死水般的继续活在这规矩方寸都已订好的天界里,永远为王母开着同样的花供她欣赏,岁岁年年过去,她终究是一株永恒不变的梅花花灵,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也没有机会去追求。
“如果有一天,当你不再受王母的喜爱,成为了一株平凡的花灵被王母置之天界角落时,你不失落吗?你还有什么目标吗?”泽雨又在她耳边说出最现实的一面。
“你所经营的颜面,你所在意的名声,它们能够让你的生活过得更快乐、更加多彩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岁寒望着他的眼瞳,打算起他说这些话给她听的原因。
“我要你懂得爱自己。”他是个可以不顾天规,极度地想要让自己得到自己所要的仙郎,而他希望,她也能够像他一般,懂得善待自己。
她无奈地垂下眼睫,“在天界,是不需要爱的。”
“你不需要吗?”他直问至她的心中。
“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仿佛不管她怎么开口,都将是错。
“你需要的。”泽雨知解地抚着她的脸庞,“在这天界里孤独了千百年,你一定很需要的。”
“就算我需要又如何?那是触犯天规的。”她摇摇头,拉开他的手。“我是决计不会去触犯天规的,更何况,从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去爱自己。”她只要继续当个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会思考的花灵就好了,因为她无法去负荷她心头另一端的需求所会引来的大罪。
“那么,就让我来教你。”他勾起她一缕柔软乌黑的发丝,柔柔地亲吻着它。
“教我什么?”岁寒睁大眼看着他吻她发的姿态,一股震颤直抵她的心扉。
“爱。”
什么?他又要触犯天规了?而且这次他还要把她拖下水?
“不要……”她的神智马上清醒过来,慌张地对他摇首,“别又来了,你不要再连累我!”
“我是你的守花仙郎,你的愿望,就是我的目标及责任。”泽雨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准备付诸实行:“为了你,我会达成的。”
“我说我不要,你听懂了没?”岁寒忙摇晃着他,希望他快点改变心意,免得他又做出让她后悔莫及的事来。
“不懂。”他微笑地摇首,给她一记永不能忘记的笑容,“为了你,也永远不会去懂。”
“天碍…”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绛棠坐在床榻上两手紧捉着被褥,不断回想着那个又回来抓她不放的怪梦,再三地想着那个根本就不顾人家意愿,就自以为是的做出人家不要的承诺,并且遢想把梦中的她吓得直喊救命的鸡婆男人。
说到鸡婆,在现实生活中,她也认识一个很鸡婆的男人……“姐姐,你的梦里又淹大水了?”一早起来就看见她由惨叫声中惊醒的恋殊,很习惯地问。
她掩着脸,“这次比淹大水还恐怖。”
“快些起来打扮吧,你今天睡晚了。”恋殊在她仍自艾自怜时把她自床上拉起,推着她至妆台前整理起她的一头黑缎般的青丝。
想到目前仍是寄人篱下,还没正式过门的处境,绛棠只好把那个纠扰了她一夜的梦境抛至身后,细心的为自己打扮了起来,准备早些踏出房门做些她该做的事,免得还没过门就被人落了个口实,让她往后的日子变得不好过。
打理好自己后,绛棠漫不经心地想着今日她是该跟染意迟和哪一府的夫人们喝茶,还是和哪一家的姑娘们一块讨论织锦。才一打开房门,便见有个因睡眠不足或是睡得不好,因而眼底充满血丝的男人,就站在她的房门口等着她。
又一个噩梦!
练棠直瞅着这个大清早就出现在她面前的聂青翼,感觉他简直就像是直接从她梦里走出来似的,为何她睡着醒着时,都避不了这个长相和梦中那个名唤泽雨的人极为相似的男人?
“这么早,找我有事?”她小心地盯审着他的脸庞,并且不断地想着他的来意。
聂青翼两眼直在她此刻显得生疏有礼,并且又像昨日一般有点虚伪的表情上打转着。
被他盯得全身发毛的绛棠,还没弄清他的来意,就被不发一语的他给一把拉离门口,大步地往外走去。
她一头雾水地被他扯着走,“你要带我去哪?”
在昨日见着了她在人前虚伪的模样后,聂青翼想了一整夜,决定今日马上执行改造她的任务。
他紧握着她的柔荑,“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她是织锦的,他是练染丝纱的,两者性质截然不同,她能帮他什么?
“帮我拣选色料。”聂青翼随意给了她一个借口,边说边拉着她穿过府后的重重花径,来到了花园最深处的练染坊。
一推开练染坊大门后,绛棠首先抬首看了看四处地上皆挖成一渠渠颇有深度,用来盛承染料并让染料色泽沉淀的色池,透过窗外的朝阳,那每一渠带着不同颜色的色池,光影五彩艳艳,那水波的色泽,仿佛会摄人神魂似的,并在空气里泛着浓烈的芳香。
但在绛棠看清了那每一渠都足以溺死人深度的色池后,她忙不迭地想要逃离这间到处都充满了水的练染坊。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边问边悄悄的往门边走。
“别逃。”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的聂青翼,大掌朝她的纤腰一揽,便把她给勾回原地,让她不得不继续面对那些把她吓得半死的水泽。
她恐慌地推着他的胸坎,“我不想待在这么多水的地方……”她就知道每回作过那个噩梦后,她第二天的日子就会如梦境一般的凄惨。
聂青翼心情不错地调侃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不要暴露出弱点来吗?”
三两下就把弱点全露出来,这下他更有法子来对付她了。
“我要走了。”绛棠鼓起勇气,想起自己还没因被他吓得原形毕露之前离开。
“不行,我们还没联络感情呢。”聂青翼热情万分地搅紧她的纤腰,拉着她来到五渠盛承着深紫色染料的色池之前。
她的冷汗一颗颗落下,“换……换个地方行吗?”
“换成这里?”他笑笑地问,在转眼之间,拉着她的腰让她往后伸向身后的色池。
“哇啊!”被吓得三魂七魄齐飞的绛棠,连忙伸长了两手紧紧攀住他的肩头,就怕自己会被他给这么浸至水里。
“亲爱的未婚妻,没想到你是这么地钟爱我,令小生我真是受宠若惊。”聂青翼邪恶地咧笑着嘴,毫不客气地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拥入怀里厮磨。“用不着担心,我一定会好好消受你的热情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绛棠完全没空理会他是否乘机吃了她的豆腐,满脑子都是那池令她恐惧嚼心的池水,两手更是将他拥得更紧,丝毫不敢离开他半分。
“让你换个脾气,露出你的本性来。”聂青翼老实地招出他的目的。
他不要娶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他也不要地那张雪花似的小脸上,在漾出那种绝丽的笑意时,它却是那么地不真诚、笑得那么不由衷,只是用来敷衍众人的虚伪。
可是根据他的观察、他知道这个女人为了她的面子,即使她的心底会不痛快,她也不会去做个真正的自己,他不要也是她所敷衍的对象,他不要她将自己的心锁在深处,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而他却不得其门而入。
聂青翼刻意弯低了身子,让她与水面的距离更贴近,并且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就捉着她这个惧水的弱点,来达成他所想达到的目的。
眼看自己离水面愈来愈近,泪花隐约地在绛棠的眼中乱窜着。
“拉我上去,快点拉我上去……”这个平常看似不错,最多也只是有点鸡婆的男人,怎么性格这么坏?
聂青翼盯着地的芳唇,讨价还价地道:“亲我一下我就拉你上来。”
“你……”绛棠马上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个越火打劫的男人。
他笑挑着剑眉,“不亲就要下水啰。”
在恐惧的压力下,绛棠沉敛着呼吸半响,受迫地抬起小手捧住他的面颊,飞快地在他的唇边印上一吻,表情显得非常不甘愿。
聂青翼品尝似地舔舔嘴角,总觉得这个吻淡了些,也失去了它的芳味,尤其她那一点也不诚心的表情,让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诚意。
“快拉我上去!”见他迟迟不把她拉上去,绛棠忍不住稍稍扬高了音量。
他缓缓地摇首,“不行,你还没冒火。”
“冒火?”这男人到底是哪里有病?净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例如这样。”聂青翼腾出一手,将她发髻上的发簪花钿全都拆去,再把她那色泽乌黑柔亮的一头长发拨到她的身后,将她的一截发给浸至色池里。
他就这样染了她的发?把她极为在乎的长发染成两种见不得人的颜色?
“我的头发!”绛棠心痛地大叫,气急败坏地朝他吼着:“姓聂的,马上把我拉上去!”
“这样好多了。”聂青翼满意地勾扬起唇角,很乐意见到她这般怒气冲冲的俏模样,感觉她的性子变得真了点,不再那么地虚假。
“你居然把我的头发染成这样……”绛棠咬牙切齿地掐着这个毁了她自傲的长发后,还不肯把她拉上去的臭男人。
染她染上瘾的聂青翼,又带她到另一种颜色的池边。
“再试试其他的颜色。”一个颜色就能让她变得生气勃勃,那再多加点颜色一定能够更加改善地的性子。
“不要……”绛棠听了忙不迭地在他的怀中挣动想要阻止他,但在他又撩起她数撮发把它们浸至不同的色池中后,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啊!”
望着她身后五颜六色的彩发,聂青翼满足地笑看眼前这个气火得像要杀人的绛棠。
“你变美了。”
“美?这哪美了?”绛棠怒火冲天地朝他大嚷,“你是眼盲还是瞎子?这下子我要怎么出去见人?”天哪,她被染得像是个彩色妖怪,这样叫她怎么有脸去面对江东父老?
聂青翼并不以为意,“你的模样,只需给我一人看就行了,见不见别人都无妨。”
“快想法子把这些颜色给我弄掉!”她用力的握紧粉拳,气至最高点地一拳一拳朝他的胸口开揍。
“看样子你真的是气爆了。”他笑嘻嘻地以指尖揩着她的小脸,不痛不痒地任地捶打着。
“聂青翼……”怎么打也打不痛他,怎么说他也不肯放过她,这让绛棠的脸色急速地变得阴冷可怕。
他还乐不可支地告诉她,“当你不端着虚伪表相时的模样,实在是很对我的胃口。”
“虚伪?”她冷冷低哼,“我不是虚伪,我只是有时候不诚实而已。”不装了!在这种可以看穿她,又刻意整她的男人面前,她一点也没有必要对他摆出贤淑可人的好脸色!
聂青翼笑拍着她的脸颊警告,“无论是在我或是他人面前,你最好是诚实点。”
她挑战地扬高了柳眉,大有不服输的气势,“不然呢?”
“不然我会天天把你扔进染料池里,让你不敢出去见人,只能躲在房里让我一人欣赏。”有个五颜六色的未婚妻他是无所谓啦,反正爱面子的人又不是他。
绛棠气得压低了素来温婉的纤嗓,“你在威胁我?”
他徐徐更正,“我只是在和你做亲切的婚前讨论而已。”他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他是天底下最善良、最能够沟通的未婚夫。
绛棠不得不承认,自从遇见他后,她那在人前表现得进退得宜的表相就被摧毁了,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