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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三层楼建筑,面积不小,有一片很大的庭园,四周有石墙围拱着,感觉像欧式庄园。
一楼除了餐厅、客厅和厨房外,还有三间房间,管家和佣人就住在这里;厨房旁边还有个小偏厅,有个门可以直接通向后院。
二楼是主卧室所在,连接的房间被辟成唐夫人的衣帽间;大小姐唐芙蓉的房间,则在对侧。二楼另一头则是客房,依傍着设了隔音设备的运动室;主要是唐夫人和唐芙蓉用来跳舞的。
三楼也有五间房间。和主卧室同向的三间大房间,分别由三兄弟占据;靠近厨房这头的,则是图书室。里角一间小储藏室,放着一些不用的杂物。
“这就是你的房间,卡门小姐。”詹嫂带卡门萧上了三楼,打开储藏室,里面的杂物已经消除掉。
房间很小,还不到十平方公尺。伸腿一跨,只要两大步就可从门口跨到对头。幸好,有个窗户,住在里面才不至于窒息。但因为在里角的关系,几乎看不到什么好风景,好风景被图书室突出的落地阳台遮住了。
卡门萧走到窗边看了一看,没表示什么。
“卡门小姐。”詹嫂用让卡门觉得不愉快的暗示口吻,提醒她的身份,说:“老爷在家的时候,喜欢安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我想先提醒你,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别随便打扰他,最好是别靠近他的卧室。事实上,佣人们是不便随便上楼的。”
她似乎是在暗示她,她和佣人的身份差不多,根本不配在这里,也藉机向她示威,暗示她是例外,和一般佣人的身份不一样。
“至于少爷他们,也都和老爷一样,喜欢安静;卡门小姐最好注意一下,别做出让人为难的举止。”
“你放心,詹嫂,我会很自爱的。”卡门萧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透着海洋蓝的双眸在结冻。
等着吧!她会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唷呵——”
门口传来一声爽朗有劲的叫唤,敞开的门扉被更使劲地往墙壁拍击贴去,门板和墙壁之间成了妥贴的零角度。
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子,咧开一口白牙,靠着门板上对着她们殷勤的笑。浓浓的眉,亮晶晶的眼,古铜色的皮肤,一点粗犷野气的帅味,不下明星的风采魅力。
他穿着一件起皱的衬衫,袖口随便似的卷到手肘,领口敞开着,领带像盐菜似的松挂在上头。看样子像在外头放浪了一夜,直到现在才回来。
“莲西少爷!”詹嫂的眉头皱得比酸菜还皱。
唐莲西不理她,朝卡门萧抬抬下巴,算是招呼,说:“听说今天会有个吃白食的住进来,就是你吗?”他收起斜搁的长腿,走向卡门萧。“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来个很教人抱歉的丑八怪,没想到是个大美女——”脚步停在她面前满脸洋溢着笑意。“叫什么名字?”
“卡门。”很奇怪的,唐莲西戏谑不正经的态度,卡门萧竟然是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反而对他有莫名的好感。
“卡门?!真的?不骗我?”唐莲西夸张地吹声口哨,笑容更浓,故意用怪腔怪调的声音说:“‘卡门’是个热情的美女,她的热,足以融化一个男人的意志。但你好像不够热情——”
他看卡门萧倒像野生动物,有一股野性的气息。
“唐莲西,就是我。”他指指自己,坏坏地一笑,张臂抱住卡门萧,亲吻她的脸颊说:“欢迎你到‘唐门’来!卡门,以后你最好多跟我亲近些,因为只有我是‘唐门’唯一正常的人——”
“莲西少爷!”詹嫂皱眉地又叫一声。
“好好好!”唐莲西比个手势,表示妥协。他退到门外,加减对卡门挤挤眼,存心气詹嫂似的,又说:“晚上等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算是为你接风,欢迎你到‘唐门’来。”
卡门萧忍不住笑了,这算是她进唐家里,最热情的欢迎了。她觉得她开始喜欢上唐莲西了。
“卡门小姐,”詹嫂冷冷地瞅住卡门萧,阻止她继续发笑。“希望你明白,唐家不是普通的人家,你的一言一行必须随时注意,别忘了保持端庄教养。”
“是,我会注意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忙。”还是平板没有起伏的语调,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温暖的欢迎。
确定詹嫂下楼走远后,卡门萧甩上门,但力道不够,没有完全掩上。她懒得白费力气,走到床边,仰身将自己重重地丢到床上。
以管家的身份来说,这个詹嫂不喜欢她,对她怀有成见。
“什么嘛!”她霍然坐起来,横手扫了床垫一掌。
现在才刚刚开始,有些事务必忍耐。当然,她不会一直乖乖听话的,她有她的方法和手段。
门外长廊似乎有人走动,隐约传来细微的声音,且不知由何处起风,飘渗进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卡门萧下意识停止呼吸,侧耳倾听;野生动物为求生存的关系,对声音和味道都很敏感。她打开门,探身出去看个究竟。
廊外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正走向另一头,消失在一扇门后。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他留下的味道,和她刚才闻到的一样。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卡门萧极突然地莫名心跳与烦躁起来,不假思索地追出去,追到那扇门外,不加考虑地推开门闯进去。
房间里果然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见她贸然闯进,皱着眉,十分不客气地瞪着她,显然不高兴被如此冒犯。
“你是谁?!”卡门萧低着嗓子盯着他。赤裸裸的视线,毫不保留地注视着对方,完全不矜持与礼貌。
那个幻像,在那昏眩背后躲在幽黯中冷冷注视她身影的那个影像……她描绘不出那轮廓,隐约只记得那双有着野兽般无情冷酷的森锐狂风的眼睛,和吞噬人的光芒……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眸中就有那种相似的光芒。
他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五官立体有个性,身材高大挺拔,一双剑眉蹙展着冷峻的气宇,暗黑的眼睛射出新星般吞噬人的光芒。他穿着剪裁合宜,质感一流的灰色西装,外套线条流畅的黑色风衣,全身上下流露着上流阶级菁英的气息。但他的表情是目中无人的冷淡,发酵着与俊美潇洒异常的阴沉与高傲狂妄的魅力,释出宝石般的光辉,灿烂夺目,让人一眼就看到他,而给人强烈的印象与震撼。
他看起来不容易亲近,冷漠挑剔。冷漠的表情,适合优秀的男人,然而充斥在这个男人身上的,不如说是冷酷。冷漠是一种表情;冷酷是一种个性。她感觉他是那种“优秀冷酷”的人种,为了达成既定的目标,可以利用一切、牺牲无关的事,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这种人,只有“成功”对他有意义,其他的一切完全没有价值。他以这个角度来看待所有的事情,以这个标准来肯定自己。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才对。不管你是谁,现在马上给我出去。”他发出如原石粗硬冷锐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驱逐卡门萧,冷峻不啰唆。
这间房间是他的城堡,他从不让别人踏越一步,没想到却被卡门萧这样突兀地闯进来。
“我会出去的,但你先回答我,你是谁?”
卡门萧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她其实并不是想知道他是谁,或他的身份,但她又不知道能怎么询问。难道她能问他,“你是出现在我昏眩里的那个幻像吗”?
她内心一片混乱,这种混乱是她前所未有的。
那男人始终无动于衷,眼中闪着野兽冷酷无情的光辉,再度下命令——“出去。”
简短的两个字,两道无情的光束,深具着让人屈服的迫力。他连她是谁都不想知道,以独裁者的姿态将她驱逐。
卡门萧依然站着没动。她自尊存在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一般女孩遇如此的对待,或许会掩面逃避,然而这种小小的屈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通常她会和现实妥协,挑寻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但这时候,显然的,内心的混乱让她失去迅速的判断,使她依感觉而行动,无法预料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是福是祸,也不知如此一来将招致怎样的后果。
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想确定什么。只是因为一件黑色的风衣,引起了她近似失常的举动。
“要我再说一次吗?没听到我的话吗?出去——”
随着语气愈来愈冰冷,他的表情也变得渐渐阴沉。
他向前跨了一步,逼近卡门萧。
映在他眼中的,是略带些海洋蓝意的眼眸,盛着凝结了似的冰度洋流。清瘦的身材,在紫色洋装的迷罩下突显出一种疏离的美感,神态中浮现街头流浪儿冷漠的境味。在她周身,扩围了一圈迷离的氛围,释散满野性的气息,成为一处禁带,阻挡着生人的接近。
“这种气质倒跟你很相配……”他愈逼愈近,近到碰靠到她的发前。“像个街头流浪儿,沾染一身野生动物的气息,粗俗、野蛮、没有教养……”他故意刺伤她,不屑慈悲。
“这算是恭维吗?谢谢。”卡门萧冷讽地回答。
优秀的人都知道自己很优秀,不同于一般的人。才高必傲,这个男人,看样子也非常清楚自己是个完美无懈可击的人;逻辑里没有对妨碍忤逆他的人的怜悯慈悲。
他不废话,惯于孤独沉默,遇上必须使用的手段,却绝不会留情。一开始,他对卡门萧就没有留情。
“你是萧卡门吧?”他眸中射出寒光。“倪日升的动作倒是挺快的,这么快就将你找来了。”
“你到底是谁?!”卡门萧蹙紧眉。不消说,他一定是唐家的人。这种跋扈嚣张的气焰,只有唐家的人才会有;而这个人,更有着迫人窒息的力量。
“倪日升没有告诉你吗?”那双像豹类的眼睛,愈发的森亮触摸她的脸颊,由她的脸颊慢慢滑到她的咽喉。
她还是没有动,抿紧着嘴,冷淡地看着他。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有他。
他缓缓移开手,眼光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那似颦非颦的浓眉,和她脸上并悖的表情有点不协调,少了一种柔性的线条;每当抿紧嘴唇,便写满倔强的气质。
“你还在等什么?出去——”类似豹般的低吼,由喉咙蹦裂出去。
卡门萧微动一下,稍稍倾头说:“我知道,你是唐家的人。很遗憾,冒犯了你。”心里大概明白对方的身份,后知后觉。
她知道她做了一件鲁莽糟糕的事,却不感到担忧。至少她可以放心地确定,她先前所看到的“应该”真的是幻像,而且这种错觉以后她不会再犯。
在这时,背后的门突然被人拍开,传来挑衅的声音说:“唐荷西。他就是那个优秀不凡的唐荷西!唐家的大少爷,唐、荷、西——”唐莲西半个身子歪倚在门板上,存心挑衅地挑着眉。
果然。卡门萧没有任何悸动,并不意外。
唐荷西更冷静,对唐莲西的挑衅充耳不闻。
“怎么?大少爷现在高升了,又攀上倪家的大小姐,身份变得不一样,所以不屑跟我们这种没用的人一般见识?!”唐莲西似乎跟唐荷西有什么仇,水火不容,连番的挑衅。
唐荷西似乎真像唐莲西所说的,不屑与他一般见识,对他的挑衅一直充耳不闻。
卡门萧夹在他们之间,自觉受波及,她不愿被牵连,抽身往外头走,不料在门口却被唐莲西阻挡住。
“你干什么?!”她对着那双挡住她的手臂皱眉说道。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是我不该来的地方!主人对我下了好几道逐客令,所以我识趣地赶快离开。请问,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