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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身边和宋漫贞打过交道的官员见形势不妙赶忙上来想要把两人拉开,“安大人,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皇上来了,快些行礼。”
宋漫贞还不讲春水的手放开,倒是春水先行将手抽了出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从进殿那一刻起就在寻觅春水的身影,怎能不看见她们二人的拉扯。
皇上不发一言坐到他的御座之上,不去看宋漫贞她们,对着早已就坐的柳语堂问道:“柳爱卿提到今日有朕一定会喜欢的珍宝献上,不知是何宝物。”
柳语堂笑道:“陛下不急,等欣赏完今日的精彩歌舞后,微臣定拱手献上。”
皇上哈哈笑:“柳爱卿果然还是喜欢卖关子,好,那就开始吧,不要让朕等得太心急。不过,柳爱卿,你可知朕对这件宝物期待甚高,若是让朕失望了……”
柳语堂成竹在胸:“放心吧陛下,铁定是您朝思暮想的宝物。”
宋漫贞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猜想这宝物的,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知道了结果,却有些无法接受其过程。
当她亲眼看见被粗绳捆绑,昏迷着的宋漫郡在歌舞升平之中被舞者从一个宝箱中抬出来之时,她的确有想过立刻冲上去把大姐解救出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即便她习武多年较一般的姑娘来说是可以飞檐走壁单手破石,放入充满绝顶高手的皇宫中却……
那是宋漫贞第一次见到宋漫郡如此狼狈,幸好现下宋漫郡处于昏迷,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被如何对待,否则以她的高傲之姿,如何能忍受变为阶下囚的身份?
皇上自然是认出了他的死对头、一直起兵想要推翻他的宋漫郡。只是他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夏朝举国上下有谁不知当年是柳语堂和宋漫郡一同起兵造反想要推翻当朝,之后柳语堂归降,宋漫郡逃亡天涯,二人的关系也变得扑朔迷离。当年柳语堂叛变投靠了夏朝国君,虽然高官厚禄供奉着她,但是夏朝皇帝对她的戒备心恐怕是路人皆知。
这次柳语堂把宋漫郡拱手献上,为的就是帮他除去多年来的心头大患,以博得皇上的信任……
皇上的笑声震动整个崇光殿,任谁都能听出他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笑:“果然是份大礼!柳爱卿深知朕的心意啊!很好,这份宝物朕收下,柳爱卿的心意朕领了。”
“为国鞠躬尽瘁,为陛下排忧解难,本就是臣子应做的事。”柳语堂拱手相迎,大家笑得一团和气,继续歌舞升平。宋漫贞坐在角落里,眼前全是绚烂到让人头昏脑涨的浓重色彩。乐声刺激着宋漫贞的所有感官,让她一阵阵地作呕,她也无暇顾及君臣之仪,偷偷跑了出去。
从崇光殿出来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和万籁俱静像一扇大门狠狠地把身后的浮华锁住,宋漫贞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却觉得脑后发麻□虚浮,险些摔倒在地。
幸而有人扶住她。
“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宋漫贞怒视春水。
春水却是非常的淡然:“到今日这一步,并非我一个人的业障。”
“她是我的姐姐!”宋漫贞把春水搀扶的手臂甩开,“如果你恨我们宋家,我就在这里,你要发泄愤怒就冲着我来,我不躲不闪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但你不能对我姐姐……”
“漫贞。”相对于宋漫贞的高亢情绪,春水的语调还是很低沉,“我恨你们宋家的所有原因就只有宋漫郡一人。鲁妈妈从小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就算残暴如乾沐青都没有害她性命,她殒命于宋家,不声不响,等我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已经无法辨认。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竟让她死得悄无声息……我不能说服自己让她如此惨死,就算撇开我的事不说,为了鲁妈妈我也不能任宋漫郡逍遥一世!”
“所以……宋漫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宋漫贞了解宋漫郡,憧真离去之后她就是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春水落入宋漫郡的手中的直接原因不就是她宋漫贞么?她害怕面对事情的真相也不想揭春水的伤疤,但事到如今她还是不得不问。
“真相很重要吗?说出真相你真的能接受?”
漫天星光在春水的身后,这本该是一夜良宵。
沉默中,答案已很明了。
“漫贞,你始终弄错了一件事。”春水走上前将宋漫贞揽入怀中,“我怨恨这人世,哀怨人情淡薄,但你……”
是唯一的星辰,独家温暖,是真正的爱,是想要杀尽天下都要捧在手心里的人。
只是暂时我不能一直拥抱你。爱和恨,始终还是要分开。
“所以,你会杀了我姐姐吗?”宋漫贞依靠在春水的肩头,不再说“宋漫郡”,而是“姐姐”,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求饶。
“不会。”春水的答案一开始出乎她的意料,但很快又有新的答案,“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宋漫贞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春水知道她在哭。
“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春水,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吗?你和柳语堂计划的一部分,就是要把自己贡献出去吗?”
看不见春水的脸庞,宋漫贞就像娇弱婴儿贪恋母亲的怀抱,紧紧缩于她的双臂之间。今夜所有的侍卫都在崇光殿守卫,没人理会黑暗中的她们。
“我的傻漫贞……”就算看不见春水的脸庞,却能听见她温柔的笑声,“如同你换了一张脸,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你一样,你是唯一的,我也只愿意把我奉献给你一个人。”
虽然宋漫郡毁了这一切。
☆、65罂燚花
皇上为春水所迷;却碍于皇后和太后之威并不明目张胆。且柳语堂早已布下阵局,早也买通国师告知皇上,此女虽美色倾城,可越美的事物却越是有毒;这女子也不例外。
皇上虽心有不甘,但国师的话他也不能不忌惮三分,对于春水也只好保持着距离。
皇上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一眼就看穿这女人骨子里傲得很,不能让她太得意了;否则以后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这正中了春水她们的心意。
宋漫贞成日待在大学院中;日日习书批阅,她了解天下所有百姓的大事小事;却不知今昔何年;不知宫中在发生些什么事。
若有牵挂,无非就是对宋漫郡的牵挂。
宋漫郡落在春水的手里被当做筹码奉献给了皇上,她还能活吗?
按照一般的情况而言,宋漫郡能活命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但想到春水,宋漫贞总觉得她不像是真的会那么狠心杀人的人。宋漫贞不觉得春水会真的要了宋漫郡的命。
退一万步来讲,自起兵失败之后宋漫郡一直都行踪不定,连家人也不知她在何处,以她那么狡猾又谨慎的个性,怎么就会落在了死对头柳语堂她们的手里?刚好又是在春水进宫要进皇上的日子里,这些事情重叠在一起,宋漫贞如何不有所怀疑?
斗转星移之间,听说春水愈发得宠,宋漫贞书房的书又搬进来两车。
宋漫贞有差人偷偷打探宋漫郡的情况,得到的情报是宋漫郡被关押天牢,却还未死。
皇上已经很久没早朝了。
一日,宋漫贞刚刚放下手中的书想要熄灯就寝,突然接到传召说今日需早朝,这让宋漫贞有些诧异。更令她诧异的是,一向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皇上,多日不见却变得骨瘦嶙峋,两眼深陷,面布紫云,坐在龙椅上直打呵欠。尚书大人的奏折还未念完皇上就已经合上了眼睛。公公在一边咳嗽咳得要吐肺,皇上才幽幽醒来,谁的奏折也未准,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字都未入他的耳朵里,就宣布退朝了。
退朝的时候宋漫贞听有人怪腔怪调地说,那辽国女子果真神奇,皇上向来龙威铄拔,大战后宫三千从未落个疲态,没想到她一人就把皇上的精气都吸干了。
和他同行的大人一边在劝他不可胡言乱语,一边也忍不住地笑出声。
宋漫贞对这等污言秽语最是厌恶,正想要不顾身份回头愤然几句,却见潘大人默默伸出腿去,把刚才说闲话的大人绊了个狗□。
“你……”那人满额鲜血地怒回头,却见潘大人躺在地上连连哀嚎眼泪哗哗。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娘亲啊!”
“……”
宋漫贞不知道皇上最近受了怎样的摧残,就算是夜夜笙歌也不至于会有此等功效——要知当今圣上最勇猛的便是床战,若是对了他的路数恐怕一千个一万个春水都只能灰飞烟灭。
所以,她们在用别的计策。
“啪!”御书房内的书扔了一地,皇上双手背在身后焦躁地来回踱步。
“陛下……您……看陛下精神不济,不如早些歇息吧?”魏公公站在一边劝得心惊胆战。
“歇息?你叫朕如何歇息!不行!朕要见春儿!现在就去!”皇上一甩袖子就要出门,魏公公“咚”地一声跪在他的去路上。
“陛下可还记得国师所言?那女子身有剧毒,需九九八十一日浸泡在药草中才能散毒!现在时日未到,若陛下执意相见,恐有性命之忧!”
魏公公虽然少了□,但男人的心思特别是皇上的心思他还是明了的。
那春儿身怀剧毒,但也不是巧她一面碰她一下就会中毒身亡。但只要做了床笫之事必定中毒,当初国师交代这件事的时候皇后和太后都在场,要死不死的是他魏公公更在场!那是皇后的眼神就一个劲往魏公公这里瞟,对国师说话的时候眼神儿也都落在魏公公身上,魏公公明白若是自己阻止不了皇上去见那春儿,他横竖也是一个死字。
“你敢拦朕!朕现在就叫人把你拖出去砍了!”一向沉着的皇上竟会无礼暴怒,魏公公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皇上。但想到皇后的目光,魏公公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若能阻止陛下免除陛下的灾祸,微臣万死不辞!”
这一句话搅得皇上心思全无,狠狠踢了魏公公一脚又坐回了椅子上。
皇上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后脑有些发麻。
难道是刚才气火攻心所致?不至于……
铜镜摆在他的面前,他对镜一照,惊得魂不附体!
他一个大男人,很少照镜子,可是这般一照镜中人却是谁!
皇上愈发觉得事情不对……他最近变得太奇怪了,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春儿那张脸!一日不见她便不知寝食,人竟瘦成这般鬼养而不自知?
到底为什么?
“已是艳阳天,最是花开好时节。柳大人,你也来赏花?”
自从上次春水向皇上要了御花园内一块地来说要种种花草解闷后,每日食过午膳春水都会来这里赏花浇水。若要找她,来这里一定不错。
柳语堂缓着步子从春水身后走来,本想要不让她发现多些时间安静地瞧她的背影,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又跑到这里来,这等不安生,被皇后知道说不定要借机发难了。”
“发难便让她发好了,怕就是她不发难。”蒙着白色面纱的春水回头看柳语堂,只露出双眼的她笑容中藏着狡慧。
艳阳、娇花、美人……这场景竟如此安逸完美,让柳语堂有些忘记这里是机关重重的皇宫。
春水拿了面纱给柳语堂,柳语堂蒙上口鼻,坐到春水身边,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得见。
“到了罂燚花开始传播花粉的季节了?”
“嗯。”春水说道,“虽我们女子闻了花粉之味不会起什么反应,但还是会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