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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冷淡的眼里有点不痛快,生气似,又有种怒气引发的愤懑。
“啊?!你们两个好起来了呀!”吃饱喝足,黄秀锦“发现”一旁静静交谈的林佑福跟张明美,大声叫嚷起来。
黄大杰笑咪咪凑过去。“哟!林佑福,看不出来你这么行,“惦惦吃三碗公”哦!”用肩膀碰碰林佑福,还故意朝他吐吐气,暧昧地眨眼睛。
“没有啦!你不要乱说。”林佑福颠一下,困窘地看看张明美。
“不必害羞了。”黄大杰戏谑地拍拍他肩膀。转向张明美,挤眉说:“我们佑福老实体贴又可靠,妳真是好眼光!”
一个团体里总要有一两个被寻开心的对象,气氛才会热,才会有趣热闹。
“不是的……”张明美试图解释。
“别害羞了,张明美。”黄秀锦打断她的话。
“是啊,没什么好害羞的。”小范也凑热闹,还拉上周英杰。“是不是啊!英杰。”立刻又转头过去,比着大拇指,说:“真有你的,林佑福。好榜样!”
黄大杰笑嘻嘻加油添醋。“别看林佑福傻傻的,他可是个少爷!是不是啊?林佑福。”
“没……没啦……”林佑福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别不好意思了。”黄大杰大声帮他宣布。“他家开大公司,Asprit听过没有?有名的服饰连锁店,就是他家的。”
“哇!”女生堆里有人低讶起来。
“所以喽,林佑福是有钱少爷,可别小看他了。他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那刚好,”黄秀锦笑咪咪起哄。“张明美什么都不爱,就是爱钱。”推推张明美把她推到林佑福身上,碰撞到一块。“你们配得刚好,两个真是一对!”
张明美踉跄一下,撞到林佑福身上,极是尴尬。困窘到口齿不清,急着喃喃地:“没有……妳不要胡说……”
“不是吗?妳国中作文上都写了……”
“黄秀锦,拜托妳别一直乱说好吗?”感觉快窒息般,一波波浪潮打得她喘不过气。
“林佑福很不错的,好歹是个大少爷,妳有眼光!”黄大杰又戏谑调侃,无意间将那话题岔开。
“国中作文?写了什么?”一直在一旁看好戏似的周英杰,却忽然开口问,又撩起。
“那个啊,”黄秀锦抿抿嘴,故意顿一下。看大家都注意她了,才笑说:“反正就是那些。”
“妳别卖关子了,快说!”
好几双视线投去,成为被注意的焦点,黄秀锦有些得意,抿抿下唇,又笑。“那时上作文课,老师要我们写最喜爱的东西,张明美就写了她最喜爱的是钱。”
男生哄笑着,女生也附和着笑。黄秀锦见自己的话产生这么好效果,笑得更响更得意。其实说她存心嘲笑张明美,故意使她难堪,那倒也未必,只不过,这种场合,总有一两个被说笑的对象,张明美运气不好,正好成为目标罢了。
“跟林佑福还真是一对。”小范大笑,勾勾周英杰的肩膀。“英杰,这回你这个冷硬派可没戏唱了,林佑福是我们今天的最佳男主角!”
功课好,运动神经发达,身材高大结实,身高腿长,长得冷峻性格,老似有种优等生的傲慢––所以他们都戏称周英杰是“冷硬派”的。女生会莫名的崇拜,把他的不和蔼与不耐烦解释作“酷”与“有个性”。
不过,他不是最受欢迎的。“俊美派”的黄大杰才是“女生杀手”。可黄大杰太博爱,没有酷酷不理人的周英杰来得吊人胃口,所以“性格派男主角”总是归周英杰莫属。
“扯上我干什么?”周英杰略微讽刺。“有钱的少爷又不是我。”
他身上统共只有坐公车回去的钱,连多余买果汁什么的零头都没有,哪像林佑福那种没数字概念的有钱大少爷。
冷眼看林佑福那傻样,和站在他身旁的张明美脸红又一副娇羞似的模样,他冷哼一声。
就是钱吧!让人不痛快。就因为家里有钱,林佑福那傻样,许多同学还是对他客气三分。大量的钱财面前,总让人感到自己的卑微、无能为力,甚至自惭形秽。林佑福那楞头,口袋一掏出来全是仟元大钞,可他身上只有坐公车回去的铜板––拜托!他是不可能对林佑福那楞头感到自卑或自惭的,就是相当不痛快!
他口气里的讽刺引得张明美抬头飞快掠看一眼,但没敢细瞧。她觉得像在哪里看过他,有点印象又非常飘忽模糊。可在这般混乱情况下,她没能仔细深索思考。
“有些老师就会出那种白痴题目。什么我最喜爱的东西!根本是给小学生写的。”黄大杰作态地摇摇头。“就有那种天才!哪个学校的?”
“××国中。”黄秀锦抢着说。
“××国中?真的?”黄大杰挑挑眉,有点意外似,咧嘴笑起来,拍拍周英杰肩膀说:“还这么巧,英杰也是那学校毕业的。”转向周英杰,对他挤挤眉,朝张明美抬抬下巴,口气揶揄。“英杰,学妹哦!”
又转向张明美,开玩笑说:“妳可要叫英杰一声学长。”
“别……我……”张明美困窘又尴尬,结结巴巴。目光一不小心,碰触到周英杰的。他的黑眸冷且没有笑意,带着鄙夷及轻视。她楞一下。
“我不认识她。”语气态度都相当冷淡。
使得张明美十分难堪,甚至下不了台,垂低着头,低到尘土里,再抬不起脸来。
剩下的时间,她都很沉默。偶尔一两个人,可怜她似,跟她交谈一两句,她试着努力地笑,表示开朗,但脸皮总是很僵,凝固住似。偶尔目光不小心对上周英杰的身影,她都赶紧低下头避开,对周英杰的模样,也就印象模糊,只记得那黑眸里的冷淡、轻视与鄙夷。
她就知道,如果人家知道她爱钱就会被轻视。一般人都不喜欢爱钱、把钱看得重的女孩。
她觉得有点难过,非常羞耻。但她一直希望,有很多很多的钱……
这一刻,却羞耻得想哭。
第二章
爱情带给人宗教般抽鸦片似的麻醉与快感;钱,则在这之间的落差带给人许多的安慰。但这社会还处在不能光明正大爱钱与膜拜钱的混沌与矛盾中,要将钱拼命的死抓着,同时又不断提倡道德的高调,以种种比如快乐、幸福的抽象性打压金钱的物质性,并且庸俗化钱的可恋与价值。
所以,张明美不敢太露骨地流露出她的高兴,拿到钱时,那满足安慰的感觉。
每个月,她最喜欢发薪水的时候。一早就开始盼望,一直耐心地等到下班,不管多疲累,她马上就赶到银行,确定钱进了帐户,然后把钱领出来。看着一迭的仟元大钞从提款机吐出来,她总有说不出的欢欣与喜悦,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皮包,将皮包紧紧贴压着身体,然后搭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回去。
回到租的地方,她小心地把仟元大钞一张一张正面朝上摊平放在饭桌上,然后支着下巴,张嘴笑着望着摆了半个桌面的仟元钞票。
她在现在这家公司工作五年多了,薪水从二万块一直升到二万四千块。职校毕业后,她工作了两年,然后狠下心去考夜二技,半工半读,中间换了两个工作,然后找到这家公司,一直工作到现在。
小贸易公司,从老板到业务,几乎都是他们自家人。老板娘管钱,她当了几年助理会计,一直很安分,对支配欲强的老板娘感觉也就没那么难相处。
每个月最大的乐趣,就是像这样一张一张把钱摊开,放在桌子上,不厌其烦地看着。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有钱人!脸上挂着笑,撑着下巴,嘴里一边哼着轻快的歌,觉得很满足。
这样看着摊开满桌的钱大概十多分钟后,她拿起了八张钞票拢齐了放在一边。这是要给远房的表表姑的。
她爸爸多年前已经过世,妈妈身体不好,熬到她夜二技毕业后,无法再做粗重工作,就搬到较偏僻的郊区乡下去,自己种些青菜、养养鸡。房子是那种砖造的,屋顶盖着瓦片那种。本来是她爸爸远房关系很远的一个表了又表的姑姑住在那里,后来搬到城市跟儿子住,屋子就一直空着,然后租给她们,她妈妈就搬过去。每个月,张明美付给表表姑三仟块,连带她自己住的这间一房一厅外加小小厨房、浴室的公寓,她要给表表姑八仟块。
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原想跟她妈妈住在一块,但离市区实在有点远,每天通勤上班会来不及。她们仔细算过了,如果要租个两房的公寓,起码要多出一倍的钱,加上她妈妈喜欢那郊区乡下,表表姑又正好有这间小公寓租给她,这个决定似乎算理想了。
跟着,她又取了一万块,平分成两份。每个月她给她妈妈五仟块的生活费,剩下的是她自己的。她妈妈总是要她把钱留着自己用,或以备不时之需什么的。她知道她妈妈有点存款,可也不过几万块,那伍仟块的生活费,无论如何是不能省的。
她自己的那份,包括水电、电话和伙食及交通费,勉强够用,不够时就挪用剩下的钱。剩下那六仟块,四仟块还要再存回进银行,其余的两仟算是杂费——偶尔买件衣服、鞋子什么的,还有生活用品,以及补充生活费用。
所以,每个月领了薪水后,一张张数着,摊开在桌子上,这样心灵和感觉得到满足后,一部分就要缴房租、一部分生活费用,剩下的就存起来。摸着一张张钞票特有的不同纸感与质感,她总不禁地满足地吁口气。
她每天带便当,中午可以省下一笔午餐费用;顶多看看电视,几乎不看电影;偶尔逛逛书店翻翻免费的杂志,尽量不应酬;逛街的时候也不带超出三佰块的现金,甚至没有信用卡,以免受不了诱惑,买了不必要的东西。最奢侈的,就趁换季时,买点过季打折品。有时嘴馋,她放纵自己买点零食、蛋糕或冰淇淋什么的,吃得甜滋滋。
这样的日子,她觉得很满足了。下雨天时,听着滴答的雨声,她一身温暖又干燥舒适地躲在被窝里,有点小小的安慰与庆幸。
她毕竟还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天地啊。
但不打扮、没交际,又少外出走动,爱情就懒得来拜访。她不是恐龙,自然有过纯纯的少女情怀,对爱情偷偷地盼望。有时走在街上,总是对那手牵着手的情侣非常羡慕,盼望自己也有那样美丽的爱情。
而今二十八岁了,她知道爱情不是那么美丽,希望有一个英俊、高大、温柔、体贴又有钱的男朋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条件。
她渐渐不再作那种灰姑娘、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也不再梦想白马王子。日子就这样了,至少她还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天地,还存了十几万——虽然她规定自己每个月存四仟块,但时有东挪西支的情况。不过,至少还存了十几万,她很是心满意足了。
这样每个月一次,看着摊满半桌子的钱,觉得自己好似个有钱人,她心里也就感到小小的充足,也会觉得好像日子充满希望,感觉更有力量,生活得更起劲一些。因为已经不再作那种爱情啊白马王子的美梦,孤独一个人也就不再觉得那么难过。虽然偶尔有一点伤感,她就看看包包里剩下的钱,感到一些小小的安慰,也不会因为男同事偶尔的请客,或占一点小便宜,而使自己显得廉价。
她很小心,不让别人知道她对钱的喜爱而对她嗤之以鼻或取笑。他们顶多觉得她节省、孤僻、不会打扮、没有生活情趣,舍不得花钱娱乐、买东西。
表表姑说,虽然现在房市不景气,但房子至少还值个一百多万。因为是自己人,她如果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