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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月惊讶地抬头,“他已经来了?”
辛蕙无语凝噎,简直无法相信,“真的是你把他叫来的?”随后她就发难,“你干嘛要叫他来?”
唐晓月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下,洗了手,才转身对她说:“你这个样子,总要有个人对这个孩子负责吧……”
她话还没说完,辛蕙的脸色就一下变了,“你把这事也告诉他了?”
唐晓月的脸上这时候有了些歉意,“对不起,辛蕙,我自作主张,把你给出卖了。”她的样子也像是很无奈,替自己辩解着,“我想的是,哪怕是去医院,你也得有个人陪着你去吧?现在这种情况,你肯定是不会再去找顾承亮了,所以我就告诉了虞柏谦。”
辛蕙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用不着替我担心,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会负责,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
“你别激动啊……”唐晓月正想安抚她,话刚出口却一下打住了,眼光就看向她身后,辛蕙浑身一僵,缓缓回过身,果然是虞柏谦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毫无疑问,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被他听去了。
厨房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是唐晓月打破了沉默,她呵呵笑了一声,和虞柏谦打招呼,“谦哥你来了?”虞柏谦点着头,没说话,唐晓月接着问他,“几点的飞机,你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你怎么过来的?”
他这才开口,“我叫了个出租,直接把我送过来的。”
“哦,呵呵。”唐晓月笑一声,低下头,似乎也无话可说了,等了片刻,她才又说:“要不你们俩上楼去谈一谈吧,我还要做饭,今天有客人定了土鸡山菌汤,等下我多做一罐,晚上我们也吃这个。”
虞柏谦点点头,说了声好,又说了句麻烦你了,目光就转向辛蕙。唐晓月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转身跟着虞柏谦向楼上走去。
楼上一共只有五间客房,两个是双人间,剩下的三个单人间有一间住了旅客,辛蕙又住了一间,剩的最后一间就给了虞柏谦,他的房间就在辛蕙房间的隔壁。
他打开自己那间的房门,站在门口等着辛蕙进来,辛蕙和他对视了几秒,就从他身边走了进去。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立刻就跑了过来,那谈一谈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她那个房间是一样的。老式的民居改造的客栈,木地板已有些年代,虽然打了腊,泛着水一般的光泽,但走起来,不小心还是会嘎吱作响。床上扔着他的超薄电脑和一两件衣服,辛蕙一眼看去,上面那件衣服正是他很喜欢当睡衣穿的一件烟灰色纯棉t恤。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出去了五天,她对他不为人知的一些生活习惯已有了些了解,她立刻把视线从那件衣服上瞥开了。
虞柏谦拿起茶盘里的一个水杯,问她,“你喝不喝水?”她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他还是打开了一瓶矿泉水,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把水杯放在离她不远的桌上,他示意她坐。辛蕙却不想坐,她总觉站着说话比较有气势,这种时候,还是站着比较好。
虞柏谦也不勉强她,他也没有坐,陪她一起站着,看了她片刻,才开口问:“孩子是不是我的?”
辛蕙就扭过脸去,闭了下眼睛,她就怕他这样问,结果他真的就是这样问的。她转过头来,也不想骗他,“要是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你信不信?”
或许唐晓月早就对他说过了,虞柏谦并不惊讶,只是一双眼睛像是要看透她似的,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又说:“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辛蕙深吸一口气,虽然她也不太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但听见虞柏谦用了处置这个词,她还是很不舒服。于是她抬头,让自己微笑,“虞先生,这个孩子在我身上,目前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己会妥善处理,用不着你操心。”
她让自己一直笑着,显然,她的这种笑容,是不会让这个男人高兴的。
果然虞柏谦的眉峰深深地锁了起来,看着她的眼光变得更锋利。连虞先生都叫出来了,他倒是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一触她逆鳞就要反抗的人。想想她对顾承亮,总是笑脸相迎,想来不会像对他这样笑里藏刀。
于是他也让自己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谁说和我没关系,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么,万一是我的呢?”
辛蕙顿时一怔,万一是他的?她猛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她一直想的是,这孩子父不祥,是不吉利的。
她从来就没有单独把他们拿出来想过,如果是顾承亮的会怎么样,如果是虞柏谦的又会怎么样?她突然觉得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起来,如是是顾承亮的……又如果是虞柏谦的……
她会为了谁把这孩子留下来?不,不,都不会。她和顾承亮已是不可能,背负了那么多东西,他们已不会快乐。而这个男人,对她一向就像猎奇,而未必是当真。
她又让自己笑一下,“万一是你的?”仿佛是呼吸不畅似的,她又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谦哥,你是怕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是吗?”她笑着,“你是不是怕万一是你的,你就会凭空冒出个私生子?要是我脸皮厚一点的话,一天到晚找你敲诈,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确实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就更不要说二十年以后了,到时候这孩子长大了,一不小心知道了你是他爹,万一他心里不平衡,找上门来要瓜分你的财产,到时候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腥风血雨地演一出tvb大戏,确实有够好看的。”
她一口气说完,嘴角还一直 笑,“你会担心着急也很正常,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不过,你放心,我早就想明白了。虽然我很怕去医院,也很为这个投错了胎的孩子心痛,但我还有理智,我不会让自己生一个连父亲是谁都搞不清的孽种。”说到这里她猛地一停,她竟然这样说这个孩子。可她还在继续,“所以你大可以把你的担心收起来,过两天我就会回江城,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到时候你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医院,我正好可以省点钱。”
一番话说得淋漓顺畅,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其实在此之前,她都一直下不定决心,反倒是这一刻,虞柏谦站在她面前,嘴角露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的时候,她倒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把话说痛快了,虞柏谦却被她活活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尖牙利嘴。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有光洁莹润的一张脸,一双眼睛望着顾承亮,患得患失的情绪像在演电影一样,他冷眼旁观着,把这当做是无聊时的一点乐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追到顾承亮,在那一群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傻孩子中间,他也算找到了存在的理由。
没想到她能把他气得肝都疼。
他冷笑一声,“孽种?谁敢说我的孩子是孽种?我倒要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算是别人的,我也养得起,有本事你只管来敲诈我好了。”
第25章
两人谈得不欢而散。辛蕙当然不会把虞柏谦说的话当真;那种气头上赶出来的话;她也就是一听就撂下了。她转身离开,虞柏谦一向风度很好;并没有强行留她。
她来到楼下找到唐晓月;唐晓月正在厨房里的水槽边洗蘑菇,看她这么快就下来了;有点惊讶,“这么快就谈完了?”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点了点头。
“谈的结果是什么?”唐晓月向她打听。
她想一想;露出无奈的笑容;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说哪怕是别人的,他也养得起。”辛蕙觉得虞柏谦多半是被她气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就连顾承亮,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让她马上把孩子打掉,虞柏谦竟然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是脑子进了水,那他肯定是疯了。
唐晓月也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洗蘑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问她,“他真这么说的?”
辛蕙点点头,哭笑不得,“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唐晓月却没吭气,低下头又开始洗蘑菇,辛蕙又说,“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如果能确定这孩子是他的,他想让我留下来,我倒还想得通,可这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他竟然也要我生,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唐晓月却洗着蘑菇一直不做声,辛蕙这时候才发觉她有点异样,“你怎么不说话?”唐晓月这才抬起头,笑了笑,笑容却是苦涩的。“我只是想起原来我像你这个样子的时候。”
辛蕙一愣,便追问,“你像我这个样子的时候怎么了?”
唐晓月抬头头看向窗外,水槽就在窗边,“我告诉那个男人我怀孕了,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说他考虑过了,他不想结婚。”
“靠!”辛蕙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也替她不值。
“但是我并不后悔。” 唐晓月转头看她一眼,“你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又不太喜欢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辛蕙觉得牙都要酸掉了,又不是拍电影,说这么文艺腔的台词。她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已经真心喜欢了顾承亮这么多年,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甚至到了最后,连出卖自己都愿意。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多余?”
“我也是这样想的。”唐晓月说,“我喜欢那个人,也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辛蕙忽然觉得恐怖,身上汗毛都像要竖起来,盯着唐晓月看了半天,她说:“嗳!你不会还和那个人在一起吧?他这样对你,你可别一直犯傻。”
唐晓月摇摇头,笑了,“没有,我们早就分开了,从他说不想结婚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分开了。”
辛蕙松一口气,“这样才对啊,还让我替你捏了一把汗。”
“所以你比我幸福多了。”唐晓月对她说,“至少顾承亮愿意娶你,虞柏谦也愿意认下这个孩子。”
她赶紧澄清,“虞柏谦那是气话,并不能当真的。”
正说到这个人,辛蕙就从窗户里看见了虞柏谦。他也从楼上下来了,两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到了院子里。站在院子中央,他向厨房这边张望了一眼,辛蕙赶紧把脑袋从窗口那边缩了回来,就见他优哉游哉的走到了下午她躺过的那张躺椅边,俯身抓起躺椅上的一张报纸,然后便躺了下来。
两人从厨房里看着他,都选择了闭嘴不吭声。
看样子,他是打算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小镇太阳西下时的宁谧和安逸了。
四、五点的时候,有旅客陆陆续续地回来,也有新来住店的旅客。唐晓月忙了一阵,没多久,订土鸡汤的客人也回来了,他们是两个人,像是结伴穷游的大学生,两人都是男生。
唐晓月把晚餐就摆在了庭院里,两米来长的长条形原木餐桌,两个假期出来游玩的学生,加上他们三个,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餐。
两个大学生很开朗,不到三分钟就和他们混熟了,跑了一天他们很有点兴奋,这时候一边喝着味道纯正的土鸡山菌汤,一边就把他们一天的收获拿出来晒给他们看。什么东巴的木头小人,各种手工编织的装饰品,一件小小的玉器,一样一样献宝似地摆出来。
唐晓月就碰了她一下,辛蕙就把耳朵贴过去,听见她悄声说:“除了那个木头小人,别的东西都是义乌出品。”
辛蕙憋着没让自己失声笑出来。再看虞柏谦,一副很有兴趣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