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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筱尔贴着墙角站着,努力想要平复心中的紧张。
她本以为重新回到这里,足够有勇气面对一切,可是当真的遇见了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和事,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在她的面前,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倒映着她的狼狈不堪。
散乱的长发胡乱地纠结成一团,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身上穿的衣服早因为在各处打滚攀爬变成了一块无法分辨颜色的抹布,至于脚上的鞋子,早就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害羞的脚趾。
她愣楞地打量着自己,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滑落。
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狼狈到极致会是这幅模样,比起身无分文还瘸了一条腿的她,应该再没有人比她更惨了吧。
想起刚刚遇见许怡的仓皇逃窜,倪筱尔忍不住苦笑一声,现在的自己这副模样,许怡应该早就认不出了吧。
倪筱尔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就看到街角的乞丐一脸同情地盯着自己,那乞丐犹豫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颤巍巍地递向倪筱尔。
“吃……给你吃。”乞丐满眼的善意。
倪筱尔眼睛一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第八十章 重回单家(1。6万)
天色渐黑的时候,倪筱尔站在了倪家小院的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家,心里流淌着热乎乎的温暖,老远就听到了父亲倪震爽朗的笑声,倪筱尔走到门口,正要张口喊一声“爸”,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比自己先喊了出来。屮垚巜“爸,您腰不好,小心扭着,我来吧。”只见屋里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笑盈盈地走到倪震身边,替他拿过手中的衣服挂了起来。
倪震乐呵呵地看向屋里的杨万丽,“女儿到底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
杨万丽脸上虽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伤道:“要是筱尔那孩子在,家里一定更热闹。”
刘雯雯脸色暗淡了下去,倪震抬起眼睛见她沉默了下去,立即说道:“放心吧,亦宸那孩子不会放着筱尔不管的,咱们只管等消息就好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福是祸,都由不得咱们了……”
触碰到门的手颤抖了一下,停顿良久,终于轻轻缩了回来。
倪筱尔的目光透过门缝,看着杨万丽眼中的难过,鼻子一酸,这种时候,本该是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是她不但没有做到身为女儿飞职责,反而连累他们为自己操碎了心,她怎么还有脸面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回到他们身边呢?
放弃了回到倪家的心思,倪筱尔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晕黄的灯光,满腹心酸地离开。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倪筱尔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谢小诗,忽然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见那人也加快了脚步,倪筱尔连忙跑了起来,那人居然紧追不舍,边跑边喊,“喂,前面的,你给我停下!”
没跑几步,那人就反超了她,站在了她面前,叉着腰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说你看见我跑什么呢?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呢?”说话这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千鸟格西装,西装口袋上还挂着一幅超级大墨镜,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倪筱尔垂下头,小声辩解,“谁叫你无缘无故追着我跑?”
那人哼了一声,“我说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看你在这附近徘徊了半天,想必饿了很久没饭吃吧?这样吧,你跟着我回去拍个镜头,我保证解决你一顿晚饭!”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拽住倪筱尔的手腕,将她一路拖着过了马路。
倪筱尔正犹豫着是否要甩脱他,那人早已将她带到了目的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阵仗,顿时呆住了。
只见一栋破败的民居前面,十几个穿着破衣烂衫,满脸脏乎乎的人正目光呆滞地聚集在一起,见到突然出现的倪筱尔,有人露出白牙笑了笑,“方副导演,又拉了一个群演过来了?”
方副导瞪了他一眼,“别废话!拍完这个长镜头就给你们发饭!”他将呆滞的倪筱尔一把推进人群里,“好好跟着他们坐在那儿就行!”
倪筱尔这才回过神来,正想站起身来,忽然几台摄像机已经从不同的方位围了上来,对着群演们一顿猛拍,她顿时意识到什么,慌忙垂下头遮住了脸。
“停!新来的,你哲什么脸?把手放下!”方副导演气急败坏地喊道。
倪筱尔咬牙正要起身离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导演,这条公益广告关于我的部分已经拍摄完毕,我想我可以走了吧?”
她心里一怔,忍不住放下了手,呆呆看向说话那人,许久不见,他依旧是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漠,看似无害,却与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人顺着导演的目光无意扫向倪筱尔,与她四目相对,顿时怔住,刹那之间,眼中闪过震惊,怀疑,犹豫,以及喜悦。
倪筱尔眼睛一红,迅速低下了头,不敢细看他眼中的温润。
只听到导演谄媚地拍着他的马屁,然而他却一直没有说话,良久,他忽然打断了导演冗长的讨好,“方导演,这个群演是我助手的一位亲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带她走了。”
猝不及防,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身上的清香距离她如此之近,她听到他温柔而又绵长的呼吸,仿佛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她缓缓抬头,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痛。
“倪筱尔,你这个笨蛋。”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温柔的呢喃令她全部的心智崩溃于一旦,倪筱尔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尽管分别良久,他却依旧如此温柔,这个世界上,会如此温柔地斥责她的,除了陈邵阳,还能有谁?
她仰起头,眼眶红红,却偏偏倔强地挤出一丝浅笑,“邵阳哥,我饿了。”
与陈邵阳的那场相遇,仿佛真的是一场梦境,她像躺在云端里,平白无故地做了一场美梦,梦境褪去,重央,老三,还有凌宇轩的脸前后出现在她面前,个个凶神恶煞地拿着镣铐朝她走来。
倪筱尔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喘着气,直到耳畔传来温润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陈邵阳带回了家。
“醒了?”床上一沉,男人坐了上来,娴熟自然地拿过毛巾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医生已经看过你了,这段时间务必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我已经叫萱儿去买了食材回家,等会儿做你最爱吃的料理给你。”
顺着他的视线,倪筱尔看向自己身上绵柔的睡裙,她迟疑地看向他,倒是陈邵阳浅笑一声,“你放心,衣服是萱儿帮你换上的。”
他眉目清爽,眼含笑意,穿着件简约的白T恤,衬得面如冠玉,温暖动人。
倪筱尔垂下头,小声道:“你不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吗?”
脑袋忽然一沉,原来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陈邵阳轻声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开心。”
明明心里充满了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谢意,倪筱尔咬唇,“邵阳哥,谢谢你。”
陈邵阳见她依旧萎靡不振,笑着站了起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厨房。”他走出房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宽大的床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儿,无法抑制地心疼起来。
倪筱尔似睡非睡地躺了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乱哄哄地快成一锅粥了,她无聊地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之后,目光忽然停在了一条新闻上。
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据了解,单军长此次伤势十分严重,目前军区官方发言人已经封锁所有媒体探访,至今为止没有对这次事件作出明确的解释……”
他受伤了?
原本平静的心情忽然因为这条新闻变得杂乱起来,他的忍耐力好到可怕,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严重,怎么会传出这条消息?
倪筱尔心乱如麻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梳妆台面前,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即使再怎么欺骗自己,她也无法否认,这一刻,即使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刀山火海,她也想要见他一面!
倪筱尔“嚯”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身后的男人,那人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堪堪阻止了她的后倾。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却斩钉截铁地说:“邵阳哥,我想见他。”
仿佛读懂了她眼中诸多没有说出口的感激与歉疚,他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他总是学不会该如何拒绝她,从小就是。
驱车将倪筱尔送到单宅门口,他轻声问道:“你真的打算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
“不,我只想看他一眼,只要确保他很好,我就离开。”她轻声说道,顺便对他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不要担心,这里可是我家,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陈邵阳点了点头,“我在车里等你。”那句“一切小心”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是啊,差点忘了,这里,是她与那个男人共同的家。
倪筱尔轻盈地避开单家门口的摄像头,偏过身子绕到花园的后门,她知道张叔有健忘的习惯,常常会忘记锁后门,抱着侥幸的心理轻轻一推,花园的门果然开了。
倪筱尔心里一喜,闪身蹿了进去,熟门熟路地避开佣人的房间,忽然听到兰姨的声音,她吓得躲进了一处木门后。
“阿力,最近花匠新送来了两株绿蕊曼陀罗,你记得要小心施肥。”
“知道了,兰姨,军长的伤口怎么样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从花丛里探出了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黑暗中,倪筱尔看清那人,差点激动地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原来阿力回来了!
她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情绪,仔细听着兰姨的回答,却听到兰姨重重叹息了一声,“关少爷这段时间都来了好几回了,前几天又端出了一盆血水,想来是不见好。”
兰姨又匆匆嘱咐了阿力几句,这才转身去忙了。
等到四周悄无声息之后,倪筱尔这才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警卫的视线,顺利地靠近了大厅,此时正是白天,佣人们都在各自的区域忙着,除了花园里时不时传来张叔与阿力的聊天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倪筱尔扶着旋转楼梯一路走向卧室,她的脚轻轻踏上厚重绵软的地毯,一颗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在熟悉的门前站定,她却颤抖着缩回了手,明明只要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产生了退缩的心情。屮垚巜内心挣扎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然而她却能凭着感觉一一地找到方位。
进去十步远的距离,是她亲自买回的小沙发,她喜欢蜷缩在上面偷懒,有时候他也会靠在上面看书,长手长脚地占满了她所剩不多的空间,她总是笑嘻嘻在他耳畔吹气捣乱,偶尔会换来他无奈的眼神,偶尔……也会换来他霸道的吻。
沙发的西面,是喝酒的吧台,有一回她跟谢小诗学会了调酒,回来之后亲手调了一杯冰山火焰给他喝,结果他将她逼到角落里逼问她是不是又去见皇爵里的牛郎。
“要你管!你去见红薇一次,我就跟他们喝一次酒!”她赌气地回应他的咄咄逼人,结果凄惨地被他欺负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