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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妇见到他,顿时站了起来,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放松的笑意。
阿力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疼得想要立刻在这女人面前逃之夭夭,他一直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有跟她见面的那天,毕竟今世不同往日,他和她,再也不是当初的那般境地了。
见他神色僵硬地站在面前,并没有重逢之后欢愉的表情,阿秀眼中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她淡淡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示意一旁的佣人递给阿力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即便心中有再多想说的话,到了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句“珍重”,她知道自己和他,早已回不到从前那段日子,人生各自向前,才会令彼此都释然开心。
阿力缓缓伸手接过牛皮纸袋,手指轻轻抚摸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钱,他艰难地咽下心中那股酸涩的表情,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柔唇微启,一脸歉意,“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这笔钱希望你能拿去做点小买卖,以后离开A城好好生活。”
在她矜持贵气的举止下,阿力缓缓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
从前在单家,他是修建草坪的小工,她还是做着粗活的佣人阿秀,即使她做错事了被驱逐出单家,他也仍旧义无反顾地跟着她离去,他对她倾注有多大的爱,此刻对她的无情就有多么的恨。
为什么直到此刻她才愿意道歉说是错了?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错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她早已不再介意过往的那一段是是非非,他像只蝼蚁一般需要借助她的救济才能活下去,她,得到了想要的,对过去早就释然了。
想要对方死心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谁先从一段纠缠不清的往事中走出来,谁就成功地做到了残酷无情。
佣人似乎察觉到了阿力不稳定的情绪,有些害怕地拉着阿秀的衣服,小声道:“少奶奶,老爷吩咐了,今天要早些回去,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眼见该说的话都说了,阿秀收回目光,扶着佣人的手正要走,忽然听到牛皮纸袋的撕裂声刺耳地传来,一下又一下,用力而又决绝,她怔住了,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阿力扬手一挥,漫天的纸币仿佛寒冬的一场大雪,覆盖了他与她之间的整片天空,飞舞的凌乱纸币中,她看见了阿力眼中伤心欲绝的神情,惊心动魄地仿佛那年初次撞见她与冯潇霆在酒店中苟且的神情一样令人心碎。
他说:“阿秀,你不必如此可怜我,只要你过得好,我永远都不会去打扰你。”
那抹颓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前,决绝得令她眼睛有些酸涩,是难过吗,她问自己,不,也许只是留恋生命中最后一个与自己亲近过的人离开。
阿力没有拿到钱,别说生存,就连有心想要离开A市都做不到,他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再次站在了单家门口,除了这里,他想不到还能有别处可以收留自己。
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按响门铃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阿力!”他心中一颤,回过头去,只见张叔正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副受惊的模样。
阿力眼睛有些湿润,“张叔……”他自小孤儿出身,张叔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但是为了一个女人,他当初却毅然决然地离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着实觉得没有脸面再见张叔。
张叔急忙打开门将阿力拉了进来,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太好了太好了!这下你回来,家里就热闹了!”张叔将阿力拉到园子里,欣喜若狂地跟所有人通报他的归来,大伙儿自然是热烈欢迎,兰姨擦了擦眼睛,感慨道:“要是少夫人知道阿力回来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突然提到少夫人,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气氛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阿力没有意识到沉闷的气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要去见见少夫人,当初她为我劳心劳力这么多,我想要感谢她。”
兰姨与张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到底是没能按捺住悲伤的情绪,良久,兰姨勉强笑道:“阿力,少夫人她……失踪了。”
阿力震惊地看着大家,然而大家的低头不语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毕竟是单家讳莫如深的事情,兰姨再三叮嘱阿力不许在家里提及此事,重新让他住回了小木屋,继续干着花匠的工作。
这日,阿力正打理花园里的玫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张叔,没有回头。
那人静静站了片刻,忽然出声问道:“你是阿力?”声音清冷无波,震慑得阿力手中的剪子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回头,低头不敢看来人的眼睛,“首长,是我。”
单亦宸穿着家居常服,懒散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园子里的玫瑰,淡淡问道:“听说以前这花园里的花都是你在打理?”
“是。”阿力低头说了一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单家门外看到的自称是单家少夫人的叶苗苗,心中不禁一堵,尽管兰姨再三告诫不许提起倪筱尔,尤其不许在单亦宸面前提起,可他仍旧忍不住加了一句,“自从少夫人进入单家以后,这里的花园就一直是我在打理,特别是这里的玫瑰花圃。”
四周的空气仿佛静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惴惴不安的阿力听到了单亦宸淡淡的笑声,“难道他们没告诉过你,不许在我面前提起筱尔?”
他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然而阿力却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即使不提,阿力也相信首长心里从没有忘记过少夫人的身影。”
他不相信单亦宸会因为你筱尔的失踪而渐渐忘记她,在单家的那段日子,他亲眼看着单亦宸将倪筱尔宠到了极致,那些言笑晏晏的恩爱日子尚且在他一个下人的眼里徘徊,单亦宸身为当事人又怎么会说忘就忘?
单亦宸盯着面前有些紧张的阿力,半晌,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恍惚的笑意,“好好打理少夫人的花圃。”没有再多余的话,他转身离开,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阿力说得对,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倪筱尔的音容笑貌,她任性也好,刁蛮也罢,始终是他心中一块无法言说的痛,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寻找她下落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所有能够用上的办法他已经全部都用上。
可是那个女人却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竟然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丝线索也没有留下来。
他表面镇定从容地等候着她的消息,心中却早已焦躁慌乱到了极点,是谁说华东军区的年轻首长单亦宸是最最无情到了骨子里的?那些自以为了解他,畏惧他冷酷与铁血的人,根本就未曾走进他的心里。
他情绪疲惫地回到大厅,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那女人背影窈窕,穿着一件宽松的可爱羊毛衫,捧着马克杯斜倚在玻璃墙上,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立刻疼得令他站立不稳,扶住了沙发一角,是她回来了吗?
半是狂喜,半是疯癫,他快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了女人的腰,用力之大似乎要将怀里的女人给碾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他急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差点快要疯掉?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回来?”
怀里的女人僵硬了片刻,安静地回过头,单亦宸对上她的容貌,立刻松开手倒退了几步。
红薇心里早已因为痛苦而抽搐成了一团,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微笑道:“我来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服,看见你房间里有一件,就随手拿来穿了,没想到……”没想到会被他错认为是倪筱尔。
单亦宸迅速恢复了冷静长官的模样,淡淡道:“刚刚是我失态了。”表情平静的仿佛刚刚差点发狂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红薇心里苦涩万分,眼见单亦宸似乎要上楼,忍不住出声问道:“难道在我面前一定要伪装得这么无情?单亦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连我你都不肯坦诚相待?”
明明她和他之间只隔了一条通道,然而她却觉得眼前这个淡漠的男人与自己的距离好远好远,远到她没有勇气走到他身边,看清那个被笼罩在云雾中的他真实的情绪。
单亦宸微微侧过头,坚毅的下颚带了一丝淡淡的疏离,“红薇,以后有什么事,在军区说就好,我不想把公事带到家里。”他毫不留情地将她划在了公事的范围内,吝啬到不肯给她丝毫的希望。
红薇垂下头,马克杯里的咖啡温度早已冷却下来,苦涩得令她想要松手,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是单亦宸与倪筱尔结婚以后住的住宅,这客厅里的灯光,地上铺的毛毯,墙壁上的油画,自己身上的衣服,甚至是手中的杯子,每一样都是倪筱尔亲手置办的,他一心一意地在满是有她气息的地方生活,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对于这个家的每一个人而言,她只是一个闯入禁地的外人,从来就不曾受到过欢迎。
“倪筱尔,你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个男人,会不会毁了你一手缔造的家……”红薇喃喃说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可怕的想法。
第七十五章 大打出手(1。6万)
就在所有人都寻找着倪筱尔的去处时,没有人知道,在马来一处安静的海岛上,忽然多出了一对陌生的男女。
男人沉默坚毅,像个高大的保护神一般,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如果不是他眼中透露出了太多对女人的眷恋,估计俊秀的面孔会吸引不少海岛少女的爱慕之情。
而被男人一心挂念的女人,却是个长相明艳的女子,漆黑的长发美到令海岛上所有的少女都自惭形秽,恨不得能够变身为童话故事中的女巫,用一样魔法与她交换那头美丽的秀发。
海岛上的许多居民都是从外地偷渡来的,有在逃的囚犯,有输光身家欠债无数的赌徒,有穷困潦倒的内陆居民,也有被骗来此处的无辜女子,上帝将这个海岛建在渺无人烟的大海中间,似乎就是为了收留这群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们。
此刻,男人坐在海浪磅礴的礁岩上,一心一意地盯着海里面的动静,手中一柄叉子高高举起,只待猎物一出现,就立马出手。
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当地传统马来服饰的小麦色肌肤少女忽然出现在海岸上,大声喊着:“重央哥,大事不好了!”
重央蹙眉抬起头,只见小丫头慌里慌张,甚至连脚上的拖鞋也甩飞了一只,她气喘吁吁地奔到重央面前,拍了拍不断起伏的胸脯,这才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重央哥,素雯姐姐又去找倪姐姐麻烦了!她还拿了武器,说要一枪毙了倪姐姐!现在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重央手中的叉子狠狠一掼,顿时海中一条游动的不明生物就被插中了,少女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捂着心脏一脸害怕。
重央随手拔起叉子,冷冷道:“带路。”
少女见重央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机,有些恐惧,她呐呐道:“重央哥,虽说素雯姐姐不对在先,可是她对我却是很好的,你可千万别杀素雯姐姐!”
重央无声地点头,少女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他朝沙滩上奔去,远远的就看见篝火升腾,一群人将两个女人围在中间,时不时地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见重央来了,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重央跟随少女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长发被盘起,上身穿白色小褂,下身则穿了一条红色民族民族长裙的美丽女子正端着枪,一脸恼怒地盯着对面的女子,连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手啊!”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