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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当时抛掉我的是陆景重,可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
陆景重拉着我下了车,我看着面前院子,和三年前没有差别,趁着阳光明媚的天气,有几个大婶在院子里晒被子,互相说着家长里短,恰逢过年,还有在办年货的,看见我和陆景重从门口进来,也只是看了两眼,就转过去继续说。
“老陈家昨天夜里抱回来一个孩子你看见了没?”
“我说呢,哇哇哇的哭了一夜,闹得不安生。”
“我看才两三岁,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私生子……”
我听着心里一揪,就加快了步子。
楼里还是一样的湿气霉味儿,我一进去就不禁打了个喷嚏,陆景重牵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经过楼道上的一扇窗,透进来的阳光光束里,舞动着细小的灰尘。
陆景重当初应该是来过我爸妈的家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我失落地吞下他一整瓶安眠药的时候,把我救了出去,只不过我当时没有一点意识,只记得隐隐约约有人说话。
家里的门没有锁,离的很远我就听见小孩子的哭声,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家里的摆设还是和三年前是一样的,正对着一扇窗户前,有一张折叠的沙发床,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我妈坐在这张床上,正在抖着腿哄一个小孩子。
这个小男孩,就是……雪糕。
能看得出来,小孩子皮肤很细腻,很白,但是因为发烧,一张小脸通红,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听见有人进来了,眼珠转了转,向这边看了一眼,鼻头红红的,脑袋上的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哭的额上青筋爆起。
我脚步一颤,径直走过去,因为我大着肚子,不好蹲下,就低着头看着我妈怀里的这个小男孩。
我妈对我大着肚子并没有太吃惊,或许是昨天晚上陆景重在电话里已经给我妈说过了,她捏了捏雪糕的手,指着我:“这是你妈妈。”
雪糕忽然就不哭了,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妈说:“雪糕,快叫人。”
雪糕忽然转过去,钻向我妈的怀里,别开脸不看我了。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脚步就有点站不稳,摇摇欲坠了,身后陆景重走过来,扶住我的腰,手掌用了一点力,带给我安定的力量。
我妈笑了笑,解释说:“这个时候的小孩子认生,你也是刚见他,慢慢就好了。”
陆景重问:“去过医院了么?”
他说着,就俯身摸上了雪糕的额头,眉头蹙了蹙:“还在发烧。”
我妈说:“孩子一直哭,打了退烧针昨天不烧了,今天谁知道又烧起来了……”
我一听就急了:“不是说了不让你去那些小诊所吗?!去大医院!”
我妈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可能是碍于站在我身边的陆景重的气场太强,要不然以她对我的态度,绝对不可能这么忍着,有话就直接吵出来了。
雪糕实在是怕生,但是我妈腿脚不好,抱着他时间长了腿就疼,就让陆景重去抱他,他死死地拽着我妈的衣领,可怜兮兮的叫“外婆……”
我说:“乖,让爸爸抱抱,我们去医院啊。”
但是雪糕还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但是医院一定是要去的,就留下陆景重抱雪糕,自己干脆走了出去。
我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的真是不称职,现在孩子都不认我了。
不过一会儿,陆景重已经抱了雪糕出来,他明显也是第一次抱小孩子,动作有点僵硬。
我妈跟在后面:“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啊,我要去厂子一趟。”
从楼上下来,雪糕哭了一会儿看不见我妈了,哭的声音就小了,我拿着纸巾给他擦了擦眼睛。
到医院挂了个急诊,结果医生一检查说是要出水痘,开了点抹的药吃的药,并叮嘱水痘长出来不要挠,会传染。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长过水痘,医生说:“虽然大人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但是你是孕妇,还是要小心点好。”
我看向陆景重,陆景重说:“我五岁的时候出了水痘。”
言下之意,当然就是让我不用多担心,凡事有他在。
这么一路上,陆景重的话很少,我侧着头看着他的脸,脸上的棱角仿佛因为风雪的洗礼更加锋利了,一双黑色的眼眸愈发的似是浸透了冰雪一样的剔透。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误会 (祝大家新年快乐!)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雪糕已经完全不哭了,只是在去拿药的时候,双臂伸过来。意思显而易见是想要我抱,我笑了笑:“妈妈现在不方便抱,让爸爸抱哦。”
雪糕两只小手在陆景重肩上捏着,口齿不清地说:“外婆……”
我心里一阵苦涩:“姥姥要去上班啊,爸爸妈妈陪你好不好?”
雪糕眼看着就又想掉眼泪,陆景重说:“不许哭。”
我拍了陆景重的背一下:“不要对孩子这么凶,先找个地方住吧,我妈那个小房子住不下。”
凡事都要慢慢来,我能体会到,一个三岁小孩子在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心里的忐忑,我妈平时对他肯定不算好,但是他现在宁可选择我妈。
陆景重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在X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因为是春节前后,酒店里根本就没有人,我本来说是要一间普通的酒店套房,但是陆景重执意要总统套房,直接就刷了卡。
雪糕也是没有来过这种豪华的地方,瞪大眼睛左看看又看看,黑漆漆的眼珠转来转去,也不哭了。
刷卡进了房间,我看见陆景重将雪糕放在床上的时候揉了揉胳膊,抱了这么久,想必胳膊也有些酸麻了。
雪糕明显是新奇大于胆怯的,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还没有形成一种意识,我就去浴室里,放了一大缸水。试了试水温,要拉着雪糕去浴室洗一下澡。
陆景重拦住我:“我去给他洗。”
我点了点头,就去看那些药的说明书,顺便打电话叫了外卖。
住在总统套房的好处,就是不管是在节假日还是客满期,只要你有想吃的想要的,绝对能给你弄得到。
但是等要报菜名的时候,我才想到,现在雪糕出水痘,不能吃那些辛辣的,也不能吃海鲜,一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也不能吃,索性就放下了电话。
这里有小间的厨房,冰箱里有鸡蛋。生菜,火腿肠等一些食物,我就打开了燃气灶,煮了一碗鸡蛋面。
最后尝了尝汤的滋味,陆景重也抱着雪糕从浴室出来了。
我赶紧就把空调的温度向上调高了两度:“快给孩子穿上衣服,他还发着烧。”
雪糕一张小脸还是红扑扑的,看陆景重身上的衬衫和西裤,已经全湿了。看来刚才在浴室闹出的动静也不算小。
现在给雪糕穿衣服的时候又是一件事情,交给他们父子两人慢慢磨合吧。
从厨房里找出来两个碗,把做好的面盛在碗里,静静地坐在桌边。越看雪糕越觉得和陆景重长得像,特别是一双眼睛,特别黑亮。
陆景重给雪糕穿好衣服,俯下身给他穿好鞋子,拉着他走到餐桌边来。
虽然雪糕仍然有所抵触,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已经开始跟陆景重亲近了,小孩子心性本就如此,你对我好,我就跟你走,对我不好,我就记在心里。
现在雪糕还不会用筷子,夹面条的时候汤面溅到脸上,我抽出一张纸巾来帮他擦脸,端着碗想要喂他,陆景重接过我手里的碗:“你吃你的,我来喂。”
想到陆景重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已经从准爸爸直接过渡到一个两岁半小孩儿的爸爸了,这样的巨大跨度,不过看陆景重倒是适应的很快,转眼就已经上手了。
吃过饭,陆景重把碗拿厨房,我就拉着雪糕坐在床边:“外婆有没有说过妈妈的事情啊?”
雪糕说:“昨天说了。”
估计是昨天打电话之后,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才告诉了雪糕。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人和物,我自认为长得虽然不是美若天仙,但是也算是清秀可人吧,再加上对雪糕也是软声细语的引导着,他就任由我握着他的小手,一双大眼睛还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看。
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的奇妙之处。
小孩子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他也能看出来我和其他人的不同,有些胆怯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在触到我肚子的一瞬间,吓的赶紧往后一缩手。
我握住他的小手:“别怕哦,这是妹妹。”
雪糕眨了眨眼睛:“妹妹跟我玩儿么?”
我点了点头:“当然能啦,雪糕要当哥哥了,妹妹最喜欢哥哥了。”
我不知道这么解释对不对,因为以前我记得对小孩子是不能说生出来的,而是应该说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就转了转头,正好就看见陆景重正靠着冰箱门站着,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侧影。
雪糕看起来也是恹恹的,估计是昨天晚上哭闹了一夜没有睡好觉,现在不停地在揉眼睛,我就给他就着水吃了药,盖上被子让他先好好地睡一觉。
看着孩子,我觉得心里有一块坚硬的地方,忽然就变得柔软了。
每一个女人心底,都藏着一种天生对孩子的母爱,自从三年前生了雪糕,直到现在,我想要把自己亏欠他的,全都补回来。
因为在出水痘初期,确实是伴随着高烧的,而且身上还会发痒,雪糕一整夜睡的并不安稳。
陆景重顾忌到我没有出水痘,怕被传染,就要我去另外一间房去,他躺在雪糕身边照顾他,我怕吵醒雪糕,压低声音说:“你确定?”
陆景重说:“我儿子,我怎么不确定?”
我听陆景重这种口气就笑了,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你的儿子?”
陆景重反问了我一句:“他是不是你的儿子?”
我一愣,点了点头。
陆景重说:“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女人心里都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这个地方,只装着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孩子。
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陆景重还是穿着刚才湿掉的那件衬衫,虽然说已经烘干了,但是睡起来肯定也不舒服,毕竟是昨天晚上临时就打电话,匆匆赶过来,什么都没有买,也没有准备。
我就拿了卡,下去到昼夜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去买东西。
这种小地方的超市,必定不是像大超市里的东西全,而且样式也很老旧了,我就很随意地拿了一套亲子装,陆景重和雪糕穿上一定很合身。
可能是我这么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深夜来买东西比较少见,超市唯一一个男导购员也跟在我身边,殷勤地为我介绍,好像只要我买的,就一定是超市里现在特价促销的一样。
买了两条毛巾,又买了牛奶燕麦吐司面包片和一些必备的食物,才拎着结账。
结账的时候,老板看我一个孕妇拿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就让导购员帮我拿些东西送到酒店里去。
我说:“谢谢。”
导购员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挺会说话的,我就问她是来这里打工么?
他说:“是啊,这几天超市不关门,但是工资三倍,反正在家里也是走亲戚,还不如赚点钱。”
我挑了挑眉:“你还在上学吧。”
他点头:“上大三,快毕业了。”
我看这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说话也诚恳,顿时觉得很有眼缘,就说:“能不能把你手机号给我?”
一听我这么说,这小伙子脸刷的就红了:“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