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在邵龙钟那里得到了一个打不通的姗姗的电话号码之后,就再也没有和邵龙钟联系过了,因为他没有了利用价值。现在从这里经过,他不经意地往大门里看去,看见一个穿黑色长连衣裙的姑娘袅袅婷婷地往外走。她油黑的披肩发,黑色的高跟鞋,连丝袜也是黑色的,使人不禁想到那一本叫《黑郁金香》的文学名著。她是姗姗。她走近了,郁青看见她原本冰冷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怨气,神情显得更冷了。
郁青赞叹着:这真是一个黑色的人间尤物!姗姗也看见了他,她眼波荡漾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嗨!今天运气真好,又遇上你了。”
“嗨!”她说。
“这就回家吗?要上班吗?”
“今天星期六。”
原来星期六了。郁青这几天真是忘乎所以,连日期也记不得了。“我正要找你呢,”他说。
她很意外,问:“有事吗?”
“陈投币是怎么回事?我按你说的去找,只见到一个女人,她说陈投币并不住那里。”
“噢,我把这件事情都给忘了,”姗姗说。她心中暗笑。她早就知道陈投币并不住那里,那只是他三套住房当中的一套,陈投币现在是不涉足了的。她是故意捉弄郁青,让他白跑一趟的。“那么我就不知道了,”姗姗说,“也许他搬了吧,——你见到怎么样一个女人呀?”
郁青把那个红白黑鲜明的女人讲给她听。“那是他家的保姆,”她说。
郁青原来以为姗姗和陈投币关系很近的,现在却实在把不准她和陈投币之间是什么关系了,说远呢,她又知道那个女人是陈投币的保姆,知道那间房子是陈投币的;说近呢,她连陈投币是否搬家了都不知道。他感觉她是有点什么瞒着自己。
郁青看见姗姗左右看了看,知道她嫌站着说话不方便,趁机问:“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吗?”
“我不习惯咖啡的味道。”
“那么去冰吧?”
“你找我有事情吗?”
“也是有事情,也希望交你这个朋友,如果你不觉得冒昧的话。”
姗姗早就知道郁青想结识她,而她也并不愿意拒绝,“冰吧也不好,太静了。”她说。
第二十五章
郁青心里愤愤地想,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你让我带你去开房间吧,我会给你好的。又想,如果去除了她的这一身黑色障碍物,里面一定是一个玄幻迷人的世界。“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小心地选择着词语说,“由你来选择地方好吗?”
()
“我们去公园吧,唐城公园。”
“好主意!我也正想去那里呢。”郁青高兴地说。
二人上了出租车,到了唐城公园,郁青买了门票,走了进去。姗姗径直向一片草坪走去,一边走一边看。她在寻找那晚和邵龙钟坐的位置。她找到了,于是原地坐下来,回忆起那一晚的好多细节:良夜情郎,那是多么美妙的氛围呀,可惜邵龙钟像木头一样的不通窍,让那一次浪漫给她留下了忧伤。
姗姗默然伤神良久。其间郁青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心中的惋伤积聚起来了,沉淀下去了,她才抬起头来,向四面看。她忽然被一处动景吸引住了,“走!我们去玩翻滚过山车!”她碰了一下郁青的手说。郁青感觉到她的手凉冰冰的。
“好!”他立即响应。他心中想,这真是一个费钱的主儿,如果仅仅是一个工薪族的话,娶了她也养不起。
郁青交了钱,两人等待车停下来之后,找了一个喜欢的位置坐上去。他们看见坐过山车的多说是儿童。过山车启动了,速度越来越快,他们看见周围的景物高起、低落、左斜、右摆,忽然间地面到了头上,一霎时又回到了身体下面,一会儿又翻江倒海一样的乱动。姗姗兴奋得高声呼叫,她的声音融合在一片童声里。半小时以后,过山车停了,姗姗下到地面来,身体还在摇摇晃晃的。她兴奋得满脸通红,头发乱糟糟的,就像盛开在大风中的野玫瑰。“啊!太刺激了!你不是吗?”她兴奋地说。
“当然,也是的,好玩极了,”郁青说。
“走,我们到前面那树荫里去坐,休息一会儿。我的心还在乱跳。哎呀!刚才我们像当了一会神仙!”
郁青跟着她走过去。他嘲笑自己像一个傻子,没有自己的主意,一切都顺着姗姗行事。树荫下有一个卡通椅,但是姗姗并不坐下,而是低着头走来走去,或者倚树而愁,或者临风而语,或者拈枝而笑,种种神态不一。好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封皮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写了起来。写一回,想一回,涂抹一回,把笔收了,对着郁青扑闪两下眼睛,说:“你看!”把本子递了过来。
郁青接过来看了,原来是一首题目叫《晚祷》的诗:
天地缩成一室,
一个灵魂飘无所依。
主啊!晚祷的钟声里,
应该对你说什么?
是血红的黄昏,
满目的烟尘……
太阳在脚下坠毁,
星从东边升起,
星群从头上流过,
默写着圣经
和公元以来的故事。
主啊!哪一颗星是你?
那个孤独的灵魂
要想上天贴成星,
银河循环着流,
没有终结,也没有开始,
无法在一滴水中
找到我的位置。
我想收拾苍茫的过去,
主啊!你在哪里?
细刻你苍凉的容颜,
漂流过风干的记忆。
在你制造亚当的时候,
你就错了。
郁青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会儿,说:“意境开阔,想象丰富,色彩斑斓,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这首诗显得很伤感,你为什么要写得这样伤感呢?”
“我本来就这么伤感的。你说,写得好不好啊?”
“当然好!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你会写诗!奇伟瑰丽,有李白的胸怀,这样的诗现在是很少见了。”
姗姗越来越兴奋,“走,我们去一个地方!”她说着,抬腿就走。郁青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只好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走出公园大门来,四处看看,发现大街对面有一副“天行网吧”的广告牌,于是奔了过去。郁青小心地躲避着车辆,也跟了过去。两人走进一道窄窄的门,进入闹闹哄哄、烟气腾腾的网吧,姗姗迫不及待地开了一台机子,叫郁青去交钱。郁青交钱回来,看见姗姗打开了一个网站,用“冥界妖姬”这个名字登陆了,把刚才写的这首诗发了上去。然后,她指点着郁青把她从前发的帖子一一调出来看。郁青赞不绝口,她兴奋得满脸红光。
一个多小时以后,姗姗又把刚才输进去的那一首诗打开,看见已经有好几个人回复了,论坛版主用了四五百字细细的剖析,用了很多赞美的字眼。她又说又笑,又向郁青推荐音乐网站,不一而足。等到走出网吧的时候,他们才看见天色冥冥,华灯初上,已是近夜时分了。
两人站在街边,任来往的汽车掀起的风拂动他们的衣服。他们应该分别了,但是姗姗还有点留恋。
“你是干什么的?”
郁青不好意思说是推销员,“我是公司经理,”他说。
“你是哪儿毕业的?”
“河南财贸大学。”
“名校呢,”姗姗说,但是并没有沿着个说下去,立即就转了话题,“今天玩得真高兴!”她说着,轻盈地走进人群中,手提包一甩一甩的,不时打在人身上,而她浑然不觉,“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情吗?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认识你。”
她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神态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你住哪儿?”她问。
郁青心里冲动了一下,心想有戏了,但是就想到了对方不过是随便问起,因此平静下来。他说了,姗姗又问:“你的电话是多少?”
郁青告诉了她,又礼貌性地要了她的电话号码,这才知道她的电话并不是以前他记住的那个号码,他心里骂了一句邵龙钟,怪他耽误了自己这么久。
“你明天干什么?”姗姗问。
“我吗?明天过星期天,如果你没有事情,我就来找你。”
“我们去骊山,好不好?”
“好啊!”郁青兴奋地说,他心里在预测,两个人游一趟骊山得花多少钱。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两人在约好的时间里来到东郊车站,在朦胧晨光中坐上了奔向骊山的汽车。两人上了骊山,来到“捉蒋处”,姗姗要郁青讲述当年是怎样捉到蒋介石的,郁青知道得并不详细,胡编乱造说了一通,姗姗听得很有味,听完了一草一木地细细察看,然后望着天神往地说:“萨达姆是在地洞里抓到的,蒋介石也是在地洞里抓到的,看来国家领导人都很喜欢钻洞。”
郁青听罢哗然大笑,姗姗得意洋洋地欣赏他的笑容。郁青笑完了,说:“你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姗姗歪着身子,半扇黑色长裙下摆拖在一边,里面显得空空的,“真的吗?”她问。
“我会说谎吗?我说的是我的感觉,当然是真的了。”
()
“可是我在读书的时候,同学们都不喜欢我,说我太冷傲,目中无人。”
“冷傲是高贵典雅的外在表现,是不入俗流的外在表现。其实你心里热情似火,多愁善感,对于生活的体验相等细致,相当丰富。”
“真是这样的,”姗姗说着忽然感到羞涩,“我的心都给你看穿了。”
郁青上前一步,捉住她的双手说:“我们交朋友吧。”
姗姗低着头不说话,郁青也不说话。姗姗是因为心情复杂,没有精神说话,郁青则是闻到了她身上发出来的奇香而无心说话。好一会儿,姗姗挣脱了手,说:“我们现在去哪里?”
“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姗姗选择了上山的方向,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问:“你多大?”
“二十五岁。”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不找一个女朋友呢?”
“有了女朋友,还有机会和你这样玩吗?”郁青笑着说。他的笑是表示这是一句玩笑话。
姗姗用淡淡的鄙夷口气说:“看来你是好人呢。好人上哪里找啊?现在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绝大多数是坏的。有的人,他的人生目的就是为了多玩弄女人,我很见不惯,老天为什么把这样的男人都生到世间来。好男人呢,又好得什么都不懂,没有情趣。”她说完,看了郁青一眼。郁青看见了她眼中蠕动的浓浓的忧愁。他不知道这忧愁从何而来,大约是回忆起了以前的那些骗过她的男人,看来她以前的生活是很丰富的。郁青想,照你这样生活在幻想空间里,不会审时度势,不被骗得血本无亏才是怪事呢。他又想,不知道邵龙钟在他眼中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分析起来大约是坏人,所以她才要离开他。按说呢,想到这儿的时候,一般人会惭愧的,因为邵龙钟为之食不甘味的人就是姗姗,而现在郁青在横刀夺爱。但是郁青是没有这份心思的,因为他相信了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拘泥于朋友小义的人是看着利益不去争取的傻瓜,这种人在社会生活中是注定不能突颖而出的。
烈日当空。回望西安,城市在阳光普照中神经质地晃动,所有方方棱棱的建筑物的头顶,都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