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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你是一个男人呀,你不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吗?就想着依靠别人,你把自己往哪儿放呀?你还像一个大学高材生吗?”
“说得那么轻巧!谁干事业是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干出来的?马克思还说认识社会关系的总和呢。单枪匹马,谁能闯出什么名堂来?都是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才能成功呢。没有汉初散杰,刘邦能打天下吗?李市民那么厉害,还要徐懋功给当军师呢,还需要凌烟功臣的辅佐呢,更别说还有千千万万没有名字的人出力。人既然生活在了社会中,就要利用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这种关系,也要想方设法建立,是这么回事!”
然而姗姗决不让步,两人又像以前一样,争论渐渐变成了争吵,越吵越僵,不过这一次郁青让步了,低下声来和姗姗讲道理。但是在要求姗姗去找陈投币这一点上决不放松。两三个小时以后,姗姗看出了郁青的这一点,生气了,起来穿好衣服,提上包冲出去了。她不指望郁青拦她,郁青事实上也没有拦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起床来。他也很气恼,姗姗太顽固了。他想,如果姗姗不那么顽固,而且陈投币能接受他的话,他也许真的会考虑和她结婚的。因为如果她答应了和陈投币重归于好,恢复父女关系,那么只有婚姻才能使郁青浸入陈投币这个显赫的门庭之中,那样他除了白马公司的广告以外,还可以利用这种关系实现自己更大的抱负。他不阻拦姗姗,因为他知道姗姗最终不会让他离开她的,他要她冷静下来思考事情的严重性,那样即使不能完全答应郁青的要求,也会让步的。他耐心地等了三天,才给姗姗打电话。
“又找我什么事?”
“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了,你生气也不能生这么久呀。”
“你要向我道歉是不是?”
“看着都要当夫妻了,什么事情都是过眼就消散了,你为什么还那么在意呀?”
“我问你要向我道歉是不是?”
郁青愣了愣,说:“是。”
“那么你以前说的话都不作数了?不再那么要求我了?”
“这个呀?再商量吧,你是懂道理……”
“那么拉倒!”姗姗说完挂了机。郁青再给她打电话,她就不接了。郁青感觉心中火气一下一下地窜,他没有想到姗姗居然傲慢起来了。那么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了。郁青感觉很悲伤,看来这条路又走不通了。
过了一天,郁青又想了一个办法。他因为善谈,和也喜欢天南海北胡吹的房东关系很好。他叫房东给姗姗打电话,告诉她郁青煤气中毒了,现在被120载去抢救了。
姗姗正在上班。她对郁青很失望,但是并不愿意离开郁青,心情很矛盾。李童很清楚她和陈投币之间的感情是不能恢复的,也知道她对于男人的追求,所以并不劝她和郁青分手,只是让她冷落一段时间,看看郁青能不能改变主意。至于以后的事情,即假如郁青不改变主意怎么办,两人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好看事情的发展了。她今天听说了郁青煤气中毒,很吃惊,想来郁青不会是操作不当,那么就是自杀了。她急忙请了假,赶到郁青的住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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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的房子锁着。姗姗问他的左邻右舍,大家都不知道郁青到底在哪家医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打了电话,甚至不知道郁青中毒了。最后姗姗问到了房东家里,才听肥肥胖胖的男房东说的确有这回事情,但是他只打了120,并不知道是哪家医院的急救车接去的。姗姗急得六神无主,却毫无办法。直到傍晚时候,她看见郁青回来了,才放下心来。
郁青深青萎顿,对姗姗也爱理不理的。他打开自己的房间,姗姗也跟了进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了。郁青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而是倒上床去睡了。姗姗更急,说:“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
郁青没有说话,一会儿拿出十块钱来,递给姗姗说:“你去买一瓶酒来。”
郁青很少喝酒。姗姗知道她如果喝酒,除非心里烦闷,但是他不说,姗姗也只能随便去猜测。她不去买酒,坐到郁青身边来,放低声音说:“到底生什么了,你告诉我,看我有没有办法排解呀。”
“你没有办法的。”
“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办法?”
“以前就说过很多次了,你不会同意的。”郁青微弱地说。
姗姗明白了,还是为了白马公司的广告业务问题。郁青没有说今天煤气中毒的原因,但是完全可以分析为他是绝望自杀,“这一个生意就这么重要吗?除了这条路,人就不能活下去了吗?”姗姗激动地说,“这个生意做不成,你还可以想其它的办法呀。”
郁青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姗姗又说了很多,郁青接了一句:“那么你想出什么别的门路来了吗?”
姗姗无话可答。她有她的工作,怎么会想到郁青的门路上去呢,但是郁青伤心之际,她不能这样说。“要不然找一个工作吧,”她说,“别去想那些生意了。”
“我都已经走了那么久了。”郁青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
姗姗见他言谈无序,确实是受过了心灵震动了,她不由得低头沉思,想了好一会儿,问:“其它就没有办法了吗?”
“你说呢?”
“你让我想一下行吗?”
“没有时间了,”郁青说,“现在已经迟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正式招标了。”
“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来得及的,我想一下行吗?”姗姗求他说。
郁青不做声,但是态度好些了,心情也舒畅些了,姗姗从他的脸色上都能看得出来。姗姗离开以后,思来想去,实在打不起去见陈投币的心情来。她和陈投币其实只是单方面断绝了父女关系,也就是姗姗向陈投币宣布断绝父女关系,而陈投币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办理法律手续的。那已经是七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一次姗姗的母亲蓝怀玉找陈投币说离婚的事情,陈投币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后来提出一个条件,要姗姗跟他。那时候姗姗还在高校念书,周末回家,妈妈和她商量的时候才知道这一件事情。她死也不同意。
“姗姗,你要听话,”蓝怀玉说,“我现在已经决定去加拿大了,手续都基本上办好了。但是我到了加拿大具体做什么还没有明确呢。我身边钱又少,如果带了你去,一年半载找不到事情做,那不把我们两个都饿死?我一个人去,少一个人的花销,毕竟可以坚持得久些。即使受苦受难,也只是我一个人,我怎么舍得我的宝贝女儿也和我到一个前途未测的陌生国家去呢?妈妈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要你跟着,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呀。你让妈妈先去,等工作情况明朗了,生活稳定了,你的学业也完成了,那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去加拿大,我就回来接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也不愿意把你丢在万里之外,我也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呀……”
蓝怀玉越说越哭,最后声音颤栗,语不成句了。姗姗也哭着,但是她没有说话,她的沉默就是反对。后来,蓝怀玉在她上学期间走了,临上飞机的时候才往她的宿舍打了一个电话,当时姗姗不在宿舍,她的同学接了电话,后来告诉了她。姗姗当时又气又急又恨,昏了过去,被学校送到医院。学校同时也通知了陈投币。姗姗在医院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陈投币的面孔,她想到母亲之所以伤心别离,就是因为陈投币的背叛,不由得更加重了对称投币的愤恨。她要求护送他来医院的学校系主任张德辉教授作证,宣布和陈投币脱离父女关系,而且立逼着陈投币点头。张教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陈投币劝离了病房。陈投币并没有同意断绝父女关系,但是在姗姗心中,父女知青已经无可挽回地断绝了。陈投币打电话到学校,她从来不接。陈投币到学校里去见她,或者派了人去找她,她也躲着不见面。放假了,她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才回到家中。她也不愿意回到西岭后街的老房子去,因为那儿住着另一个使她的母亲远渡重洋的人——吴翠花。在白马大楼上的那一套豪华的房子里,姗姗和陈投币像一对陌生人一样地住着,她从来不找陈投币说话,陈投币偶尔问她话,她也不理睬。陈投币基本上不在家里吃饭,姗姗自己做了自己吃,也不管他。后来陈投币另外弄了一套房子,白马大楼上的那一套就留给了姗姗,他也极少涉足了。从此,一家三口人,母女各处一国,父女各处一室,形同散沙。
蓝怀玉离国之初,姗姗也怨他,但是她向来和母亲的感情很深,后来也渐渐明白了母亲的决定是无可奈何的,因此那一腔怨气也渐渐消失了,而依恋与思念与日俱增。她从小具有文学天赋,家庭变故与亲情眷恋又增加了她表达的欲望,再加上和邵龙钟若续若断的爱情产生的迷惘,也成了她不得不写的材料,这些使她逐渐把文学当成了工作之余的主要追求。看的书多了,国家观念增强起来,她因此虽不喜欢西安,也不愿意去加拿大找母亲,考到白马公司的基层当了一名普通职员,过着出户进门孤独无依的生活。
姗姗因为恨陈投币,有意疏远他,故虽然近在咫尺,竟形同路人,她有时候偶然和陈投币路遇,双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而现在为了郁青要去求陈投币,她是说什么也不情愿。可是如果不去求他,又面临两大难题:一是害怕郁青抛弃她,她曾立志此身只交给一个男人,如果有变故,要么终生不嫁,要么自杀;二是害怕郁青发生不测,他既然可以自杀第一次,也就可能有第二次,除非生意成功了,即使他不在自杀,因为这一次挫折而沉沦下来,也是姗姗不愿意看到的。她思前想后,愁情渐叠,独自垂泪到天明。早上七点多了,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可行动的办法来,只好打电话向母亲蓝怀玉求助。
第三十九章
郁青不说话,披衣坐起来想着,姗姗等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不愿意和我结婚?”
郁青见她着急了起来,连忙说:“就你心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爱你还是不爱你,你看不出来吗?可是你想过吗?结婚就意味着要建立一个新的家庭呀,你想到了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家庭来面对这个社会了吗?一旦成了家,旁人就会议论,那一家的丈夫是谁的儿子,妻子是谁的女儿,丈夫是干什么的,妻子是做什么的,房子有多大,家具有多少,都要有一个名份呀。”
姗姗听了,觉得他说得也有一些道理,她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你是在妓院认识我的吗?我也不是孤儿院长大的,我怎么来历不明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靠工作吃饭的,不是卖身的,我是行得正看得名的女人。难道你出身多好吗?”
郁青见她越说越激动,而且误会了自己的话,于是笑了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我在西安一事无成,哪有资格娶你呢?要等我有了一定基础之后,我们结了婚,家庭才可以运作得下去呀。”
“那么你要什么时候才有基础?”
“只要我拿到了白马公司的广告了,我成了松龄公司的股东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这是郁青以前多次谈到的事情,姗姗知道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