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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应声,两个人一起去房里,将佳音床上的被褥都掀起来,佳音不动声色斜睇着眼睛看秀秀如何动作。
其实平民家哪里有许多讲究,只见秀秀端来半盆水,先将砚堂在水里洗干净,往砚池里加少量水,拿墨在里面不缓不急地研磨,待磨好墨,又替佳音在床铺上铺展毛边纸,将油灯放在跟前,递上笔,笑道:“你慢慢写,我去厨房收拾完了便来陪你。”她一套动作娴静熟练,虽小小年纪,竟颇使佳音想到贤妻良母这个成语。
佳音呆呆道:“秀秀,你真能干,脾气又好,谁娶了你,谁都是修来的八辈子福气,怎舍得让你铺床叠被做黄脸婆。”
秀秀啧道:“又胡说!谁娶了你这个女秀才才真是福气。”说完,抿嘴一笑,扭着小腰出去了。
佳音叹息半天,方拿起册子仔细研究,她小时候练过毛笔字,字写的勉强可见人,速度却极快,遂将那些符合标准的姑娘姓名住址照猫画虎写在毛边纸上。
秀秀进来将油灯芯子拨了几下,见佳音写字,也不打扰,静静坐在一旁,又开始做那双不知是给谁的黑布鞋。
佳音留了个心眼,待抄完需要抄写的名字,又偷偷将王婆那本册子全部重抄了一份,待抬起头已经半夜,眼珠子都熬红了,秀秀也一直没睡陪着,见她写完字,忙搀扶着躺在床上,捶腰敲腿,心疼的不得了。
这厢赶紧重新收拾起笔墨纸砚,两个人方才歇下。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十章 俊书生雨巷遇佳音
佳音实在太累,日上三竿才起床,秀秀已经和王婆去衙门,王富贵也不晓得去了哪里,不在家。
在厨房里吃过秀秀给她留下的早饭,佳音无事可做,将秀秀塞在床铺底下的黑布鞋拿出来端详半天,又联想起前几日秀秀见着张书林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蹊跷,索性出院子掩好门户,和街上的人打听清楚学堂地址,急匆匆地去了。
昭月朝虽然士族与平民之间两者不可通婚,自建安帝登基后,提倡礼仪兴邦,文武强国,鼓励普通百姓稚子入学堂读书,且破祖制,大兴科举制度,准平民举子做五品官以下的地方官员。
昭月朝自来等级森严,之前如果一个人出生在士族,那么生来就是贵族,可以入朝为官,功勋卓绝的封侯列相,子孙后代也受其泽被,靠着大面积封地衣食不愁。相对,普通平民就可怜,一辈子都是下层阶级,就算是女子也不可能通过婚姻改变身份。
建安帝此举虽然没有打破等级制度,但可做五品下的官员已是令百姓趋之若鹜,许多富户联建起学堂,送儿子进去读书,期待将来可有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张书林便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
远远看见学堂的一院为围墙,佳音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莽撞,就这样不打招呼白刺刺的过去,见着张书林说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托词,佳音无精打采地又沿原路返回。
一滴水滴在脸上,佳音抬头一看,天色这会越发阴重,雨珠子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扑起泥土腥味。一会功夫,雨势便大,四周的路人纷纷找地方躲雨,只有佳音在蒙蒙雨雾中孑然而立,听着学堂熟悉的朗朗读书声,一股思乡之愁漫上心头。她,想家了,穿越以来,一直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尽量在前世今生的夹缝中寻找平衡,可是一场雨,无端端的打破了这种平衡。
佳音透过白蒙蒙的雨雾仰望天空,眼睛刺疼,分不清是雨水蜇了眼,还是真的在流泪,只是心口哽堵,难受的失去反应。
几个孩子大呼小叫经过,将佳音撞的趔趄一下,差点就摔倒,旁边有人扶住她,问:“阿音姑娘,你怎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佳音渐渐找回神智,待看清面前是张书林,不禁怔住,倒不好意思起来,胡乱搪塞道:“妈妈差遣我出来和人问句话,我迷路了。”咦,雨停了么?佳音傻呆呆地仰起头,才发现张书林手持紫竹伞全倾向她一边,自己大半身体在外面露着,已经是半湿。
“见天阴着,怎么也不带上伞?”张书林顿了顿,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温和地看着她,眸光温润平和,无端端的弥漫出一种温柔。
突然之间,佳音就觉得张书林好像一位兄长,她自幼失母,父亲另娶之后,连父爱都渐渐体会不到了,在后母的白眼下讨生活,比孤儿好不了多少。
此刻突然有一个如兄长的人关心她,眼眶由不得一阵阵发酸,只想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将穿越以来的惊恐,无助,迷茫全部发泄出来,可是,到底忍住了,闷闷地应道:“多谢。”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张书林犹豫半天,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在王婆家,可还好?”
佳音无精打采地点点头,面对茫茫雨雾,叹息一声:“好不好其实也无所谓。”
方才张书林从学堂出来,看见佳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那么弱小,那么无助,神情便似被整个世界遗弃,茶馆里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那个女子仿佛变了一个似的,使人想怜惜她,保护她。此际,见她仍旧闷闷不乐,便越发地替她难受,当下劝慰道:“其实,慢慢总会好起来,待你将来嫁人,有了自己的家,便少受些气。”说出口,才觉自己唐突,张书林忙告饶:“姑娘莫怪我出言无状,我是,是……”到底说不下去,一时间将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
佳音扑哧笑道:“先生怎么和个娘们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总要嫁人,干什么跟做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张书林亦笑道:“我竟忘记你与众不同,旁的姑娘知听见嫁人二个字,就羞得跑开去,也只有你敢和男子并肩而行,好象天经地义。”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又不是做亏心事,怕什么。”佳音突想起来意,故促狭道:“说不定,那些喜欢害羞的姑娘们正羡慕我呢,想和你并肩而行,又要顾及世俗礼节,唉,她们好可怜啊。”
张书林却没想到佳音又是一通骇世之言,惊诧之下手里的伞一斜,顶上的雨水全洒在他脖子里,登时手忙脚乱。
佳音被逗得哈哈大笑,心情畅快许多,又继续调侃:“喂,老古板,这就把你吓住了,以后我偏要和你说话逗趣儿,看你怎么办?”
张书林抖着袍子苦笑:“阿音,你是故意要作弄我么?”抬起头,但见她笑脸如花,清新的如阴天雨幕中的一缕阳光,他心下一动。
佳音倒没注意张书林的反应,只为了秀秀,她索性豁出去了,一心要试探他,一面往前走,嘴里话不停地说道:“张先生,我听说你还没娶亲,可你想找什么样的一位娘子?”
“你,你……”张书林被佳音的大胆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了,你忘记我是媒婆家的丫环么?”佳音笑道:“本姑娘现在准备为你做媒,快说说,你什么条件?”
“哪有未出嫁的姑娘给人做媒的?”
“我就是啊,喂,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张书林无奈摇头,侧脸望着佳音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中不禁蠢蠢欲动,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赶紧压住,半天没有说话。
佳音急道:“快说啊,我好容易出来一趟,等了半天才等到你出来。”
张书林愕然:“你是专意等我的?”
佳音自觉失言,也不在意,只催促他:“说罢。”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十一章 俊书生雨巷遇佳音
张书林偷偷睨着她,小心翼翼道:“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能和我说到一块的,略懂得诗书,脾气好便成。”
佳音眨眨眼睛:“就这些?还有呢,年纪,家庭背景,出身什么的,你没有特别的要求?”
“也不要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便是,便是,出身低微些也不打紧。”
佳音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都快裂倒耳朵边上,道:“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找个满意的。”说话功夫,见王婆家离得不远了,忙朝张书林摆摆手:“我先回去,你静候佳音吧!”说完,不等张书林答话,提着裙子便跑了。
张书林目送的她的身影如小鱼儿一般在雨雾中跳跃,眼中不禁漫上笑意,又想着她说“静候佳音”的话,竟是痴了,呆站许久,才转身离开了青衣巷。
佳音做好晚饭,又等了半个时辰,见王婆和秀秀全身湿透,狼狈万分地回来,忙张罗打热水教她们梳洗了换上干净衣裳,才端上饭菜,王婆问王富贵去了哪里?佳音摇头三不知,王婆便恼了,骂道:“一个个地不教人人省心,莫不是又赌钱去了?也不用给他留饭,饿死在外面才好!”
佳音和秀秀大气不敢出,伺候王婆吃晚饭,两个人去厨房里说话。
佳音道:“今日可是不随意?去衙门里没遇见什么事罢?”
秀秀一面往碗里捞面,一面道:“衙门里倒没什么事,妈妈将册子交上去,还被检校大人夸奖说写的齐全,你猜猜,我在衙门外面看见谁了?”
“谁?”
“就是那天在茶馆里穿绯红袍子的陈公子,被顺安府尹亲自接进去,好不气派,看样子官做得不小。”
佳音愣了一瞬,忙问:“你没听见他们如何称呼他?”
秀秀拌好一碗面先端给佳音,摇头道:“好象隐隐听见还是叫公子的,只是,若真是个布衣,顺天府尹何苦巴结他?”想半天也没想明白,又道:“听说昨日夜里又有一家闺女被那采花贼糟蹋了,真可怜。”
“妈妈凭白地发什么脾气,采花贼的案子又怪不到她头上去。”
“妈妈生气不是因为别的,今日去给史家做媒,不知道为什么,那史家父母都答应了,偏是闺女要死要活地闹腾,还将我们赶出门,折了妈妈的面子,能不生气么?”
佳音被一口面噎住,半天才咽下去,问:“莫非妈妈给找的人家配不上史家闺女?”也难怪佳音反应强烈,自她穿越来昭月朝,所见所闻,都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从没有听说子女有反抗父母之命的。似乎那些当事人都是木头随意听凭父母和媒人的摆弄,这厢听说王家闺女竟敢明目张胆地反抗包办婚姻,不禁挑起了好奇心。
“按说妈妈给找的陆家家境比史家强多了,而且陆家少爷我也见过,论相貌,论言谈也颇过得去,两家人父母都中意的不得了,也不知史家闺女闹腾个什么劲。”秀秀鄙夷地撇撇嘴:“一个闺女,也不嫌丢人,还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找婆家,当时史家二老都快臊的背过气去,给妈妈不停地陪好话,可那闺女不依不饶硬的将妈妈骂的狗血淋头,说妈妈乱点鸳鸯谱,损阴德不得好死。”
一席话,令佳音对史家闺女肃然起敬,道:“她也没说错。”
“妈妈也恼了,说偏要促成这两家,不然她也不用吃这碗饭。照我说,也怨不得妈妈生气,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就听凭父母做主,哪有自己找婆家的,岂不笑死人。”
秀秀一脸正气的样子让佳音哑然失笑。思忖片刻,佳音笑道:“其实,史家闺女说得也不错,本来嘛,婚姻是自己的,为什么要听别人做主,将来嫁人吃苦受罪的,难道父母媒人可以替代吗?”
秀秀吃了一惊:“阿音,这话你千万别让妈妈听见。你胡言乱语的,只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出去被人听见就是是非。”
佳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突想起张书林,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秀秀,你可想过自己将来的婚姻落在何处?”
秀秀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勉强一笑:“突然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