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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佳音真的生气,陈鞘亦不是滋味,明明想讨她。的好,可每次都适得其反,心里不由懊恼,遂厚着面皮凑到佳音跟前:“阿音,你原谅我罢,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么,就是爱和人抬杠……”他一径地暗暗苦笑,我哪里是爱喝人抬杠,只不过是见不得你对旁人比我好罢了。心里突然一惊:难道我在吃醋?!
听他说软话,佳。音也不好意思起来,亦期期艾艾地赔礼:“我也有不对,不该拿话激人。”
陈之祺摇头道:“你们两个都跟长不大似的,遇见就掐。阿音,以后可不许再说置气的话,什么没朋友做,听听,陈鞘能不伤心么,枉费他一早上就替你张罗着。”
佳音借势下坡,朝陈鞘施礼:“多谢二公子请来舞狮子的助兴,等会你多喝几杯酒,千万别替我省钱。”
屋里的人都笑开,气氛重新恢复先前的融洽,张书林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呈给佳音,道:“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记得你先前说要好好练字,我特意找来一本簪花小楷的字帖,最适合你们女孩子用。”
陈鞘这回吸取教训,不再发表意见。
张书林之前就送来一大堆或贵重或家常的东西,折实替佳音解决搬家之初万事不顺的难题,此刻他却一点也不招摇,只送一本普通的字帖,在座的人唯有佳音心知肚明,难言感激之情,忙接过来谢道:“难为你有心,先前送我一本《牡丹亭》我还常常翻看呢……”
她无心之言一出口,就想起两人曾说过关于牡丹亭里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禁微微赫然。
张书林想起往事,黑眸中亮光微闪露出朦胧笑意,又有些许怅惘的感伤:“你还留着那本书么,原以为……”
陈之祺将两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神色便透出几分冷凝,淡声道:“阿音,还不给张先生上茶么?”
方才佳音和陈鞘拌嘴,香草和金莲都看呆了,这下被提醒,忙过去斟茶。
秀秀领侍卫们放妥那一千两银子,此刻恰好重返客厅,见张书林已然在座,便上前施礼道:“张先生,别来无恙。”
张书林含笑道:“甚好,秀秀姑娘,你气色也好多了。”说着,就递过来两张纸:“这是你的官奴无罪释放文书,还有卖身契。”
不止是秀秀,佳音也呆住,半晌才高兴道:“秀秀,还不赶紧谢谢张书林!”
秀秀捂住嘴,已是垂泪欲泣,被佳音推一把,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过卖身契和文书,俯身就拜:“张先生,您大恩大德,秀秀没齿难忘!”
她身体颤抖,头埋在地上重重一磕,张书林赶紧扶她:“秀秀,快别这样。”
佳音也红着眼眶,过来搀扶秀秀:“好了,这是喜事,咱们都不哭。”
秀秀这才站稳身子,一面搽泪,一面笑道:“是啊,阿音,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陈之祺和陈鞘见着这一幕,亦是感慨。
担心秀秀继续说什么大恩大德结草衔环相报的话,张书林遂岔开话题,问起她们搬来以后的情形,佳音和秀秀一一回答。几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燕儿掀帘子进来,禀报道:“小姐,酒菜已准备好了。”
佳音就请几人去饭厅,一面吩咐燕儿:“把张妈妈也请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她忙活大半天,也该歇会了。”
燕儿笑道:“我方才也和张妈妈说小姐必要留她用饭,可妈妈说怕打扰客人的兴致,硬是不肯来,已经先自回家去了。”
佳音无奈:“妈妈太客气了,回头我另外好好谢她。还有,给陈公子的侍卫们的酒菜也准备好了么?”
燕儿回道:“已准备好了,就摆在前院的偏房里,有老莫陪座,柳儿她们跟着一旁伺候。”
陈之祺蔚然一晒:“你管他们做什么。”
佳音笑道:“那怎么行,来者都是客,岂能让人笑话我家没个礼数。”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零八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第一百零八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进饭厅,佳音请陈之祺上首落座,张书林左侧,陈鞘右侧,她和秀秀在下首末位相陪。
香草领着金莲柳儿往桌子上摆放酒菜,张妈**手艺虽比不上“异香斋”的师傅,但也算是能拿得出场面的,十几盘子凉菜热菜呈上来,样样色味俱佳,荤素搭配恰当。
佳音命人准备的酒是“玉团春”,入口辛辣,驱寒暖胃,极适合寒冬天气饮用。用的杯盏是卵白釉,光泽柔和,酒入杯中,水色一体,看着就觉舒服。
陈鞘促狭道:“阿音,我竟不知你也开始讲究了。”
佳音笑道:“其实这是我家最好的一付酒具了,只有贵客驾临,我才舍得拿出来用。”
“那么你是说我们都是贵客了?忒生分,该罚你一杯!”
佳音故作沮丧:“捧你也不行,打击你也不行,陈鞘,你也太难说话了!”
几个人就笑着举杯,祝贺佳音和秀秀乔迁之喜。
这一刻,佳音和秀秀对视一。眼,感慨颇深。那些受苦的日子点点滴滴在心头,冷暖自知,她们相依为命走到今天,其中甘苦难以对人言说,折实太不容易!
然而此刻又不是伤感的时候,能。结识三位挚诚知己,能摆脱官奴身份,能和秀秀堂堂正正做自己的主人,已是天大的幸运!佳音满心满意的快乐,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举着酒杯朝陈之祺,陈鞘,张书林连连敬酒,虽然她是此间主人,应该尽地主之谊,可她更是发自肺腑地感激他们,何意表达?唯有杜康!
她的真心谁都能看出来,在做。的三位男子突然有了默契,只要来酒,皆不拒绝。
秀秀也似十分激动,一反平日里的腼腆胆怯,说话。声也大了,笑声也响亮了。佳音敬完一桌,方才放下酒杯,她就站起身,先朝陈之祺兄弟和张书林施礼,又端起酒杯敬道:“我虽不大会说话,也想表达谢意,阿音和我能有今天,多亏在座的三位相助,想我们为奴数年,赎身无望的时候,阿音又被顺天府抓去,我只当是没有活路了,跟阿音一起死的心都有,可是……”说到此处,她眼圈已是红了,却吞泪含笑,那笑容从未有此刻一般灿烂:“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阿音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我记住了,她说的没错。有你们这些朋友肯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伸手援助,我替阿音高兴,也替自己有这样一个不肯低头,努力生存的妹妹高兴!来,大家请喝一杯,我敬各位!”
她一席话,旁人倒没觉出什么,只有佳音大感欣慰。。秀秀终于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小姑娘了,她敢于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情绪,敢于说出心里真话,这还是首次。似乎,生活的好转也改变了秀秀的性格,她比先前自信许多。
毕竟年轻,酒过三巡,每个人都有点兴奋,即使一。向沉稳的陈之祺,常常被人围绕着,高高在上,喜怒之色轻易不肯留露的他,亦因这特殊而又平凡的环境放松下来。
只听佳音叹息。道:“我只盼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高兴,有知己,有姐姐,有安定的家,就心满意足了。”
陈之祺凤眸亮光微闪,含笑道:“阿音,你的心愿就这么简单吗,再没有旁的?”
佳音笑:“是啊,现在是我最安稳,最快乐的日子,希望以后再不要有波折坎坷。”
陈鞘促狭道:“阿音,只要你不瞎折腾别人就行!”
陈之祺端酒盏的手顿了顿,迟疑半晌,突然道:“阿音,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信任的人,因为情势所迫曾经伤害过你,你,你可会原谅他?”
他言一出,张书林和陈鞘对视一眼,神色皆是古怪。
佳音尚未觉出不对头,顺口道:“那要看他是如何伤害我了,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不予理会,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改过就行了。”
陈之祺便越发地踌躇,表情阴沉不定,似在心里掂量佳音话里含义,终于又问:“要是那个人做的事,很难让人原谅,但后来又想尽一起办法弥补……你会怎样?”
“既然很难原谅,那就不原谅了呗,大不了,大家各走个的路,从此不再见面。”
她话音一落,陈鞘凤眸中的光色瞬间黯淡许多。
张书林斜睨佳音一眼,黑眸中就带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阿音,你且听陈公子说完缘由,再表态。”
张书林分明是逼陈之祺说实话,这下,不止陈之祺脸色难看,便是陈鞘也露出忿忿的表情,瞪了张书林一眼。
佳音便疑惑起来,瞅瞅他三个人:“究竟什么事?陈之祺,你说。”
“其实……”陈之祺以手抵唇,轻咳几声掩饰失态,待回转过脸,面对佳音时,便恢复了镇定,含笑道:“我只随口说说罢了,并没什么事,阿音,你乔迁之喜,我和陈鞘也该敬你一杯才是。”
张书林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玉团春酒劲十分厉害,佳音只喝了七八杯脸颊已是烧烫,头也有点眩晕,这厢陈之祺一打岔便忘记要问什么了,忙端起面前的酒盏:“怎敢劳动你们两位敬酒。”说着,一杯酒仰头饮尽。
陈之祺和陈鞘再不敢大意,遂接二连三地挑起话头,和佳音说个不停,不知不觉又是几杯酒下去。
那边秀秀也跟张书林碰了几杯,又忙着招呼大伙吃菜,总算是有惊无险,陈之祺暗舒一口气。
张书林就问佳音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佳音道:“我开的‘成人之媒’最近生意还不错,而且和闵家钱家的合作也算是步入正轨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我就打算过完年去太原城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开一家分店……”
她话音未落,陈鞘就抱怨起来:“阿音,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如今一家婚介所的收入就紧够你花销的,就算真的缺钱,我给你,成不?咱别瞎跑了!”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零九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第一百零九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你懂什么,就知道钱!”这下佳音拿陈鞘当初挤兑她的话原样还回去,啧道:“我再开分店不仅仅是要挣钱的问题,而是想着现在京城里大多数人家已经接受了我们这种婚介模式,男女双方可以再婚前见面,要知道,这是以前大伙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已经有很多人受益。既然在京城可以开,为什么就不能开到别处去,让更多的适龄婚配的男女受益,避免盲婚带来的坏处?总之,昭月朝以前的婚配制度完全不合人性!”她喝了酒,说话更是直接。
陈鞘一听头都大了,投降道:“得,我说不过你,我就想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要昭月朝每个男女都能选择自己的意中人,都能有幸福的婚姻……就这些。”
佳音说完,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颇有些壮志酬酬的意味,将陈之祺和张书林都逗笑了。
陈之祺无奈摇头,笑道:“总之你就是不肯闲着,也好,想去就去罢。”
张书林也道:“阿音,走的时候说一声,我好为你准备。”
他们只顾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已点上几盏油灯,橘黄色的灯光配合客厅热烈的气氛,暖融融的。
大伙都喝了不少酒,一个个酒意。微醺兴致盎然,又说了一会话,陈之祺和陈鞘便要告辞。
张书林亦说该走了,被秀秀拦住,让他稍等片刻。
佳音就先将陈之祺兄弟两送。至大门外,看夜影,月影等侍卫将他们搀扶上马车,稳稳地走远,方才放心。
大门旁边还停着辆马车,丹青冻的缩头缩脑朝门。里张望,见佳音回转,忙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