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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林依依打断香卉，求证询问道：“你是说，蒙国大王子半年前到过宜城？”
香卉点了点头，恭敬回答道：“蒙国大王子同长公主殿下大婚，就是半年前定下的。”
“原来如此！”林依依了悟暗叹，心底腹议道：想必皇上突然宠爱她，是因为蒙国大王子到来的原因。这样的政治婚姻，牺牲的往往是女人。在后宫之中，妃嫔中的谁突然间受宠，自然会遭人眼红，必定有人会想法设法地将那人拉下来。这首曲子的关键点，应该是脚踏金莲那一句，分明是有人知晓或猜到了烟柳的真实身份，想要以此来揭穿她。想到这里，林依依突然翻身坐起，吩咐道：“备车。”
香卉一惊，失声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林依依一边取过大氅披上，一边吩咐道：“去德贵妃的寝宫。”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司寇龙泽，他又想做什么？林依依微微蹙眉，迅速掩上面纱，并抬手示意香卉前去开门，“去看看。”
宣旨公公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口谕，喧丹姑娘即刻前往正殿。”
林依依颇有些无奈，但还是施礼应道：“丹姬接旨谢恩。”
宣旨公公抬手挥了挥，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宫女一字排开，手里端抬着的，全都是绚丽繁华的首饰和衣物。他一改之前宣旨时趾高气扬的气势，谄媚道：“姑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杂家送来的。”他特意走至队伍最末，手指挑起一件火红色的大氅，“这件大氅，是皇上特意为姑娘准备的，乃火狐之皮缝制，十分珍贵。”
林依依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他手中，柔声道：“有劳公公。不知皇上传召，所谓何事？”
他匆匆将那金子纳入袖中，脸上的笑容更加腻味，恭敬道：“蒙国大王子迎亲的队伍已到，皇上特意在正殿设宴。”
林依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柔声道：“有劳公公。”
待他们离开后，林依依压低声音，在香卉耳边吩咐道：“香卉，你现在就去德贵妃娘娘的寝宫……”话音刚落，林依依似是想到什么，继续嘱咐道：“记得要亲自转告她。”
香卉面色略显复杂，迟疑道：“皇上传召，姑娘要去赴宴，奴婢是不是留下来帮姑娘……”
“我自己可以。”林依依打断她的话，有些急切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慎重道：“你现在就去。”
见她面色凝重，香卉只得恭敬应道：“是，姑娘。”
看着她的背影，林依依眸光黯然，长叹了口气，喃喃道：“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你能有所准备。”
对于即将参加的夜宴，林依依并没有过多准备，只是将原本披散着的长发挽起，斜插了一支白玉发簪。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扫过那件火红色的大氅上。她轻轻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换上这件大氅。
等她到达正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远远就能听到欢笑声。觥筹交错，异常喧哗。无论何时，她的出现总会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火红色的大氅，凸显出她白若凝脂般的肌肤，虽是面纱遮面，但仅仅只是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就令人心荡神驰。
林依依缓步上前，忽视停留在她身上的种种目光。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只是换了个场合而已。不管是在满春院，或在丹贵坊，又或在这行宫大殿，所有人的注视，都是这般赤luo裸地令人觉得厌恶。也许，这个时候的女人，注定只能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丹……”林依依俯身施礼，正要开口时，坐在右侧上位的蒙国大王子突然大笑道：“倾国倾城，想必就是用来形容太子妃这般貌美的女子。在皇朝皇宫，在下有幸得见太子妃芳容。今日夜宴，太子妃何以面纱遮面？”
闻言，林依依面色微变，很快恢复了理智，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朝向上位者恭敬道：“丹姬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蒙国大王子端抬着酒杯的手不由有些僵直，尴尬笑了笑。原来，不是她啊！那个美丽而聪明的女子。
“爱妃平身。”司寇龙泽大笑着起身，竟然亲自走了下来，扶着她的手将她引至龙椅前坐下。
即使是行宫，但龙椅意义非凡，所代表的身份自然是众所周知。皇朝皇后就在行宫，若说有人能与皇帝并立而立，想必只能是皇后才对。众人面色各异，甚至有人发出一声虚叹。
林依依低头垂眸，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妃子？”
司寇龙泽的手，有些霸道地将她的手整个握住，举杯看向蒙国大王子的方向，大笑道：“请。”
轩辕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依依身上，虽然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但总觉她身上，有种他十分熟悉的感觉。他潇洒自若地仰头将觞中的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好酒。”
又是一阵大笑后，司寇龙泽朝着身侧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音乐适时响起，一群舞女鱼贯进入大殿，翩然若仙子一般。为首女子，正是烟柳。看到她时，林依依顿觉有些无奈。因为心底莫名的担忧，她顾不上欣赏她们的舞姿，只静静坐在那里，额头蒙上一层薄汗。
一曲舞罢，周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司寇龙泽异常兴奋，高声赞叹道：“爱妃舞艺果真不凡。”
萧世家 第六十四章 挑明
第六十四章 挑明
大殿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喧哗热闹，但林依依的世界，却是一片静默，似乎周围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一般，所有声音都被自动隔绝。她目光有些凝滞地扫过众人，待注意到司寇钰颜唇角那抹冷笑时，眼皮不由跳动了下。
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飘忽的目光，终于有了凝聚的焦点，林依依凝视着大殿角落里的香卉。只是片刻目光的交汇，已然明白香卉的意思，她没能将话带到。
曲终人散。众舞女退下后，烟柳施然上前，娇媚施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
“好，好！”司寇龙泽有些急切地打断她的话，连声叫好，紧接着兴奋道：“爱妃，来，来。到朕身边来。”
烟柳心下一喜，欣然俯身施礼道：“臣妾谢皇上隆恩。”话音刚落，她浅笑着抬起头来，待目光注意到皇上身边的女子时，不由惊愣。刚才她舞得太过尽兴，再加上隔得太远的原因，她只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并没有认清是谁。
“爱妃？”
司寇龙泽的声音自高处传来，顿时让烟柳回过神来，神情有片刻的惊惶。“竟然是她！”哑声呢喃后，烟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竭尽全力以高雅的姿态缓步上前，坐到左侧的席位上。她身上所穿的那件火红色大氅，听说是皇帝亲手打到的火狐皮制成。火狐乃灵狐一类，极为难寻，那一件大氅，可是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聚齐。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上如此宠爱。
林依依注意到了烟柳那片刻的呆愣，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竟然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虽然不至于认为烟柳是因为喜欢皇上才会表现出刚才那样惊愕、复杂的表情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既然她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现在的生活必然只会围着皇上转。自己的冒然出现，想必会让她感觉到危机意识吧。只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当做对手才好。
司寇龙泽看似沉浸在宴会的氛围中。实则一直关注着林依依，待听到她这一声叹息后，低头哑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叹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话间，他的目光环视大殿四周，面面俱到。
耳侧暖热的呼吸，以及他刻意放柔的声音，让林依依有些不自然地尴尬笑道：“我没事。”
“父皇。”
“依香……”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司寇钰颜突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把余下的话生生吞回。心底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但他还是笑着转头看向司寇钰颜。
司寇钰颜站起身来，兴奋道：“儿臣特意为蒙国大王子准备了一首曲子。”
“哦？”司寇龙泽似乎来了兴致，脸上的笑有些许暧昧，也有些许的意味不明，他看了一眼轩辕澈的方向，紧接着揶揄笑道：“特意为蒙国大王子准备的？那朕是不是该回避啊？哈哈哈。”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就连面色一直冷峻的太子司寇擎天，唇角也不由动了动。
“父皇！”司寇钰颜嘟哝着唤了一声，面色霎时通红，还撒娇似地跺了跺脚。
“好，好，朕准了就是。”笑容温暖。他霎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宠溺孩子的父亲。脸上持续挂着慈祥宠溺的笑，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大殿正中的司寇钰颜。
“谢父皇。”司寇钰颜展颜欢笑，目光有些怯怯地瞥向蒙国大王子的方向，柔声道：“希望大王子喜欢。”
轩辕澈端起桌上酒觞，仰头一饮而尽，朗朗道：“能一睹公主风采，荣幸至极。”
闻言，司寇钰颜娇羞垂眸低头，面色赧红，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今日夜宴，她一身金黄色绣袍，繁复的花色凸显出她身份的尊贵。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傲然而立，骄傲的凤凰。
音乐响起，欢快的前奏就已让人啧啧称奇。简单的音符，却有着格外明快的节奏。让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合着节拍哼唱。
红唇轻启，清亮欢快的歌声传来：
蒙国风光好勒／青草地／碧蓝天／遍地是牛羊／……
蒙国公主长得美勒／脚踏七彩金莲福运咯嘿……
“这首曲子……”林依依失声呢喃，有些担忧地瞥向烟柳的方向，却见她闲情自若，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表演。不知她是没有意识到危机四伏，还是早有所准备，信心满满？
“依香，你知道这曲子？”
“我……”林依依偏头看向司寇龙泽，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意味不明的味道？顿了顿，林依依低头垂眸，淡淡道：“这首曲子。好像是蒙国的歌谣，这几日已经在行宫里传唱开来。不少宫女太监都会唱了，我也知晓一些。”
“原来如此。”
本该是一句平淡无常的回答，但林依依总觉他的话中格外有一层深意。也不知是因为那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还是因为心底的担忧，林依依微觉不安，真希望这宴会早些结束了才好。
那灼热的视线，显然是……林依依微微抬头，如愿对上司寇擎天那略带怒意的双眸。只这么一眼，就让她萌生出愧疚的感觉来。她有些窘迫地匆匆收回视线，越发压低了脑袋。
只那么一眼，足以惊艳，足以让人砰然心动，足以让他心底好不容易砌起来的堡垒轰然倒塌。为什么？无数次在心底询问，这个似乎永远无法知晓答案的问题。看着你坐在那里，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你这么注视着他，用那淡漠却不失温柔的眼神……你让我，情何以堪！司寇擎天握着酒觞的手臂霎时青筋绽露，骨节间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咯咯直响。
坐在他身后的车将军见势不妙，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唤道：“殿下？”
司寇擎天恍惚回神，露出一抹苦笑。又一次失神了吗？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为什么，在知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是无法忘记她？无法将她从自己心底抹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成了皇妃。
即使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司寇钰颜身上，但总有一双眼睛，不时瞥向司寇擎天的方向。
在人们爆发出的叫好声中，司寇钰颜看向轩辕澈的方向，娇声笑道：“钰颜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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