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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哥哥自是知道柳宁拿技法卖了钱,却不知具体得了多少,怕他们忍不住面上生出变化,柳宁刻意将此事混淆着没说清,以免惹出祸事。
初八这天,洪莲请媒人上门提亲,因着柳宁没在屋里,便由柳焕出面应承了此事,两方交换跟帖,商定成亲日期,老大还没出门,柳畅的婚事便落到了明年年头,回来后把此事说与柳宁听,反正她对这些繁文缛节的搞不清明,两手一摊难题抛回给了柳焕。后,柳焕请了程叔过来商议,最终确立到明年三月。洪莲也算舍了家底,拿了五两银,一坛糯米酒,一腿猪肉,一匹红布为聘,叫村里村外的羡慕八卦了整整一个月。
柳宁抱着酒坛闷笑了,拿这次定亲扬名声,还拿酒塞她嘴巴,那闷子可真有心。
柳畅定了亲,就不再像以往那般闲散满山跑了,不是绣丝绢就是绣衣袍,柳宁也不阻他,给了哥哥一人二两银,让他们自己跟程叔丘慈夫郎上镇上采买。
日子一晃,去了两月,柳宁完成镇里的教导任务,同贺老板交代一番,一脸急切的回至家中。
“今儿不出去了?”柳畅难得见她大早上的还在屋里磨蹭。
用扫把清理了兔子笼下的粪便。“恩,完工了。”
“已经春上,我们的田地可有动静了?”柳焕从灶间探出头。
一拍后脑勺。“你不问我都差点忘记了。羊肠村边的黄土丘契倒是给了我,两亩肥田的事莫四娘没说。”眼珠子动了动,两个月了莫四娘居然提都没提,这节奏,看来是碰上砍儿了。
“真不知你花银子买荒山做何用!”提起这事柳焕就拢了眉头不止他想不明白,还叫村长夫郎拉去劝导说教了好几回,就这妹妹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不把它当回事,若是有钱人家由得她折腾,偏偏山里乡下穷得叮当响,折腾几下吃饱肚子都成难题了。
柳宁放了笼子里的小鸡仔,这还是腊月那会儿丘慈家的老公鸡孵的,个多月还是小孩儿拳头大小,路川云见此已经跑到井水缸边捡了几块菜叶子丢到小鸡群里。
笑而不答,柳宁拿了锄头到屋边比较肥沃的地方挖了起来,翻出土里的蚯蚓扔到竹筒里。俗语说得好有钱说真话,没钱莫做声,他们只瞧见了过去的荒地,她要说荒地能变成肥地还不得被他们唾沫淹死。
“妹妹,李家出事了你可知道?”柳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不远处。
锄头杵到地上。“富户老李家?”
柳畅点点头。
“这两月我早出晚归的,哪知道这些!”对八卦不是很感冒,柳宁弯下腰捡蚯蚓。“你还记恨李香荷?”
抬头,瞧见柳畅撇了嘴。“我才没工夫记恨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羞红。低下头帮着柳宁翻开泥巴块找蚯蚓,嘴里没有停歇的把自己听来的事慢慢说了出来:“李家老三的女儿在城里犯了事,听说下了牢里,对方要他们拿银子赔偿不然判她七年八年刑,李家老太太便召了李家所有人拢钱救人,只数目太大,李家老二那口子不愿意出,李老娘气得只骂,偏李香桂自己惹的麻烦,理字上算不得老二夫郎的错,便指骂着叫老三自己想办法。”
“李老三就一个女儿,出了事比谁都急,腾出自己手里的三亩肥地叫卖。”听到这里柳宁眼睛一闪抬头看讲得自鸣得意的柳畅。“有人买了?”
“原是没有人应声儿,村长往那头去了一回,不知怎的赵地主说要,程老二不知怎的也搅和了进去,李家老三还应了程老二两人准备下契,便在那日晚间城里来信说李香桂死在了牢里。”掰散泥块,柳畅讲完了看向柳宁。“前头还来信说只要银子,签契晚上人就死了,当真是奇怪。牢房的看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香桂被抬回来身上没一点破烂,仵作言说是病死的。更古怪的是,那日我瞧见了季捕快。”
“框档!”锄头掉到地上,柳宁拧紧眉头目漏寒星:“可是季萍?”
柳畅愤愤的点头,眸中一如柳宁带了一片烈焰火海。“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居然敢上龙湾村来!柳宁一双拳头捏得嘎巴响,闭上眼睛努力压制来自血液里的愤怒,前身的记忆好似感同身受,磨了磨牙,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好久才克制住想要找人干架的冲动。
“小心一点,我们不主动去招惹她。”
静观其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按兵不动。这个诬陷她母亲还差点强了她二哥最终弄死了她母亲的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其居心她不得不提防。
柳畅自然同意,当下他们自保都难,要在那女人眼前现了面还不得自投罗网。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柳宁提前了对两个哥哥的体能训练,早上全家连路川云一起往后山跑再从山顶跑回来,练习扎马负重基本擒拿摔跤防狼术,把自己以前学得初级基本功拿了出来。
莫四娘到第三个月底才告诉柳宁没有肥地,瘦地有四亩,柳宁去看了看,全是挨着溪边的泥沙田,心里有些发凉。
“丫头,这四亩你将就着种,交了税自己吃的不多终归比没有强。”莫四娘心思复杂,不太敢正视绷着脸的柳宁的眼睛。
“村长,辛苦你来来回回为我跑了这么多趟,柳宁知道买田不易。”对着莫四娘友好的牵动嘴唇。“就这四亩!”明明之前说是有田,现在却变成四亩瘦田,柳宁心里虽然有气,对莫四娘还是客气的躬身一礼。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里丫头,别人有心为难她就跟踩蚂蚁一样简单。
签了契书,到家里跟两个哥哥说了这事,心里憋闷的气才散开了些。
“会不会是我的婚事惹了村里人眼红?”柳畅猜测。
“有这种可能。”眼红的大有人在。
018 生活不易
泥沙地最适合做鱼塘种莲子,不适合种地。这四亩挨在一起,在溪边的两亩是半点好些的泥巴都寻不到的,里面的两亩略微好些,修整下勉强能种水稻。
有了算计,柳宁连着几日在里间的两亩田里忙活,淤肥、翻泥、扒泥、撒上去虫的草木灰堵了一田水。
原先还对柳宁不看好的农人,见她干得有板有眼的,不由自主透出几分赞赏之色。
这里很少有人家能养上大黄牛,有牛的很少拿牛往田里操练,开始柳宁手工翻泥还以为这儿都是这样,直到那日瞧见赵地主田里忙做的牛,才明白不是牛耕地没有盛行而是牛太贵用不起。好在她只有两亩田,要四亩全都手动翻,她会直接被这浩大的工程给吓死。
柳宁看了下育着的秧苗,才发了一点青白色的芽,都四五日了才得这么点,而且糟糕的是有些地方让老鼠扒了,还有一片一片的给半夜冷气温给冻死了,真正成活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回来了!”柳焕看见身上沾了些泥印子的人,端了一碗热水笑盈盈的在门口看着她。
柳宁站起来有些忧愁的说:“不知过几日还剩下多少秧苗够不够地里种。”走过去端了茶一口灌了,仍觉得有些烦躁感。
“我看挺好,去年那个人弄的还没现在这个长得好呢!”柳焕真不知妹妹在担心什么,这小秧种到田里还会发大秧以后还得分苗。
“别安慰我!”柳宁丧气的往屋里走,把手里的锄头捡好。去里屋看柳畅绣的那些小玩意儿,拿了一双拼布做成的鞋垫儿,花样儿停简单,但拼出了层次感,难得两只鞋都是对称的花样。又拿一对袖套翻开看起来,熊猫拼图让柳宁紧凑的眉头松开了。
“怎么样,这东西能换钱么?”柳畅凑过头去,一脸的希冀。
“明日集市我拿去看看!”
路川云从边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姐姐,姐姐!这是我绣的哦!”拿着一方素色口罩到柳宁眼前晃了晃等待着她的评价。
柳宁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他把猪头拼花绣掉了两只鼻孔。柳畅见妹妹乐成那样,也侧了身子看了过去。
“噗——”笑得喷了一口气。“川云,你这猪好似差了啥?”
“差了啥?”不解的讨教模样。
“哈哈哈哈……”柳宁没忍住笑得浑身直抖。柳畅一手压在嘴角边也是忍俊不禁,没想到路川云对比了图纸天真笑道:“差两个黑圈没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柳畅的语句坑里。
那黑黑的亮亮的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杂质带着羞敛纯真笑意的脸,就那么萌翻了一家人,到了柳家后小家伙已经褪去了一头的黄发以及面黄肌瘦,现在的他白嫩得几乎能掐得出水的脸蛋儿,一对大大水汽萌萌的眼睛,黑长细密的眉毛微翘的眼睫毛,特别是笑起来裂开嘴露出的一对梨涡。真就是误入人间的小仙童。
柳宁往他脸上捏了两把,软软的手感触上就不想撒手。也不知是谁丢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次日一早柳宁没来得急出门,倒先来了两人进了屋里。一对母女长得略显瘦弱,见到柳宁就热络的凑了上来。
“柳妹子,近来可好?”
大早上的从哪里跑来问好的,柳宁自问从没见过这两人。“我自然是好。不知二位有什么事?”
那年纪长些的女人堆笑的拉过身边的女人,看年纪跟柳宁差不多岁数。
这两人搞什么名堂?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我们是前头草垛村的。”
柳宁睁着眼睛看她,草垛村都隔了两个村了,半里路呢,这人怎么找来的。拿眼睛审视的看她。
女人干笑几声,今日上门似乎唐突的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对这村子的人又不熟,柳宁又不经常出门路上没地儿偶遇,只得就这么上门了。
“是这样的,我家这丫头本来靠编织篓子过活的,这不,最近镇里出了箩筐背篓,咱们家这篓子就卖不出了。我左右打听知道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手艺,就琢磨着让我这丫头跟你拜师学艺。”说着,女人毫不含糊的从兜里摸出一定银裸子。“你看这点学费够吗?”
吃定她了吗?柳宁面色就是一暗,拉着她们往外走。语气有些低沉:“两位,我已经不做这篾匠买卖了,更是不能教她。如她想学,你们上贺老板处问问。”
两个女人一阵诧异。“这编织技法难道不是从你这传出去的?”难道她打听的消息有差?
柳宁揉了揉后脑勺,这事儿她本是不想说出去的,毕竟那么多的钱招人眼。
“是我们家出来的,只是前些日子已经将这技法卖了,不能再做这等买卖亦不能收徒弟,下了契,出事了得吃牢饭的。”对他们很是遗憾的看了两眼,把银子还给她们。
019 莫君染上门
将哥哥们积攒下来的绣样全部归置一起放在布袋里,不想两月下来居然有大半袋子,挑出不太合格的自己用,剩下的一点下脚料零零碎碎的,叫柳宁缝了个四方袋子全塞进去,拿枕套套了,当枕头使竟是比棉花差不到哪里去,传说中的黑心棉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她这个没啥化学药剂,废物利用经济又实惠。
柳宁这新鲜玩意儿到镇里没吃到多少香,唯一的一家绣品店还是卖成衣绣帕的人家老板看不来她这些小玩意儿,不愿意捡这零碎钱。无法,柳宁只得再跑了一次贺老板铺子里。只未想到进门一看,里面的伙计是长生面孔,言说贺老板上城里去谈生意了,店子里的事除了卖出她做不了其他的主。
看来想躲懒是不成了。左右望望摊开布袋,找到集市最集中的地段只够站脚的位置上拿出衣服袖套给自己带上,两只手里套上手套,脖子上挂了一件长围兜,本来打算连口罩也带上的,但想到要讲话,就放下了。
“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