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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中萦绕,安然恬静,看得她心中直捞捞,翻身上去,歪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睁眼是熟悉的俊脸,闭眼是熟悉的味道,她咧开嘴傻笑,一切都那么真实。
晚间,柳宁带程青逸出来走走,虽然他从头至尾只用幽幽的眼神看自己,她却非常满足,本想第二日去草垛村那边住几天,不想半夜雷声大作,柳宁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一身短衣冲进夜色里,摸了把锄头就着闪电之光,将出水口挖开,复又跌跌撞撞的挖了程家的,还没弄完丘家的水沟,豆大的雨拍击到身上,不一会儿就看不清眼前水沟了,柳宁连刨几下,这时,各家有人冲到田埂上,奋力挖口子。
柳宁路过,帮了于鳏夫两把,回去时屋中亮了蜡烛。灶间烧水的人仔细一看不是二哥,而是刚娶进门的程青逸,心里泛起爱意,撵他回去,自己对了热水洗了个澡。又想起那几个去了草垛村的,心里大惊,这么大的雨,若涨水,那里即便在山头,也很吓人,只祈祷他们别出事。
雨一下就没个止头,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瞥下还在熟睡的家人,柳宁穿带蓑衣独自骑马往草垛村赶,临到岔路口,碰上一群人在雨中狂奔。
“出了何事?”她拉住一个女人询问。
“涨水了,丰州叫洪水淹了进去,大伙儿都在往外逃,我的孩子还在城里!”女人三言两语再度奔跑起来,柳宁吓得脸色煞白。
074 无计可施
雨水冲刷着蓑衣斗笠,哗哗水声不断,眼前雨水成帘,拿开几只荆棘刺,洞内半尺洪水印入眼帘,柳宁心中突突直跳,双眉成川,马儿在雨中狂躁不已,挣脱羁绳跑了。
怎么办?去追马还是进洞?
柳宁头一次厌恶自己,狠狠的一拳捶在树干上,若不是她提议让他们过来,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一遭。丰州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只愿那群小家伙们别出事才好。该死的,宋师爷吃屎的吗?她到底想些什么?真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喜欢牵扯,不喜欢被人指三到四,她做了一个平凡人该做的决定,所以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是胆小懦弱吗?原来她的骨子里也有这种孽根。
踩着水进洞,火折子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法点燃。黑黑的长道一直延伸,仿佛是坠入地狱的死亡之路,水声汩汩,没有光亮,没有任何生物,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一个人蹚水而过的脚步声……
柳宁想到过去,想到昨日种种。如灼日耀眼的他,不知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后,他会是何种心情。会不会为她哀伤片刻,回忆片刻,还是和他的小妻子依旧过着忙忙碌碌到令人羡慕的生活?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居然用这种方式转移心中的恐惧。
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寂寞,更应该享受寂寞,只自己和一个小空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她可以当一则新闻一扫而过,可以无视身边任何的改变,只要自己的小空间还在,她可以永远不与人深入沟通。
呵呵……
可现在,这里的小空间逼仄潮湿,再引不起她一丝的兴趣,对面有几条生命因为自己的一个要求不知生死。孰人无情,孰能无愧?同等为人,他们就该死?
柳宁扭动着脸,感受到空气的稀薄,一双手张开又捏紧,捏紧又张开,水漫过膝盖,致使她脚步变缓。
她想起出门没有跟哥哥和青逸交代,现在还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子。青逸怀着孩子,方过来一日,家中许多不适,跟自己更是生分得紧,若是自己就这么进了洪水肚子里,不知他会否为自己掉泪。
“哎——”
兀自叹了一口气,柳宁感觉水又深了些许,鼻孔里也多了一些腐臭味道。前处,隐隐有光,与黑暗糅杂在一起,使人辨不大真切。紧闭的双唇蠕动一下,仿佛受到鼓励,加快脚步往前踏步。
“不要有事!一定不要出事!“柳宁在心中默念,似乎这样就能起到效果,洞壁转弯,徒的光亮大开,敞开的半壁洞穴,一边洪水灌入,一边洞壁半干。而原本与水寨相连的吊桥不见了踪影。
“妖儿——”柳宁隔着洪水柱大喊,轰轰的水声没有半点同情,依旧咆哮着掩下去不属于它们的声音。
“文静!桑桑……”脸上一热,泪水不知不觉流落满脸合着雨水往下流淌。“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人能观看到的洞穴里,一个人蹲在洪水里嚎啕大哭,水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柳宁狼狈的走回龙湾村,柳畅先看见她,“哇——”的一声大叫。随后程青逸走了出来,手里的书本掉到地上,滚进水沟,一会儿就染了一汪墨色,浸染了柳宁脚下的土地。
“你去哪里了?你的马呢?斗笠呢?”柳畅几乎尖叫的喊声,引柳宁毫无光泽的眼侧了侧。
入手一片冰湿,柳畅面色难看到发乌,却牢牢抓着柳宁往屋里送。将她按到椅子上,跑到灶边生火,锅里半生未熟的饭菜被浇了出来,扔在盆子里。白色热气映衬下,柳宁显萎顿,心中似乎压了岩浆不停汇聚奔腾。
忽然外面有一块如玉般的冰沁,从手掌划入,滴入岩浆,侵入心湖,唤醒她已经混沌的意识。
眼,波纹四漾一圈又一圈,宁神又绵软,直直戳到柳宁眼底。
“你若死了,叫我们怎么办?”
明明没有张嘴,她却好似听到了,浑身一震,将他抱入怀里。眼泪滑入他的衣襟,隐没不见。
他的脉搏清晰震响,鼻息吐在耳旁,此时,珍视的人还在身边,他们都活着,比起已经离去的那些人们来说,她该要笑着哭了,而柳宁也真的这么做了。
背上有他的手抚过她的肩,一下一下,将力量注入体内。
“水热了,快去洗洗,别着了风寒!”柳畅本不欲打断,只上次柳宁病得凶狠,如今洪莲又不在,再出事谁能救他们。
程青逸起开身,站在一旁仍用眼睛看着她,波澜清晰荡漾。“我去给你拿衣服!”
柳宁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闪动。
躺进温水中,泡着身子,洗去一脸污垢,面上恢复平静。既然发生了,就不能躲避,坦然承受,尽力补救才是。柳宁定了心神,好似有股力量从丹田爆发,撑得她的身体强健有力,恨不能找个地方大力挥拳一番,这种感觉很奇妙,似是进入了某种境界。
这边柳宁还在为自己的发现欣喜,外头已经有大量人群往村子行来,沿途马车牛车一辆辆,有人坐在车上有人扶着车趟着泥水行进。
“老四,你醒醒,不要睡着!”有人不停的叫唤,甚至传来噼噼啪啪的拍响声。
“你敢死,老子就没你这个女儿!”声音苍老却不减洪亮,惊得人人都往那辆马鹏车里看去。
“嘶——”马蹄子一扬,跑得好好的两匹马儿齐齐拐了出去,带着一人一车拐进树林,不一会儿出现在了黄土丘,仍旧未停下,一路直插而下,奔着一条泥泞土路跑进最里处的一户人家。
“你给我停下!你这半路杀出来的臭马!”鞭子风声,呼呼炸响,敲得马儿毛发尽落,一条条的鞭痕清晰可见,夹着雨淌着血!
死马儿,终于舍得回来了。
柳宁听到熟悉的马叫声,对着窗子打一声响哨。自己从浴桶里爬出来,不缓不慢的穿好衣服,拉开门,先把浴桶里的水放了,再拿了布巾擦头发,一边走出边角门。
放眼一看,她临阵脱逃的好马儿,这会儿正在马厩里啃草,头伸在槽里,将本来就窄小的栏框挤得歪歪斜斜,更奇特的是边上跟了匹瘦马,也学着样子往马槽凑,里面的黑马不乐意,不住撕咬。
两匹马头对里,屁股朝外,所以外面的车棚就突兀显眼了,更随着两匹马摇尾扭头的动作,车身也跟着摇头晃尾,叫柳宁看得好笑。
好家伙,发次脾气还能拐带一个,小样儿,有慧根!
与车上的男人对上眼,柳宁停下还在擦头的动作。“是你捡了我的马?”
男人长相硬朗,似乎整个都是钢锉子锉出来的,野性、狂野、粗犷,大概就是这种长相吧!
还停在马身上的马鞭颤了一下,飞快落到地上。“对、对不起,我看它乱跑,就圈了过来,帮了我不少忙!是你的,我马上给它松了缰绳,您自己看好,别让它再跑了,伤着人就后悔莫及了。”
柳宁不阻止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往马车里扫了一眼,撩开的帘子里露出一角银色亮片,闪了一下眼睛。这是?
瞬间绷紧神经,柳宁将手里的布巾拧紧。
“大哥,不知你们打哪来,要到哪方去,大雨天的赶路可不好!”
男人的身子瞬间僵硬,柳宁明显看到了他松马动作的不自然,正是这一抹不自然越发确定了她心中的想法。眼神锐利如猎豹,随时准备出击。
忽然身上被碰到,柳宁反射性甩出布巾勾住准备逃窜的男子胳膊,一拉一拽跟那人纠斗起来。
男人憋着一股气,速度也是不赖,出手成爪,爪在柳宁手臂上,撕扯下几条衣服。
一边站着拿手点了一下柳宁的程青逸,这会儿除了惊愣找不到别的词形容,他原是想给她擦擦头发,不想瞬间就演化出了眼前这一幕。
“啪!啪!”
两人已经打了几个来回,眼见一身衣服又要淋湿了。“才刚刚好又往雨里去!”轻悠悠好似自由。
打斗中的柳宁却猛的一个蹬腿,跳回屋檐下,把布巾递给程青逸,笑眯眯的道:“劳烦夫君帮帮忙!”
突然来突然去,男人瞪着柳宁,一时闹不明白了。她到底是要干嘛?
“你车里怎么会有官兵?”柳宁直截了当的指出自己的疑问,看服饰还不是一般的人。
男人眼神一拧,整个一身杀气冲天,熏得柳宁拉住程青逸往后退了半步。方才交手,此人武学精熟于他,在内劲上却不如柳宁的蛮巧之力。若是一个人在外,她倒没什么顾忌,大不了受点皮肉伤。可这是在自己家中,伤到家人她就是有逆天之能也不可能顾得周全。
“我与你并不想熟,看你车上那位朋友伤得不轻,一身盔甲着身,捂着只怕伤口溃烂发炎,影响病情!”柳宁警惕的盯着他,一面出口解释,也怪自己没想周全,脑子发热什么话就说了出来,这会儿也是自讨苦吃。
男人捡起马鞭,对视着柳宁,大有她有异动就拍死她的意思。
ps:九牛二虎之力,整出三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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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救下
“这位老先生,一路奔波劳苦来屋里歇歇,休息下腿脚,顺便让病人透透气,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迟!”程青逸突然开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我妻主为人直爽了些,先生莫要见怪。”
男人看着他们夫妻,一双眼睛低沉暗淡。
“先生想必知晓往后面去,过了我们村儿,三四里地荒无人烟。您那位朋友——”
“爱来不来,管他做什么!”柳宁一甩脸,拽着程青逸就走。可恶,居然对着他笑?该死的,还不领情,谁稀罕呢,死在外面最好!怨气丛生,柳宁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敢对着程青逸发火,烦躁的乱扒头发。
尼玛,她这是在吃醋?柳宁
好似吞进了苍蝇,一时尴尬不已。
程青逸把她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满眼,面上仍八方不动,只抓着布巾的手指不规则抖动。
男人重新套好马,往车里看人,一下突然从马车上跌了出来。“你们等一等!”
“不许回头!”柳宁瞪眼,无视后面的喊声。
程青逸飞了她一眼,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穿透感,柳宁却愣了一下。方才那感觉似乎有电流划过,是错觉还是幻觉?
后面的男人急得只打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