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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淑英豪传之归自谣-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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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觉耳畔起微风,背后筋缩、陶道遭内力拍击,待回过神时已是周身撤力,软在一人怀中。
  
  秋光灿漫,她往后僵仰着,与那家伙近在咫尺,看那家伙眉如烟,鬟若云,深翠浅黛,桃晕微生,一如从前且笑且叹,只觉似暖还寒,心间排山倒海般涌起无尽的委屈,不合时宜矫情别扭起来。
  
  自觉滑稽非常。
  
  赵偲叹道:“连叫都不叫一声,你还真是个。。。。。。”
  
  陆幺不想说话,都不想看她。赵偲:“他们要杀你灭口,你还有功夫与我置气?”环视院中,看中墙角一口深棺,先让陆幺平躺其中,自己也轻巧跃入,并拉上棺盖——棺中昏暗拥挤,二人耳鬓厮磨气息相交,竟似闺中夜话,无限温存。
  
  赵偲小鸟依人,将脑袋靠在陆幺肩上,轻道:“你且在里面委屈一阵,我会着人送你出去。等过了今夜,他们大概也就没有闲功夫寻你这小小仵作的麻烦了。”
  
  此人的手甚温暖,与陆幺十指交缠,指甲轻轻磕在手心纹路里,又等一会儿,见陆幺还是不作声,顺手便掐她一把:“。。。嗳,你怎么知道是我?”
  
  陆幺盯着头顶的棺材板,面无表情:“不止是你。”
  
  陆幺生疑,是从凶案现场临湖那一侧洞开的格窗开始的。
  
  最初,她并没有将裴世元尸僵程度与时间不大合的事放在心上——死者大量饮酒,尸僵加剧是非常自然的,仵作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转而测度尸温。于是顺序贴肉扣尺泽、列缺、天枢、气接、浮兔、少海、小海、养老、神门等穴,再过三焦,裴世元尸体还未转凉,由此判断,确实应该是在酉时三刻左右断的气。
  
  酉时三刻,凶徒们于深禁之中无声无息连杀包括四侍卫在内的五人,足见其训练有素,却为甚却将一侧窗子大开,留下如此扎眼的破绽,故意暴露行踪?
  
  直到无意间失落银探子,揭开褥单时,感应到一股夹带焦香的暖风。陆幺才惊觉——凶手打开窗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为了进出房间,而是出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机。
  
  开窗通风而已。
  
  某人自己说的:“凡世间事,大体都是由小见大,由内而外。”
  为甚要开窗通风,因为这间装满了尸体的临湖小筑里曾经非常热。热到事后虽经通风,相对封闭的床肚里却依然有暖气驻留。
  
  熏风院这一套小筑,临水而居,只内、中、外三间厅室,构制精巧,冬暖夏凉,三间屋地面中间位置都设有地龙,而由于尚未入冬,地龙未开,故以细毯遮盖。
  
  但陆幺却在毯子上发现了一些极细小的暗色灰粒。
  
  虽不确定那些究竟是什么,但陆幺联系之前的尸僵异常,便已猜到有人点燃过地龙,故意保存尸温混淆视听。
  
  凶徒以地炉高温护住尸体,又在东窗事发之前,再次回到现场熄灭地龙,收拾好现场,大开临水格窗,将室温调回——也就是说,裴世元等五人根本就不是当日酉时三刻才死的。
  
  至此,陆幺已摸出了一条若明若暗的线索,只是仍旧不解于一个细节:点燃地龙,需要木材,禁中木材为内务统一调拨,凶徒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木材运入,并处理木材烧过后遗留的炭灰的?
  
  当她看到那三口据说装着北黄道特产“岷燎”茶、并贴着如假包换家徽封条的镶牙深箱时,所有这一切便都有解了。
  
  陆幺一直都没能理明白——赵聃究竟为何要谋杀自己侍奉了二十年的主子。
  
  直到很久以后,陆幺才知道,赵聃原名司徒澹。当年司徒家因莫须有之罪被一旨荡平,司徒澹父母妻子俱亡,被瞳王府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从此便成了瞳王死士。
  
  瞳王从来便知,若想入京称圣,除了杀出苍涵关,北黄道节度使裴涛也将会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棋,于是早在二十年前便安排司徒澹潜入裴家,先是西席,又成幕僚,舍生忘死殚精竭虑,深受裴涛重用。
  
  在裴涛面前,赵聃一直都是亲皇派,此次大力促成裴家入京,再于太后的深宫中了断裴涛独子性命,将这出离间计唱得字字见血。
  
  其实,当裴世元死于非命,赵聃这出好戏才算刚刚开锣。戏的□,将是他赵先生只身杀出重围,浑身是血跪倒在恩主帐下,哭诉自己有眼无珠误信奸妇害了少主性命,而后触柱身亡以为殉主。
  
  这就是赵聃的一生,自始至终,戏梦而已。
  
  而司徒澹考虑的是,怎么去唱好最后这出戏。他身在敌营,没有通关令箭不能出宫,即便料定太后不敢声张,但要想不使人生疑并最终获取令牌确也不易——这势必需要有人帮他。
  
  于是在前年,赵聃先生老家有一位少女至裴府入籍,那少女性情爽达进退有度,无人不赞,更烧得一手好菜,半年后便被选为小姐陪嫁,随之入宫。
  
  三天之前,申时初刻,熏风院内,也是这位少女往那屋子里送进了克食。
  
  四个侍卫分别驻守在前、中、后三室,中午太后赐酒连饮三海,眼见进来的是自家熟人,甚至还点头致意。
  
  那熟人是个惯用刀的刺客,一下一上,三管齐断,然后等血回涌,便算完事了。
  
  她悄无声息将第一个人缓缓贴墙放倒,再入中室,忽跃身燕起,由屏风跃下骑压在一人肩头,双膝制住那人颈根几处大穴,以那厮为桥,俯身旋刀先取第二人性命,瞬息之间再收刀回肉。
  
  到底还是弄出了些微声音,隔着内室那道帘子,听见有人靠近,干脆运掌风猛地掀动门帘,那人刚好走到跟前,冷不防被飞起的帘子缠住面部,还未回神,已隔着帘子被一具温香软玉搂紧,肢臂交缠间,后脑被楔入利刃。
  
  最后,便是睡着的裴世元。
  
  赵偲想到什么,摇摇头:其实他是最难办的。
  
  原因无他——司徒澹拜托赵偲,希望让裴世元走得无甚痛苦。
  
  陆幺想到那天夜里,赵聃站在裴世元尸床边,紧眉凝望,说了半句:这二十余年,。。。。。。
  
  砸下半颗泪来,当场老了下去。
  
  那年初为裴府西席,赵聃风华正茂,裴世元不过八岁孩童。
  
  事毕,凶手从一旁的礼箱里取出赵聃事先准备好的木材——北黄道特产“岷燎”茶生在北黄道岷山深处燥寒之地,京城入秋多雨,保存不易,需以炭灰填充箱内,而木材就藏在炭中——凶手将木材在地龙中点燃,而后离开。
  
  至酉时初刻,赵聃进屋,熄灭地龙,将地龙中的余烬倒回茶箱,重新贴上裴府家徽封条。而后将临湖一侧窗子打开通风,离开时宣称裴世元不胜酒力不能起身,从从容容等戌时事发。
  
  赵偲:其实你早都猜到了,只因心疼我,所以什么都不说?
  
  黑暗中,又将陆幺的手握紧些:“你不必怕,若有什么,自然应在我身上的。”
  
  陆幺不说话。两人都不说话,同穴相偎,如梦似魇。
  
  又过一刻,赵偲抬手推开棺盖,侧身而起,陆幺看见头顶青空薄云,又看见赵偲一缕长发垂落,轻轻搭在自己腕上,发间零星花屑,虽近在咫尺,却不能为之拂去。
  
  赵偲翻出棺材,俯在棺沿上再看陆幺一回。
  
  ——“对不住,那把刀没法还给你了。”
  
  凶徒所用兵刃,其实并非十分称手——虽然也是刀,却过短,导致收势粗暴古怪;倒数第二刀猛拉至后枕骨,软银刀身彻底变形。
  
  陆幺:问一句,你说话一般真假各占几成?
  
  赵偲歪着脑袋打量棺中人,嘿嘿笑说:我也说不好。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罢,干脆利落合上棺盖。
  
  (七)
  
  陆幺内力不够,在城南破庙睡了两天,好险没被饿死,总算等到了瞳王府的接头暗探。又在某个暗堡里呆了整个冬天。
  
  等到开春出来,已然改朝换代。
   
 1、碧玉刀 。。。 
 
 
  
  司徒儋的最后一出戏,精彩绝伦功德圆满。节度使的队伍一路狼烟奔回北黄道域内,留在京内的十来个节度使家丁一夜之间毒发身亡,死无对证,裴涛也不管女儿死活,随即与西北三藩结盟。
  
  而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瞳王公主大破苍涵关,尹州军气势如虹率先杀入京城,与中原诸藩达成默契,旋即称帝。
  
  俞王、平沙王认栽不提。
  
  据说逼宫当夜,孙琮只身一人于慈德殿前持剑面对尹州虎狼之师,待太后于内自绝之后,挥剑殉主。
  
  那时的京城,硝烟暂定,暗潮汹涌。
  
  陆幺曾得了个机会离开京城,却还是留下了。刚巧那时已成为女亲王的瞳王公主自称杀孽过重,请旨出家,需要找一些宫人陪过去,陆幺糊里糊涂名列其中。
  
  过去后,有人问陆幺:你想当个什么样的差?
  
  陆幺想了想:实在差事,不用扯谎的哪一种。
  
  于是她还是被安排去当了仵作。清明那天领了身行头,便算正式上岗了。
  
  在这里当仵作,确实不需要扯谎,就是有些忙,好在陆幺本就是此中高手,倒也能应付自如。等女亲王登基那会儿,陆幺在江湖上居然已有了些名头。
  
  那年,青寮新进一批少年人,个个都颇有来头,白幕府的少当家、荷则家的大小姐、大司空的女学生。。。一时间气象万千热闹非凡。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晃眼的功夫,当年御前随侍的小女孩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青寮侦字科的待遇无疑是最好的,跟着荷则朔这样上司,被逼着好吃好穿不算,总会有些额外的好处——听说陆幺名号“碧玉刀”,便从自家库中取上好翡翠打成一柄短刀送她,自觉成就一段佳话,满心舒畅。
  
  所谓碧玉刀,不过如此。陆幺心底还是有些可惜——自己早先那把用的最顺手的,到底没能再找回来。
  
  还是陆老姑婆的那句话——人还是贫贱些活才好。人一富贵就会犯闲,闲着没事自问些“浮生谓何”的酸话,言不由衷,自寻烦恼。
  
  这是在御都九年,多亏死字科在江南做砸了任务——据说对方又不知怎么惹到近天元,现场一塌糊涂,谁是谁实在难以分辨——这才请动碧玉刀出山,陆幺也就得空一览这莺飞草千里香屏。
  
  至宁州郊外小镇,随便找了家食肆,依旧点了刀削面和腐皮盒子。
  
  闲等时,一眼看见对面居然是间脂粉铺子。
  
  正心悸稀罕,刀削面和腐皮盒子已被送到跟前,送面的女子绾发撸袖大咧咧坐在对面长凳上,笑意盈盈隔桌递过来一双筷子。
  
  南斜街,北斜街,至此朝夕得相见。
  
  ——碧玉刀·完——
  
  




2

2、霸王枪 。。。 
 
 
  霸王枪 BY 九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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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男人浊声浊气地低吼,面皮腌臜让人恶瞧第二眼,从前襟摸出一个起了毛球的花布银袋,砸在茶壶边,“棺材最快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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