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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他的妻子们,四姐和四姐夫之间,三姑母和三姑父之间,他们有爱吗?没有,有的只是占有与掠夺。
只是她对表哥终还是有份难割舍的感情,如果事情能照三姑母的意思发展,碧萝觉得她与表哥之间还是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而她宁愿象诗中描写的与表哥相守一生,而不愿嫁给一个陌生人。至少表哥对她而言还是有意义的,而且她也相信表哥对她的真心。
只不过如今看来,一切只会是一场梦。
她只担心表哥与三姑母能否接受。
心是更加烦乱了。
以前心烦看看书便会静下来,可是今天却不行,看了半天的书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看来她得去烟云寺找清远大师了。
清远大师是位僧人,擅长绘画,他的画是天下一绝。清远大师为求灵感,云游天下游览天下名景,三年前来到烟州后与碧萝成了挚友。
他这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里亏得有他在一旁开导碧萝,才不至让碧萝对这个世道太过失望。
碧萝告诉小兰她要去烟云山,小兰知道碧萝每次心烦时都会找清远大师。看来婚事她是真的不喜欢。
小兰忙跟下人交待下去,然后到衣柜里拿了二套男子的衣衫。她们私下里出门都是女扮男装,那样不会太引人注意。
为碧萝换上男装,一头乌黑长发用发带一圈圈系紧盘在头顶,再戴上书生帽,穿上黑底皂靴。往那一站,就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书生。
小兰左右看了看她笑道:“小姐,这书生太俊了,只怕又要迷倒上香的姑娘了。”
此话不假,碧萝每次偷着外出都是着男装,路上竟惹好些姑娘回头。
碧萝笑道:“贫嘴!”
然后取出一把折扇将脸掩住一半道:“这样可好。”
小兰摇了摇头:她以为遮住了一半的脸就能掩住她的倾国倾城之貌,却不知那双璀璨星眸波光潋滟、顾盼生辉之际,早已将她万般风情展露无遗了。
伸手将扇子接过去说道:“这个天哪还有人扇扇子,索性大方点更好。”
碧萝点点头,站在一旁等小兰换好衣服。
在如意山庄,女子私自外出是不允许的。
幸好她们有条秘密通道。
离杏园不远有个偏门,这扇偏门早已弃用多年,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铁锁。
看上去这把锁根本就打不开,可是小兰知道这是把最灵活的锁,因为锁是她配的。
两人趁着四下无人,将锁打开,然后出门后再将门从外面锁上,这样回来时再照样开门进去就可以了。
出来后便是如意山庄的二门内,也是就内院与外墙的中间,是平日里府内男仆、采办和不能进内院的佣人所走的通道。二门内向来人多眼杂,混在其中是没有人会注意她们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急匆匆在她们身边走过没有留意她们。
守偏门的老仆人年纪都有六十了,他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也没有阻拦她们。
终于出了府,心情顿时舒畅很多,有种小鸟飞出牢笼的自由自在的感觉。碧萝不觉深深吸了口气。
家——不如何时竟成了束缚她的牢笼,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离开了,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小兰拉住她的手说道:“出来了,走吧!”
碧萝点点头道:“走吧。”
如意山庄就在烟云山脚下,而烟云寺在烟云山半山腰的位置,虽遥遥可以隐约看到,然而真要到寺里,走路却是要走掉半天的时间。
两人叫了一辆马车前往。
烟州城风景如画,为了方便游人欣赏,城内的马车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车身上都没有挡篷,敞开式的马车确实是让游人方便许多,却让坐在马车上的人没有了隐私。因此大户人家出门都是用自家的轿子。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马车行驶得很慢,每个路人都可以看到马车上的人,碧萝常能听到身后女子惊叹的声音,不免面露尴尬之色,小兰见了,便在一旁暗自偷笑。
待到行到山路上,路人渐少,大家都是同往寺中上香的香客,每个人各自欣赏风景或是赶路,少了他人的留意,碧萝才终于放松下来,惬意地趴在车栏上看风景。
烟云山的山势并不高大奇险也无千岩成壑,之所以名动天下,一个原因是烟云山终年云雾缭绕,雾气从山脚一直弥漫到山顶,游人一进山便落入虚虚实实、飘飘渺渺的烟云之中,竟如同进了仙境一般。
另一个原因则是烟云山的豆蔻胭脂树,这种枫树因其叶红如少女脸上自然的红晕而得名,较之其它枫叶树种的红色,豆蔻胭脂树的红色娇柔艳丽许多,令天下人为之倾倒。而奇怪的是此树移栽到其他地方均无法成活,只有烟云山的地理气候适宜这种树的生长,因此烟云山更因此树而天下闻名。
此时正是枫叶最红艳的季节,烟云山上漫山遍野的豆蔻胭脂树将整座烟云山晕染成了少女羞涩的脸,就连山中的云雾似乎也被一并染成了粉红色。
烟云山最美的季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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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笛音
因山势并不险峻,所以通往烟云寺的山路倒也宽敞平缓,山路顺着山势逶迤而上。一路上除了马车、轿子,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的行人。
路人皆因风景宜人而心情愉悦,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山间偶有微风抚过,带来山林的芳香。一股清泉顺山势一路倾泄而下,碰撞到水中的岩石上发出哗哗水声。水花如银珠般四溅。
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中,碧萝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淡忘了烦心的事便想吹奏一曲。
解下系在腰间的一支竹笛,轻轻举到唇边,气息自孔中注入再又自孔中流出,流畅而悠扬的笛声便在山中飘起。
碧萝手中的这支竹笛比一般的笛子短几分,笛子表面常年被人抚摸而光滑无比。
笛子做得小巧却很精致,可见做笛子的人颇花了一番心思。小兰知道那支小竹笛是世宗表少爷在小姐十岁的时候送给小姐的生日礼物。小姐十岁生日收到的礼物数也数不清,当中也不乏价值连城的。可是小姐独独最珍爱这支竹笛,因为那是表少爷足足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的,那是表少爷对小姐的一片真心。小姐当时年幼,表少爷为了方便小姐随身携带,故意将笛子做得比一般的笛子小很多。
碧萝一边吹笛,脑海中一边响声了世宗表哥的声音:“萝妹妹,我知道你最喜欢弹琴,可琴又不能时时放在身边。这支笛子是我特意为你而做的。你可随身带着,想要弹曲子时吹吹笛子也是好的。”
碧萝当时开心极了,曾慎重地对他说:“表哥,我一定会好好爱惜这支笛子,我会天天戴在身上。”
之后,碧萝还专门因此苦练了几个月的笛子。
只是现在!碧萝心中轻叹一声,世宗表哥,你想告诉萝儿你愿如此笛伴随萝儿一生,萝儿深知你心。可是世事难料,只希望你能寻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伴你一生,不要再惦念萝儿了。
笛声带着丝哀愁在山谷间回荡,小兰听出了碧萝笛音中的无奈与失意,微微叹了口气。
除了她,世上还有谁会懂小姐的心,又有谁可以安慰她。
可是在外人听来,碧萝的笛音美妙竟如天簌。路人纷纷驻足欣赏,如画美景加上仙乐般的笛声,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只是不知能够吹出如此动听笛声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转目望来,只见山道之中,一个翩翩美少年端坐车上,如玉双手轻按竹笛。暗黄的笛身只衬得少年面如芙蓉,唇红齿白。他灿如星辰的双眸偶尔飘过人群,竟让少女羞红了脸,少年低下了头,长辈的目光中刚满是赞美与喜爱。
车夫忍不住回头称赞:“公子吹得真好听,我还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笛子。”
碧萝微微一笑,瞬间只叫山花都失了颜色。车夫也不禁一呆,一边回头一边暗自嘀咕:这么俊,只怕女人还没他俊——只可惜了这么好样貌竟是个男儿。
小兰听了,不禁莞尔一笑。继续看着碧萝吹笛,不期然注意到远处一顶黑轿,却不禁一愣。
那黑轿不见有何装饰,远远看过来却似有金光笼罩,感觉甚是华丽。黑轿周围有六个黑衣人护轿。不知是护轿人太严肃,还是坐轿的人太冷漠,还是黑轿的颜色太过严肃。总之那黑轿透着股阴冷肃杀的霸气。让人第一眼感觉便惧怕,便是不要靠近。
黑轿的突然出现,给这安静祥和的山林带来了阵阵寒意,就像是蓬莱仙境闯入了地狱罗刹,甚是格格不入。
黑轿比平常人家的轿子更大得多,足可坐下三个人,这轿中人竟借此炫耀着他的权势。
不过让人更注意的是四个抬轿之人。他们形动极为敏捷,在山路上行走竟比常人在平路上走路还平稳快速。且行动虽快却还不发出任何声音,简直如鬼魅般一路飘了过来,可见这几人脚下功夫了得。
人往往会有直觉,直觉到危险的存在便会躲开。
路上行人对黑轿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危险,纷纷自动让开了路。甚至于当黑轿路过身边,每个人都不自觉摒住了呼吸等他们过去——连话也忘记了说。
碧萝这辆马车的车夫也有所感,回头一望之后,也将马靠边赶。
崎岖山路,黑轿稳如泰山,未见一丝晃荡,转眼间已赶到了碧萝身侧。
碧萝匹自吹笛,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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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轿
轿内却有人伸手掀开了轿子的垂帘。
抬轿四人似与他有心灵感应,步伐马上停了下来。小兰这才注意到那轿子的黑色缎布上竟用极细金丝线密密麻麻绣了数不清的各种祥云。难怪远看时会透出一层金光,此时近看更觉奢侈华贵。
平常人家可能不知道金丝线有多珍贵,小兰可知道。
金丝线是用纯金丝与上等蚕丝加工制成,极其昂贵。历来都是御用贡品,民间极少见到。而且一般情况下只会用在服装的点缀装饰上,他们却如此浪费用在了轿子上。
小兰见到如此奢华的轿子,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加上这黑轿带来的异样气氛。小兰倒想看看轿子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恰巧窗上垂帘掀开一角,只见两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勾起了垂帘,手指被黑缎金线的帘子一衬,竟如上等白瓷散发淡淡光泽。那样的长度显然不是女子的手,可是男子的手竟能保养得如此好,真是少见。什么样子的男人会有这样的手,小兰好奇心越来越浓,忍不住偏头打探。可是那人的容颜隐在帘后看不真切,却感觉到有二道犀利的目光落到小姐身上,因在轿中人视线所及范围内,小兰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么骇人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应该不是凡人能有的,小兰赶紧拉了拉碧萝的衣袖。
碧萝不知小兰何意,放下笛子向她看去。
然而身后灼热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便要回过头去。
离轿最近站着一个黑衣人,又高又瘦,瘦得只剩一张皮,一张脸上两只眼睛深深凹了进去,两个颧骨却突兀的耸起,说不出的难看。只是他眼中乍现的精光如利剑般锋利无比。
只见他恭身向轿内之人问道:“主公?”语气极为谦卑。
轿内传出男子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没事。”声音冰冷却又是好听极了。似能蛊惑人心般让听见他话的人不禁想多听他说几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