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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两人是死了还是活着?”方元打断他的话。
许詹想了想,“我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发现她们躺在地上,想要喊醒她们,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死了吧。那时候就听见有人的声音过来,我想出去都不行,只好匆匆忙忙将她们扔下河去。”
“糊涂,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官还会冤枉你吗?”方元很不悦,他自视甚高,一向公平公正。
许詹垂下头:“当时我太慌乱了,将两人扔下去之后,越想越慌,生怕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又想起晓翠也死了,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又哭起来,呜呜咽咽的,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可见他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所以你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沈倾城冷冷地问。
许詹垂下头:“我不想我的余生在监牢里度过,我宁愿去陪晓翠,陪我的爹娘,那样,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我又可以跟晓翠相亲相爱,我们打算等她从倚翠楼出来,就成亲的。”
他将头深深地埋起来,肩膀不住地耸动着,心里的悲戚无法压抑,整个人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
沈倾城有点动容,心里发酸,她轻声而坚定道:“许詹,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你记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有权利轻易结束它。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明,既然你不是凶手,总有一个凶手,我们会替你找出来,将来,你才能去见晓翠是不是?”
许詹忽然有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跪在沈倾城等人面前,满怀期待道:“都是我糊涂了,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找出凶手,晓翠是个好姑娘,她不能白死啊!”
方元点点头,许詹还在不住地磕头,沈倾城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走出牢门。
“沈公子,萧公子,请留步!”出了监牢大门,方元忽然喊住了二人。
“方大人有何事?”
“恕下官冒昧,要不是二位心细如发,本官已经将许詹当做人犯处决了,都是二位的劝告,我才没有铸成大错!”他擦了擦汗,差点让自己成为一个昏官。
沈倾城莞尔一笑,由衷道:“方大人心怀百姓,是一个好官,所以才会这般义愤填膺,扬州的百姓们有福了。”
方元汗颜,认真道:“本案尚有悬疑,须认真查办,无奈下官虽有心却能力有限,还请二位协助我将此案破除,下官将以重金酬谢!”
他很有自知之名,若不是沈倾城,他连那几具尸体的问题都看不出来。沈倾城已经严明,丫鬟金眉银眉是死后被推入水中的,跟许詹所以不谋而合,足可见其心思缜密的程度,他相信这件事依靠他们二人一定能很快侦破。
沈倾城爽快地应了,“我不是立了三天的军令状吗?方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协助你的,不能让许詹蒙受不白之冤不是?”
几人商议之下,开始全力投入此案,事情从倚翠楼而起,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衙差撞开倚翠楼的大门,时间不过辰时,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才睡下不久,衙差冲进来,一间一间房门撞开,牌子一亮:“官差办案,所有人必须配合,否则以妨碍公务罪重罚!”
“差爷饶命啊!”“别抓我!”房里立即一阵鸡飞狗跳,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地被拎起来,一排一排站在院中,有好些只穿了一件中衣,冷得直发抖,甚至还有人来不及穿衣裳,只裹了一张毯子遮住裸露的身子。
“官爷啊,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从没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请官爷明鉴!”老鸨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套近乎,还悄悄将一定银子往领头的衙差手里塞。
衙差却不领情,冷着脸呵斥道:“这事我们说了不算,我家大人马上就来,你说给他听吧!”
方元跟沈倾城萧风三人并肩走进来,宋妈妈立刻奔过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大人啊,青天大老爷,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规规矩矩,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绝对不敢做坏事啊!”
“宋妈妈稍安勿躁!”方元清清嗓子,指着沈倾城道,“这二位公子是来协助办案的,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你这倚翠楼也该摘牌子了!”
“是是是!公子爷请问,奴一定问什么答什么,若是敢隐瞒一个字,就叫我……”
“好了,”沈倾城不耐烦地打断她,废话连篇,扫视了一圈道:“昨晚画舫的死者晓翠,她可有跟人结怨?”
“没有没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出来,“我跟晓翠关系极好,她人长得漂亮,一点架子都没有,她自己不卖身,却并没有瞧不起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楼里的姑娘们都跟她很融洽,就是丫鬟们,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的。”
“那,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那些恩客虽然很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但是她行得正,恩客们虽然失望却也并为为难于她。倒是宋妈妈,一直想方设法逼她接客……”
“红霞你给我住嘴!”宋妈妈立即跳起来,“老娘对你不好吗?什么都紧着你头一个,老娘只是希望她给咱们楼里多赚钱,她可是我的摇钱树,我疯了吗对她下手?”
红霞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沈倾城皱眉,谁都有可能杀晓翠,就是宋妈妈不可能,昨天是她最赚钱的一天,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宋妈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大人,会不会是有人见钱眼开啊?晓翠姐姐可是最赚钱的了!”一个绿衣姑娘小声道。3106744
方元看向沈倾城,她摇摇头:“方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晓翠的房间里,样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丢,所以可以排除劫财这一点。我检查她尸体的时候倒是发现,她的身上有多处瘀伤,宋妈妈一共拧了她两下,踢了两脚,而她身上远不止这么点伤痕,伤口的部位也在全身各处,而且她有被人侵犯的痕迹,不知道为何原因并未得逞,但我怀疑,凶手有可能是见色起义,这杀人之人,应该是个男人!”
她这番话立即引起一阵哗然,恩客们立即纷纷替自己澄清,晓翠那样高贵的姑娘,谁忍心那么残忍地暴殄天物啊?
“另外,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物证,想请大家看看,如果能认出来,协助案情侦破,方大人必有重赏。”沈倾城话一出,姑娘们立即兴奋起来,谁不喜欢得赏啊,这样做好事的事情谁都愿意去做。
沈倾城取出那条腰带展示给众人看,“这条腰带是在画舫中晓翠的房间里发现的,你们有认识的吗?或者有谁那天穿过这种色系的衣裳,都是重要的线索。”
青楼姑娘们也很义愤,有人已经骂道:“杀千刀的,要找姑娘直接上楼里来,给钱就是了,有的是姑娘陪她,这样的手段简直不是男人!”
“对对,是畜生,这样的东西,就不该从他娘的肚子里爬出来!”
姑娘们站在同一阵线上,对凶手展开了声讨。
可是,并未有人站出来指认,沈倾城略有些失望。
不过她没有放弃,拿着腰带一个个地问,终于一个烧火丫头惊叫起来:“我见过我见过!这条腰带是一位公子的,他常来找晓翠姐姐的!”
“真的?”沈倾城立刻振奋起来,“你认不认识他?快说啊!”
小丫头想了很久,摇摇头:“我倒是见过他,却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有一次,我瞧见他跟那个许秀才一同来找过晓翠姐姐,他穿得衣料可好了,姐姐好像很高兴,碰到我还给了我一块糖吃。”
因为这件事,她兴奋了好多天,晓翠姐姐一直是天上的云,竟然会对她那么好。
萧风立即道:“对了,许詹带的那位贵客,宋妈妈可认识?”
宋妈妈眼神一闪,似乎在掩饰什么,沈倾城立即道:“宋妈妈,晓翠的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将来还有谁敢踏进你倚翠楼半步?只有等案子真相大白,你才能赚得到钱。”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许詹已经恢复正常了,你若是不说,我们也可以问出来。”沈倾城转身欲走,宋妈妈连忙过来拉住她,“我说我说,那位公子是——”她看了眼方元,小声道:“是方大人的妻舅家的李二公子。”
“李二?李旦?怎么可能?”方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宋妈妈。
宋妈妈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沈倾城连忙拉住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方元很快镇定了心神,从沈倾城手里夺过那条腰带仔细地看了看,颓然地坐下。
“造孽,造孽啊!”他捶胸顿足道。
沈倾城和萧风相视一眼,就明白了。
“方大人,事情还未明了,或许晓翠姑娘跟李公子交好,放一两样东西在她那里也不是不可能啊!”沈倾城安慰道。
方元忽然站起身:“沈公子不必安慰我了,那竖子成天不着调,总跟人做些下作之事,我当初看着就觉得眼熟,看,这里还绣着他的名字。”
他将那腰带展示给众人看,果然见细微处绣着个“旦”字,那“旦”的上面巧妙地绣成了太阳的形状,正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可不就是一个“旦”字?
“你们放心,若真是那混账东西做的,本官绝不徇私,还请二位全力配合本官,尽快侦破此事!”方元声音义正词严,沈倾城和萧风二人不由生出一股敬意。
“少爷,少爷,不好了!”房门咚咚咚地被敲响,床上酣睡的男子不耐烦地皱起眉,将搭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藕臂一走,撑着身子要起床。
“爷,还早呢,再睡会儿呗!”女子声音娇憨,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好了宝贝儿,外面是我的贴身小厮,我去看看。”男人诱哄着,女人不满地放开他,男人捡起床边的一件中衣披上,打开房门,就见小厮急急地道:“少爷,舅老爷来了!”
“什么?”男人惊慌地往楼下扫了一圈,果真见方元领着一群衙差过来,他暗道不妙,关上房门就要从后窗跳出去。
“李公子,别来无恙啊!”外面懒懒的声音响起。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旦惊恐地看着窗户外面的两位男子,不对,另一个是女子,他曾经见过的,虽然没能靠近过,但那精致绝美的五官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沈倾城也认出此人就是在杭城企图非礼自己的某只色/狼,抡起手中的木棍照着他头上就打下去,痛得他嗷嗷乱叫起来,两只手忙着抱头躲避,不想脚下一踩空,直直地往楼下追坠去。景沉是人。
☆、090 谁是凶手(3)
“啊!救命啊!”李旦双手胡乱挥舞,希望抓住什么,耳边却只听见呼呼风声,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就在还有一条缝隙的距离时,他的衣裳被什么提住,不再往下掉落。
他惊魂未定,诧异地抬起头,只见萧风一手抬高拎着他像拎一只小鸡似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九爷,小的错了,求求您饶命啊!”李旦吓得打颤,暗自庆幸自己并未与他正面为敌,传说萧九爷不爱管闲事,今日怕是能逃脱一劫吧。
“饶你的狗命可以,不过,当日是那只爪子企图非礼本小姐的,今日一并奉还!”沈倾城又开始一轮猛烈的攻击,李旦想要躲避,被萧风拎在手里动弹不得,只好哀哀地求饶。
萧风等她打够了,劝道:“媳妇儿,他怎么说都是方大人的外甥,咱们别打残了,且留他一条命在。”
沈倾城收回手,挥了挥,打人真是个技术活,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还真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