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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都是主母操持的吗?”沈倾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三姨娘不以为然:“她啊?倾城,姨娘偷偷告诉你,原本那些嫁妆,上次九王府退了回来,可一点影儿都没见着,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的语气十分不屑,摆明了是知道些什么,沈倾城有些讶异,“我还以为……”她突然住嘴,萧风那势在必得的态度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这也容易明白,就算他认定自己是他的九王妃,但毕竟婚事中断,说不清道不明,他九王爷也不可能留着那些嫁妆的。
三姨娘看她一眼:“九王府的钱还少了么?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点东西?你离开第二日,嫁妆就都送回来了。东西是夫人收的,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出面,要不,我替你去问一问?”
沈倾城自然满口答应:“倾城谢过三姨娘!”
三姨娘笑米米地拉着她说话,句句都离不开棋风院,沈倾城一下子将崔氏母女等人了解了个透彻。
从依兰苑出来,浣纱偷偷道:“小姐,奴婢刚才偷偷看了下,依兰苑碎的瓷器也不少。”
“你个鬼灵精!”沈倾城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
浣纱吐吐舌头,随即脸色凝重起来:“小姐,五姨娘升平妻的事真是三姨娘提的么?可她为什么不高兴啊?”
沈倾城低头,脚下是一片草地,此时草已经枯萎了,只冒出一点细细的草根,可是,再过不久,春风一吹,它就会以迅猛的势头疯长,这片草地便是它的天地了。
沉思片刻,她幽幽道:“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至于三姨娘,一定有所图吧。”
浣纱若有所思,心情有些低落,她还想着,若三姨娘跟小姐真沾亲带故那就好了,起码沈府将来会是二少爷当家,跟她交好,小姐将来就有了娘家照应,那该多好?
两人没有说话,一路走回沁香阁,就见浣秋急急忙忙地跑来,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沈倾城心一紧,她已经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了,莫非出事了?
“小姐,您快出去躲躲,夫人带着人过来了!”浣秋拉着她就往外跑,沈倾城拽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姐,您别问了,快,奴婢让小铃铛去通知王爷了,您先避避吧!”虽然这事让萧风知道不太好,可是如今能救她家小姐的也只有他了!
☆、119 一块手帕发引的纠纷
“浣秋!”沈倾城加重了语气,浣秋只好松了手,哀求道:“小姐,夫人就快过来了,您快些着吧,不然会吃亏的!”
“你若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想要欺负我沈倾城,没那么容易!”她神色十分坚定,“快说,趁早还可以想想办法,王爷固然能帮忙,但这是沈家的事,他太过出头并不好。”
浣秋拧着眉,小姐说的也不错,如果事情闹大了,小姐没了脸面,王爷不也受到影响么?过几天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
“浣秋,你急死我了,快说啊!”浣纱捏了她一把。
浣秋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小姐走后,奴婢和小铃铛出去了一趟,路上碰到两个小丫鬟,小声地在说什么。奴婢无意中只听到一句:‘看她还能做王妃?就是冥婚,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然后就听到她们笑着往棋风院走。奴婢一想大事不好,就连忙跑回来报信,您又不在,这会儿估计夫人都过来了吧。”
沈倾城心头一跳,她刚回来两天,崔氏就坐不住了?这一回,她要不了自己的命,不知会用什么办法来栽赃她。
远远地有一群人往这边过来,气势汹汹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小姐,夫人真的来了!”浣秋紧张地拉着她的袖子,手抖得厉害。
沈倾城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没有转过去,崔氏不会因为她的讨好对她网开一面,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沈倾城!你给我站住!”崔氏远远就看到沈倾城站在沁香阁外面,大步奔过来。
“咦,母亲是来发红包的么?”沈倾城像是才知道她会过来,惊讶地迎上去。
崔氏面上有些尴尬,今天大年初一,按理她这个主母是该表示表示的,可是因为昨日被三姨娘气得厉害,她压根儿就忘了这件事,平时里,她对这些小面子情做得还不错的。
沈倾城看她那样子,分明就是没有准备的,不由失望道:“母亲是生倾城的气了,我怎么敢奢望母亲的红包呢?倾城这里向母亲赔罪了。”
崔氏何等人物,尴尬不过一忽儿的事,很快又板起脸,冷笑道:“咱们六小姐真是好心情,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要红包呢!”说着将一件物件扔在地上,破口就骂:“这可是你的东西?以前不知检点就算了,我还盼着你出去几个月吃点亏长点记性,谁知狗就是改不了吃屎,跟人勾勾搭搭,也不看看对象是谁,连一个下人也看得上,我呸!”
沈倾城连忙退了一步,堪堪地避开,险些被喷了一身,心头一阵委屈涌来。
“母亲这话是何意?我做了什么要如此谩骂于我?”她脸若冰霜,目光直直地射向崔氏,一点都没有她意想中的慌乱。
崔氏悄悄按下心中的惊讶,脸色黑如锅底:“还问为何?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知道,何须多言?”
此时,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围观,即将嫁入王府的刘小姐不知检点,这个消息真是太劲爆了,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主仆之别,纷纷聚拢过来,一时间将沁香阁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平时自然是不许下人们参与的,可崔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根本没看见似的,下人们越发胆子大了,有的还开始窃窃私语。
“六小姐怎么啦?”后来的人压低声音问。
“知情者”好心地替他解释:“听说有丫鬟发现了她的一方丝帕,是前头的小厮青云身上掉下来的,啧啧!”
“不会吧,六小姐可是要做王妃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九王爷病重,随时都一命呜呼了,咱们沈家不愁吃穿,谁不想嫁个正常人?皇上和九王爷定然不会要这样一个女子,将来王府的事情过了,把那小厮一打发,风声一过,找个差一点的人家也还是能做正头娘子的。”
有人恍然大悟:“哦!咱们六小姐做事就是非同一般!”
两人了然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是啊,要是一般人儿,敢做出逃婚这样的惊天之举吗?六小姐就是胆大包天,跟一个小厮传出什么,好歹有命活着,就不用去陪葬了,倒是说得通。
沈倾城将这些嗡嗡声自动过滤,此刻她正盯着崔氏,面色十分平静。
“夫人这般咄咄逼人,我还以为是故意来找茬的呢!”她气定神闲地道。
“我又不是没事干,你别太瞧得起自己!”崔氏痛心道,“六丫头,我道你就算是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被捂化了,哪知你竟然冥顽不灵,你表哥就算是有千般好,他也是成亲了的,再说,以你一个庶女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咱们沈府的女儿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这又是哪跟哪儿?沈倾城一愕,表哥?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崔氏叹口气道:“唉,你不会连你表哥都忘了吧?以往每次他来,你就跟在后面转来转去,巴巴地瞅着他。”她顿了顿,摆手道;“这些事不提也罢,没得翻起浪来,我只问你这帕子的事。”
沈倾城暂且将刚才她提的表哥一事放下,若真如崔氏所言,她之前还真有些复杂呢。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眼下的事情要紧。
她捡起帕子,仔细摊开来看,帕子是丝绸所制,摸上去十分细滑,她忍不住在上面摩挲了几下,舍不得放下。
“看!你还有脸看?”崔氏一把抢过那帕子,随手扔在旁边一个穿粉色夹袄的丫鬟身上:“珍珠,给我好好收着,今儿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忤逆女!”
“哎!”珍珠清脆地应了,退到一旁。
沈倾城可不是站着等挨打的乖乖牌,问道:“母亲,要教导女儿,女儿实不该多嘴,不过有一事不明,还请母亲指点。”
“哼,你有何话说?”崔氏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敢问母亲,衙门审犯人还讲个人证物证,还得有主审官,母亲这样一时之气来兴师问罪,可公平?”
“好,你要证据是吗?”崔氏指着那帕子,“这是物证,人证嘛,夏叶,你出来!”
人群后面一个小姑娘钻了进来,看着胆小如鼠,头都不敢抬。
“小姐,这个就是刚才那个小丫鬟。”浣秋小声在沈倾城耳边低语了一句。
沈倾城微微一笑,崔氏要唱什么戏,她已经明白了,她沈倾城不是纸糊的,还怕了不成?
崔氏将夏叶往前面一推,“怎么样,这下公平了?”
沈倾城摇摇头:“不,我之前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正因为那个,我怀疑,母亲是故意找了这两样东西要毁我清誉。”
“沈倾城,你满嘴胡沁什么?我崔艾云好歹世家所出,当家主母,何苦跟你一个庶女一般见识?”崔氏快要跳起来,恨不得上前将这个女人一手撕了。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我现在是庶女,很快就不是了,爹爹为了我在王府有个好的身份,今天已经上了折子奏请皇上,要升我的生母洛氏为平妻,这样的话,母亲难道不会有想法么?”
崔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还真小瞧了这个丫头,才回来不过两天,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她还是今天早晨才听说的!
是了,一定是霍氏那个践人,跟洛氏一个样,狐媚子!
她恨得牙痒痒,思忖着要怎样将自己摘出来,偏偏越急越乱,冲口就道:“笑话,我堂堂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岂会跟一个狐媚子女人一般计较,就是她洛氏从地下跳出来,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倾城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好命苦啊,我娘都化成土了,还要被母亲这般轻视,娘,还是你走得早的好,可留下女儿一个没娘疼的孩子,该怎么办啊?呜呜……”
崔氏料不到,沈倾城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跟她唱起了这一出,她索性撕下伪装,强硬道:“来人,如此泼妇,只好拿家法处置,看她招不招?”
“崔氏,你今天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沈倾城忽然变脸,目光像刀子似的射向崔氏,“你的人敢动一下,我就将你做的好事一件一件数出来!”
崔氏心头某个地方一阵咯噔,连忙推了一把身边的婆子:“还不动手,就这样任由这个疯女胡说八道?”
沈倾城昂起头,面露绝然:“大家都听着呢,事情总会传到爹的耳朵里,除非你把所有人都杀了,到时候全城都会知道沈夫人崔氏是嫉妒一个死去的女人,要打杀她的亲生骨肉,看你这副伪善的嘴脸还如何装腔作势!”
崔氏气得口里涌起一股腥甜,连忙压了下去,喘着气瞪视着沈倾城:“好好好,我想管教一下女儿,竟被你戴上如此帽子,说说吧,你待怎样?”
沈倾城心头一松,她就赌崔氏没有这个胆量,笑话,她故意在这院子门口闹起来,想要污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就是事情不存在,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必须此时就将事情定性下来,不然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不相信母亲会公正断此案,我要你去请父亲回来处理此事!”她一字一句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崔氏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嗬嗬笑出声。
“想让你爹帮忙出头,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