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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了,几人只想着先逃过此劫再说。
待她们都走了,初雪才回到锦段身旁,叫了声:“姑娘。”
锦段淡淡地问:“你特地拉了我来听这些,是不是宫里早就有此传言了?”
初雪想了想,低声道:“过年之前便开始了。”
“燕丝知道吗?”
“知道。”
锦段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是谁告诉她的?”
初雪摇头,“不知道,不过此事却是她告诉奴婢的。”
锦段皱眉不解,既然是燕丝告诉初雪的,那郑太后必然也已经听到此传言了,可她为何至今仍旧这么平静?甚至都没有再找自己去福明宫训话。
反常即为妖。郑太后的平静,让她更加害怕。
锦段不知道为什么宫中会有这样要命的传言。她与木皇后既不相像,亦无感情,又何来母女之说?的确,木皇后曾告诉过她,她也有一个女儿,且与她年龄相仿,但她最清楚不过,那人绝对不会是她。
因为她看得分明,哪怕木皇后曾经抓着她的手,说过那样亲密,看似真情流露的话,她都未曾在木皇后的眼中看到过任何母性的温柔。试想,那样爱孩子的一个母亲,若她真是木皇后的女儿,木皇后又怎会在看着自己时,眼里还有冰冷闪过?
那晚,她从郑太后与皇帝的对话中听出了木皇后在宫里的举步维艰,若自己真的是木皇后的亲生女儿,郑太后又怎会如此平静?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这一刻,她像极了一只误闯入陷阱的小兽,被兜头兜脑的网线缠住,明明知道自己被困了,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这是最可怕的。
自听到传言的那日起,锦段便开始留意后宫传闻,与诸宫嫔妃看到她时的态度。她发现“锦段根本不是锦家大小姐,而是木皇后的亲生女儿”这个传言似乎已经阖宫皆知了,甚至连前朝传来的“程洛山随军出战,被困山坳,数日行踪不明。锦础元自请领兵,被皇帝否决”之事,都无法盖过此事。
锦段在流华殿里侍奉时,每每看到林安澜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总是感到莫名的慌张。那是一种将要有大事发生,自己却无力阻止的恐慌感。
李夜茗听到了传闻,抓着她急忙求证。
“姐姐,宫里的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听说了没有?你知道不知道?”
锦段淡淡地道:“我听说了,我知道。”
李夜茗大惊,“那你……”
锦段叹息:“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那传言是真的?”
锦段目光一凛,语气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连你也信了?”
李夜茗忙道:“我自然不信!你是我姐姐,咱们俩……你是不是……我自然是最清楚的!”
“你替我去分辩了?”
“没有。”李夜茗抿了抿嘴角,带了些委屈,“姐姐没有跟我说,我怕弄巧成拙,越描越黑。”
锦段看着她黯然失色的丹凤眼,咬了咬牙,嘱咐她:“此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多问,更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乱说,只当你没有听说过,知道吗?”
李夜茗道:“太子可以帮姐姐的。”
锦段突然厉声呵斥:“那也不许你乱说!夜茗你听好,这几日不许你出东宫,若无事你就给我待在锦画堂或孤树堂,不许出去惹人眼!这些传闻,你连问都不要问!明白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算是有,也不是你该问的!”
李夜茗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愣住了,嘴唇嚅动了两下,无措地揪着裙裾,双目含泪,满是委屈。
锦段看她这样,心下一软,不自觉地放松了表情,伸手抱住了她,轻声道:“夜茗,这个传言里有许多的利害关系,随便哪一种,都足以让我们姐妹死无葬身之地。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得,我是怕你……”她顿了顿,“你乖乖听我的话,千万不要把自己牵扯到里面去。”
李夜茗落下泪来,道:“可是……你是我姐姐呀……”
锦段凝目望着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燃着的蜡烛,烛光摇曳不停,散落了一室的昏黄。她的神色中带了几分悲悯与柔情,道:“就是因为我是你姐姐呀,夜茗,你要听我的话,要好好的。”
李夜茗自她怀中抬起头,与她对视,轻声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锦段的眼睛越过她,直直地望着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模糊不清的雕花锦纹大窗,想着,今年的冬天真是格外的长,格外的冷,也不知何时才会化了雪,迎来暖春。想着想着,她的面容渐渐地没有了任何表情,口中只淡淡地道:“你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所以再不肯听我的话了吗?”
李夜茗抿紧了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倔强地道:“我只是想要帮姐姐。”
锦段心中微叹,使劲地抱了她一下,蹭了蹭她温暖的脸颊,弯了眉眼,笑道:“我知道啊,夜茗是我的好妹妹。”
次日,锦段在孤树堂服侍时,成郢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近来可好?”声音仍如往日般温和清雅,毫无试探之意。
锦段心中一暖,低眉道:“奴婢很好。”
成郢深黑的眼珠似闪了闪,温和地笑道:“你近来可都不在我跟前服侍了,尽是去照顾太子妃了。”
锦段忙道:“太子妃体弱,奴婢自是要用心服侍,丝毫不敢怠慢的。”
成郢微微一笑,眉目皎如明月,道:“你确实从来不曾怠慢过她,否则我这东宫里只怕早已是一片混乱了。”
自进孤树堂起便一直低垂着眉目的锦段听到此言,不**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什么都明白。她原以为,他也如皇帝一般,一心只顾前朝,后宫的一切从来不闻不问呢!她一直以为,女人于他们来说,太过容易得到,便也变得可有可无了。哪怕就是木皇后,即便她在皇帝的心中再有地位,却仍比不过天朝的江山天下,亦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若真拿她比作息夫人,锦段却觉得那息夫人的命运着实比她好了太多。
但也仅仅是微讶罢了。很快她便低下了头,恢复了该有的恭谨,轻声道:“服侍好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或忘。”
正说着,李夜茗捧了几株开得正盛的红梅走了进来,清癯冷傲的红梅散发着幽幽冷香,几乎染得整个暖阁里都是澄澈的清新气味。她冲成郢粗粗屈膝施了一礼,欢快地叫了一声:“姐姐!”说着,抱着红梅递到锦段面前,笑嘻嘻的,“姐姐你闻闻,这梅花香极了!”
锦段看着那开得极为热闹的红梅,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艳极而凋的荼靡之感。但也只是一个恍惚,她压下心中不安,倾身嗅了嗅,微笑道:“是很香,去找个花觚插起来吧。”
李夜茗笑着应了,转身找了一个红梅摇曳凝朱的白瓷花觚,将梅花插了进去,又仔细地摆弄了两下,极是自得其乐。
锦段眼角的余光扫向成郢,果然见他嘴角噙了浅浅的笑,眉宇间一贯的温柔却在此刻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纵容与宠溺。他的目光是那样柔软,里面装着的只有李夜茗一人,看着她的率性纯真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的烟视媚行。
锦段敛下眉目,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淡了几分。
这时却听成郢慢悠悠地道:“说是要为我摘红梅,原来只是给你姐姐一个人看的啊?”
李夜茗抿着嘴角,眉眼弯弯地笑道:“摘回来放在殿下的暖阁里,殿下日日都能够看到,此刻少看了一眼,又有什么关系?我姐姐的房间里却没有梅花,这样的梅香,自然要先给她嗅才对。”
成郢摇头,“我可是太子,凡事要以我为先。”
李夜茗摇头晃脑,“太子心系家国天下,此等小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且殿下从来待我们宫女最是温和不过的,自然不会与我等小女子为难了。”
成郢失笑,“真是强词夺理。”
李夜茗眯起眼睛笑着,并不接话,那表情分明写了“理所当然”四个字。
锦段嗅了嗅满室的幽香,含着一缕寂寞的笑意,缓缓退出了暖阁。
离开孤树堂,她觉得心中满是茫然,身后的初雪与燕丝亦步亦趋地跟着。刚走出中庭,便听到初雪“呀”了一声:“奴婢将姑娘的斗篷忘在孤树堂了。”
她这样一说,锦段才感觉到了冷意,双手捂着手炉,对燕丝道:“你回去拿吧。”
燕丝低眉称是,快步回孤树堂去了。
在锦画堂伺候的宫女里,初雪和燕丝都是近身服侍锦段的人。但得她信任的却只有初雪一个,只因燕丝是忠心于郑太后的人,她在东宫的一举一动,都是由燕丝传递给郑太后的,她不得不防备着她。所以日常服侍多留初雪在侧,她总是要找些借口打发了燕丝的。
燕丝离开后,她顺着廊庑漫无目的地走着。东宫里水榭亭台最多,一座连着一座,水多是由宫外引来的活水。若是夏季,一道道渠沟静水深流,引渠自假山之上流下,潺潺流水声入耳,让人心神自在。且亭台旁边栽着的各类花木俱是从宫外搜集来的各地的珍品,每至夏天,总是热热闹闹、郁郁葱葱地开得整个东宫里花香四溢。此时这些美景看在眼里,却只剩满目苍凉的萧瑟之意,不复温暖时的热闹美丽。
初雪突然拉了拉她,指着前方道:“姑娘,前面便是郑良媛的明月阁了。天这样冷,燕丝尚未拿来斗篷,您就先到明月阁去取取暖吧。”
锦段看了看,低眉欲转身,“我平日与她并无太多交情,此刻怎好大咧咧地去拜访。算了,还是回锦画堂吧。”
初雪拉了她的衣袖,劝道:“这样冷的天,姑娘穿得这样单薄,可得仔细身子。再说了,郑良媛素日也多有与姑娘交好之意,姑娘何不趁此机会,多与之相交呢,总归也是对姑娘有好处的。”
锦段看着她,迟疑了一下。她向来是最不喜宫中这些你来我往的虚伪客套的,再说,她若与郑良媛交好,势必会更加让林安澜忌恨。不过,初雪如此劝她,倒也真是为她好,既然林安澜已然容不下她,她若能在东宫中与这些太子的妃子处好了关系,不管是于现在,还是于将来,对她都是有益无害的。
太子总有一日是要继承大统的,又依着他的温和脾性,到了那时,这东宫里的女人们,十有**便也都是要富贵显赫的,她绝不能得罪了她们。
既到了明月阁,便没有过其门而不入的道理。
她这样想着,便对初雪笑了笑,道:“郑良媛这些日子多闭门不出,我们去看看她吧。”
初雪嘴角含了笑,低眉应了一声,便扶了她往明月阁走去。
若是真正算起来,锦段入东宫四年有余,却是第一次踏足明月阁。她刚走到门口,娇艳依旧的郑良媛便已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按说,锦段只是东宫的长宫女,而郑良媛却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妾妃,是不该迎出来的,奈何锦段的身份太过微妙,让人轻视不得。郑良媛早已看出太子妃林安澜时日无多,而锦段虽无位份,但其身后却有太后、皇后和太子的宠爱在,又有足以支撑她登上高位的母族,纵观天朝,能与她相较一二的,却连一个都找不出来。看太后与皇帝、皇后的意思,只怕等流华殿里的那位前脚离开,后脚这东宫的主位,便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退一万步,哪怕锦段未能上位,但她身受太子宠爱,又日日侍奉在太子身侧,与她交好,也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想通了此节,郑良媛看向锦段的眼神中,便又多加了几分讨好与小心。
“锦姑娘难得来明月阁,快请进吧!”
锦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