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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段听到消息,哪怕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锦础元出殡之日,锦段再次回到锦家,她见到崔氏只觉满心羞愧。
锦维身为锦家长子,身着孝服参拜锦段,只来得及与她说了一句话:“旁的什么都不管,只要娘娘过得好就成。”
锦段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锦础元下葬后,成郢既不提让锦氏兄弟回西北,亦不召见他们,就这样把他们兄弟晾在家里。
锦段知道,这是成郢欲对锦家动手的前兆。于是,她去了宣室,求见成郢。
“皇上,臣妾有个侄女,是长兄锦维的长女,叫锦素娅,今年已七岁了,长得极是玉雪可爱。臣妾很是喜欢,想将孩子接到宫里来陪臣妾些日子。您看如何?”
成郢挑了挑眉梢,若有所思地道:“若朕没有记错,那是锦维唯一的女儿,在你娘家极是受宠。你将她接到宫中,不怕老夫人和锦维舍不得?”
锦段浅笑,言语中若有所指,“哥哥总归还是要回西北替皇上镇守边关的,母亲与两位****,还有几位侄儿侄女留在京中,自然时常能够相见。待老夫人想念孙女了,臣妾就宣老夫人入宫便是。”
成郢勾起唇角笑道:“皇后是这样打算的?”
锦段看着他,答:“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成郢道:“容朕想想。”
锦段低眉,“臣妾告退。”
她主动提出将锦维的长女接入宫中抚养,告诉他锦家人会留在帝都,留在成郢可以一手掌控的地方。有他们这些人在,成郢永远都不必担忧锦维会起那些不该起的心思。
如不出意外,成郢很快便会召见锦维了。
果然,次日成郢在宣室召见锦维,命他出任西北益州府大都督,掌西北兵要。并以皇后久在深宫,疼爱娘家侄女为由,将锦维长女锦素娅接入宫中抚养,以慰皇后寂寥。
锦维并无二话,立刻谢恩。
锦段深觉对不起锦维,便在锦素娅入宫当日宣了锦维的夫人周氏入宫。
“****放心,素娅跟着我,我定会好生照料她,就是将来嫁人,我也会给她挑个好夫婿的。”
周氏的笑容有些勉强,“娘娘说的哪里话,素娅能得娘娘亲自教养,是她的福气。您是她的亲姑姑,凡事自然会多为她着想,臣妾心里……高兴着呢。”
锦段语重心长地道:“****,你嫁到咱们家也快有十年了,对于咱们家的事情,你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西北是锦家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是我们锦家的命脉。父亲已经亡故,哥哥是家中的顶梁柱,西北必须要由他亲自坐镇。但是……你也知道,外戚自来为皇帝所忌惮,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锦家。咱们家想要继续掌控西北,想要全家都保住性命,也只能如此。”
周氏道:“婆婆与夫君亦是如此教导臣妾的。臣妾虽是内院妇人,但事关家族兴亡,臣妾身为宗妇,怎能只顾自身?娘娘只管放心好了,臣妾不会做出无知妇人之举的。”说着,她笑了笑,“臣妾……素娅自幼未曾离过臣妾身边,臣妾心里头……不过是不舍罢了。”
周氏笑容勉强,说了些要顾全大局的话。这话不管是崔氏教的,还是锦维教的,锦段心中都充满了感激。何况,周氏不会不明白,锦素娅跟着她这个当皇后的姑姑,自然比被她养在内院要强,至少会让锦素娅的身份高于一般臣女,将来找夫婿时,也能找到更好的。
想到这里,她俯身拍了拍周氏的手,笑道:“素娅在我这里,旁的我不敢与****保证,但以后给她寻门好亲事,准备嫁妆什么的,我这个做姑姑的,决不会推辞!”
周氏闻言笑道:“有娘娘这句话,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虽说锦家权大势大,锦家的姑娘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但由皇后娘娘亲自寻夫婿、备嫁妆,便是一个姑娘家最大的体面了。旁的不说,至少让婆家的人不敢轻瞧了去。就算是嫁给王孙,对于皇后娘娘养在身边的亲侄女,他们也是不敢怠慢的。
有了这层想法,周氏便散了愁眉,与锦段说笑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周氏,锦段叹了口气,对灵则苦笑,“只盼过了这个坎儿能平静几年,我是真的累了,折腾不起了。”
灵则笑道:“娘娘现在可不能叫累,如今咱们这坤德宫里,可养着三个孩子呢,哪一个都离不了您的照料。您要是喊累了,可叫他们怎么办?”
锦段笑着摇头,“以后谁都不能再说我膝下空虚了。这宫里,谁有我的孩子多!”
灵叶抿着嘴笑,“您呀,等着将来儿孙满堂吧!”
锦素娅入宫,虽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但到底是锦家的长房长孙女,且崔氏与周氏平日对她的教养极为严厉,所以她小小的年纪却已有几分大人的样子,往太子与尚在襁褓之中的程玉姝面前一站,分明是一个懂事的小姐姐。
她每日在书房里陪着太子,教他读书写字;太子玩耍时,她便坐在程玉姝的小床旁边,握着程玉姝的小拳头玩;待太子与程玉姝都歇息了,她就坐在锦段的身旁陪着;锦段闲着无事时,她便细声细气地与锦段聊天;锦段看书时,她便坐在一旁跟着李苏娘学刺绣;锦段打赏妃嫔首饰时,她便在一旁出主意……
这样的锦素娅让锦段想起了当年带着李夜茗讨生活的自己。养父母死的时候,锦段才九岁,她葬了养父母,便去山上挖野菜,去给人家做帮工。只要是能养活自己和妹妹的事情,她都做过。
也许,那时的她便如这时的锦素娅一般吧?
锦段对锦素娅越发喜欢起来。尚衣局每月给锦素娅裁制六套新衣,份例比公主稍减。她每每得了新衣裳便会穿给锦段看,锦段看着高兴,就令尚衣局再为她裁制新衣,令尚功局置办小姑娘佩戴的精致小巧的发饰。如此一来,锦素娅虽为臣女,但所得的赏赐与她在宫中的待遇,却比公主还要高。
皇后偏疼自己娘家的侄女,宫中虽有人对此颇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如此倒也平静地度过了永延五年。
时间翻到永延六年二月初春,程玉姝已经能抓着别人的手在地上歪歪斜斜地走上几步路了。
太子和锦素娅围在她身边打着转儿,哄着她多走几步路,孩子却咧嘴笑着,一头扎进了锦段的怀里不肯出来。太子便趴在地上汪汪地叫着,扮小狗给她看。程玉姝高兴,又一头栽在了太子身上,咿咿呀呀地比画着让太子再学猫叫。太子不防,被她的小身子一撞便倒在了地上,程玉姝也随着太子向地上栽去。太子眼疾手快,双手一挡,将她紧紧地揽在自己怀里。
殿内的宫女们俱出了一头冷汗,还没等她们上前将两人抱起来,程玉姝却来了兴致,太子刚坐起身,她便咧嘴笑着将他撞翻在地上……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程玉姝露出几颗小米牙,笑得更欢了。太子则是一脸宠溺的无奈,显然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便也只得随她高兴了。他再次起身,程玉姝再一头撞了过去……
看到这里,锦段哈哈大笑起来,对灵则道:“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太子多疼爱玉姝啊。”
殿内的宫女这才纷纷掩口轻笑。
就在殿内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一个内侍忽然进来禀报:“玉堂殿丽妃娘娘诞下一位皇子。”
众人如同被掐了嗓子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锦段收敛了笑容,淡淡地道:“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殿内欢快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程玉姝感觉不到,但太子和锦素娅却感觉到了。太子搂着程玉姝起身,悄声在她耳边道:“妹妹不要闹,哥哥等下再陪你玩。”
锦素娅道:“姑母有事便去忙吧,素娅会照顾好太子和郡主的。”
锦段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道:“好孩子,你们先在这里玩,姑母去去便来。”
待锦段赶到玉堂殿的时候,玉堂殿的大宫女正在殿外教训不小心说错了话的小宫女。锦段正好听到一句:“娘娘生了小皇子,皇上高兴,赏了在玉堂殿里伺候的宫人半年的俸禄。你的赏银,我还是回了皇上和娘娘,就免了吧!”
好大的口气!
锦段淡淡地出声:“原来小宫女的赏罚,竟是你做主的?”
那大宫女似是这个时候才看到锦段,忙赔着笑躬身施礼,“是她说错了话,皇上要奴婢好生教训她一番。”
锦段点点头,由灵叶扶着,径自进了大殿。
灵则落在后面,看着那个大宫女冷冷地道:“皇后娘娘在你身旁站了有一会儿了,你却对皇后娘娘视若不见。我看你也是个欠教训的,便在此好好反省吧!”说罢,又向那小宫女道,“赏不赏你月俸之事,待皇后娘娘回了皇上再说。现在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她,让她站足两个时辰。若是她仗着自己是玉堂殿里的大宫女不服管教,你只管回了皇后娘娘或者我,皇后娘娘自会罚她。”说罢,她不再管她们,转身进殿。
玉堂殿里,锦段含笑对成郢道贺:“臣妾恭喜皇上再添皇子。”
成郢怀里正抱着新生的皇子,闻言便将孩子凑向锦段,面带喜色地问:“皇后快来看看,这个孩子面相似谁?”
他兴致高昂,锦段少不得要凑热闹。她仔细看着孩子,忽然心惊。按说新生的婴孩是不太能够看得出五官肖谁的,这个孩子却三分肖成郢,七分肖文遗爱……不,不是肖文遗爱,而是……锦段皱着眉,闭了闭眼,再睁开,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一张红红的、紧闭着双眼的婴孩的脸,犹似当年的李夜茗!
比他的母亲文遗爱更像!
看着锦段失神的样子,成郢道:“你也认为很像,是不是?”
锦段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怔怔地望着孩子。她是该说文遗爱会生,还是该说这是天意?文遗爱长了一脸酷似李夜茗的脸,这也罢了,以色事人,究竟难敌正主在成郢心中的位置,但是如今她却又生了一个与李夜茗更为相似的儿子!
锦段看向成郢,只见他抱着孩子,正低头看着他,果然神情里是满满的宠爱。她心头再次一颤,双手交握,十指死死相扣。
“皇上可给小皇子起了名字?”
成郢道:“便给他取名‘怀明’吧!”
锦段咬紧了牙关,再问:“哪个‘茗’?”
成郢却似笑非笑地看她,道:“明,可辨是非之明。”
锦段眨了眨眼睫。可辨是非之明?何必说得这般委婉。不就是取日月之光之明?!不就是照临四方之明?!不就是有圣明之意,著则明之明?!
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林安宓生子的那一日。那天,他也是这样满面喜悦地怀抱着新生的皇子,给孩子取了一个极好的名字。自那之后,她便日日活在担忧与惊恐之中,直到她想尽办法将那个孩子占为己有。
如今旧事重演,难道她还要将这个孩子再占为己有不成?
不,她既无心,也无力。
成郢,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同样的方法激我。
她唇角含着端庄的笑,问:“丽妃为皇上绵延皇嗣有功,不知皇上如何赏她?”
成郢浅笑着反问:“朕便赏她……贵妃之位如何?”
锦段盈盈屈膝,“皇上敕封贵妃,是丽妃妹妹之福,臣妾先代妹妹谢过皇上了。”
已经成了后宫中一个人之下的贵妃了。成郢,下一回,你预备再封她什么呢?
成郢问:“皇后真的高兴吗?”
锦段笑道:“臣妾自然高兴,真的是再高兴不过了。”
锦段怎能不高兴。李夜茗活着的时候,成郢从未表示出对她的爱恋,但却在她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