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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夫,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众人正说着,只听元生变了调的声音从前厅传来。
阿房一惊,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莫非已经……
急急忙忙来到前厅,纵然早有准备,但是眼前的情景依然让阿房一阵晕厥。
前厅中,先前排队等候诊治的病患已经有人开始呕吐,更有两人晕倒在地,症状皆与小女孩一模一样,而远处,也有许多人抬着床板或是手抱背扛着病人匆匆而来,数量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
“姑娘,怎么会这样?!”被眼前的境况震惊,纵然是绮罗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快,将其他人疏散,让他们改日再来!”阿房向绮罗喊道,随后带着其余大夫,开始抢救晕倒和呕吐、抽搐的病患。
纵然阿房等人竭尽全力,却依然难以顾及如此多的病人。而且,收到传染的人不断增加,不只是这里,其他医馆也被此类病患挤满。有心地仁善的大夫,尚肯对这些病患进行诊治;有胆小无德之人,早已紧闭医馆大门,任由外面敲得山响,也坚决不肯放人进来。
医馆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那些普通人家。齐国都城,早已乱作一团。人们哭嚎喊叫,想要逃出城去,却绝望地发现城门早已闭锁,士兵们甲胄在身,用冰冷的刀剑和锐利的长矛断绝了他们出城的希望。
“阿房。”沉稳清冽的声音响起。
正在忙碌的阿房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怔,随即转身扑到来人怀中,顾不得顾忌其他人的目光,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流着泪颤声道:“落尘哥哥,开始了,真的开始了!”
预料之中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虽然她看似镇定地带着诸大夫救治病患,但是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恐惧。
外面的动静她早就听到了,那些无助的嘶吼、恐惧的哭泣和四处躲避的脚步声,带来了如同末日的恐怖和绝望。这种病,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更凶猛。
用双臂圈住阿房纤弱的身子,苍落尘清冷的双眸满溢着心疼和怜惜。
“别怕,阿房,一切有我。”果然不该让她搅到这件事情之中,苍落尘暗暗自责,这样可怕的事情,怎么可以让柔弱的她来面对和承担?
“我这就带你离开,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说着,苍落尘将阿房抱起,向外走去。
坐在马上,在凉风吹拂下,阿房渐渐平静下来。
视线落在街边,先前热闹熙攘、买卖繁荣的街道此刻完全变了模样。家家户户店门紧闭,只有一些惊慌的百姓在来往奔逃,间或不断有人开始抽搐或是呕吐,进而昏倒,这些人的昏倒,则更加剧了其他人的恐慌。在苍落尘英明治理下逐渐欣欣向荣的齐国都城,只一日工夫,便前功尽弃。
看着眼前的惨景,阿房心如刀绞。随着越来越多的病患映入眼帘,她瞳眸中的恐惧反而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如水的清澈。
“落尘哥哥,送我回去。”轻微而坚定的声音传入苍落尘耳中。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依你。”马儿速度不减,苍落尘第一次拒绝了阿房的要求。
“我已经命人封锁了城门,确保此病短时间内不会扩散至城外。亲卫营早已准备妥当,咱们这就离开齐国,再作打算。”苍落尘说着,快马加鞭。汗血马儿知道主人的心思,直如奔雷,向着城门而去。
“不,我不走,落尘哥哥!”知道了苍落尘的意图,阿房惊声叫道。见苍落尘不肯停下,连忙抓住他的衣襟泣道,“求求你,让我留下来。这样走了的话,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落尘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虽然打定主意要带阿房离开,但是当胸前的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以后,苍落尘还是轻叹一声,勒住马缰。
“阿房,你这是何苦?”将她的螓首拥在胸前,苍落尘无奈低语。
“落尘哥哥,我知道你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夺了这齐国王位,也知道你对这王位从未看重。在你心里,这无上的权势只是一种工具,对它,你从未有过一丝留恋。但是,既然我们决定要利用这齐国来保护自己,就要对它承担起责任。这齐国的军队和百姓,给了我们平静安稳的生活。如今,他们遇到了危险,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
说到这里,阿房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苍落尘深邃的凝视。“落尘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中向来只有我。但是,这次我求你,求你也将齐国百姓放在心上!”
视线交织,苍落尘沉默不语。半晌,终于长叹一声,调转了马头:“果然,我终是无法拒绝你的要求。”
汗血马儿再次扬蹄,载着二人重回医馆。
离开不过盏茶时间,围堵在医馆外的病患数量已经翻了一倍不止。人们推挤着,吵嚷着,想要让自己或是已经病发的亲人抢先得到诊治。哭喊声中,晕倒的人数不断增加,愈发加剧了人们的恐慌。
“阿房,若是想要将此病蔓延的势头抑制,只有一种方法。这,你可同意?”苍落尘低头征询阿房的意见。若是她不忍心,那他再另想其他办法。
“嗯,我明白,落尘哥哥,你下令吧。不过,还请尽量不要惊吓到他们。”读懂了苍落尘的眼神,阿房毫不犹豫,点头答应。虽然这样有些残忍,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唯有如此,才能彻底阻止此病继续传播。她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无知女子。两者相权取其轻,何轻何重,她分得清。
齐国城外三里,驻扎着一支十万人的守军。这支守军的统领,正是韩荣。此时他正如往日一样,在校武场上操练士兵。
突然,一名身着青衫的亲卫营侍卫策马而来,将一纸信函以及半只虎符交给韩荣,随后离去。
见到虎符,韩荣便已猜到必有大事发生,急忙展开信函,匆匆读罢,随即扬声喝道:“来人,传令全体将士,立即动身,天黑之前必须入城!”
西边天际,已现残阳。满天云彩似染上了鲜血,红得妖艳而诡异。
随着夕阳同时出现在齐国都城的,还有一队队士兵。他们身着甲胄,向齐国的大小医馆疾奔而去。
等到那些围在医馆内外,吵闹哭嚷的百姓发现之时,他们已经被士兵层层包围。
见此情景,众人更加惊慌失措。哭喊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
一名带头的将领骑在马上,刚想开口斥责,忽然想起临行前上级的交代,及时收了粗声大嗓,摆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可惜,慌乱中的人们并不理会他那“亲切”的笑容,该哭的继续哭,该喊的接着喊,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都给老子闭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那名将领的鲁莽脾气瞬间爆发,“再不老实,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一声破锣嗓子效果出奇地好,慌乱的人群被吓了一跳,立刻鸦雀无声。
“王上有旨,所有患病之人立刻前往城外阜黎谷,不得有误!”说完,立刻示意身边士兵开始押解病患。
听到阜黎谷三个字,刚刚抑制的哭声立刻爆发出来,除去先前对疾病的恐惧以外,更添绝望。
阜黎谷这个地方,在齐国无人不知。它本是齐国都城外一处荒凉的山谷,不知从何时起,被国王选中,每逢瘟疫爆发,便将染病之人送到这里,集体收容治疗。
虽说是治疗之所,但是那只是冠冕之词。但凡送进去的病患,十有八九都无法再活着出来。纵有零星几个命大之人活着出来,也必是形容枯槁,恍若行尸走肉。
据他们事后回忆,那里面简直如同地狱一般。白骨累累,鸦啼声声,无人收敛的尸体成了野狗山猫的乐园。而官府应承的医疗和药品更是空中楼阁。没有大夫愿意进入这种地方为他们诊治,吝啬的朝廷更不舍得出钱为他们购买药材。每日里只有一餐,送餐之人亦是远远站定,将硬得石头一般的干粮遥遥丢给这些苟延残喘的病患。
而这些重病缠身之人,只能听天由命。就着山谷中一条细细的山泉,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用自身的体能和疾病抗争。
身边每天都有人死去,这样的恐惧煎熬着阜黎谷中剩下的人。等到疾病传染期过去,极少数体内自然产生抗体、战胜瘟疫的人走出山谷的时候,也已近崩溃。
这,便是人们提起阜黎谷便骤然失色的原因。
“不!我们不去那里,不去!”惊醒过来的人们开始挣扎,企图冲破士兵的阻拦冲出重围。可惜,这样的努力无济于事,很快,所有出现发病征兆之人均被捆绑起来,押往城外,而那些早已昏迷的重病患者更是没有选择,被叠上马车,一并拉出城去。
阜黎谷前,人山人海,有被押解而来的病患,也有舍不得亲人,一路哭喊着跟来的齐国百姓。嘈嘈杂杂,纵然有军队张弓持剑,也渐渐难以应付如此混乱的局面。
正手忙脚乱之时,只见一人带着银色面具,身着白衫,飘飘然降至阜黎谷前搭起的高台上。
人群中不乏崇月教众,见此情形,立刻跪下连连磕头:“教主神威,请指点吾等生路。”
“汝等莫慌。”赵与鹰拿腔拿调地说道,“当今齐王乃是白泽亲选,福泽深厚,圣明贤德,绝非先前历代王者可比。只要你们顺着他的安排,自可寻得生路。”
崇月教在笼络人心方面颇有手段,手下教众对其重重神迹深信不疑,对赵与鹰这个教主更是顶礼膜拜。见他如此说,立刻便有数百名教众诺诺答应,从地上爬起,向阜黎谷走去。
赵与鹰见此举有效,暗自松了口气。正欲再接再厉,继续劝说之时,忽听人群中有女子声音响起:“既然进入阜黎谷中便不会有事,那为何王上不送他的宠姬前往?”
见崇月教众自发前往山谷接受治疗,其他百姓也有所动摇,毕竟白泽临世有目共睹,而苍落尘这一年来治理国家的成效也颇为明显。正在左右摇摆之际,却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声音点醒理智。
对呀,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这齐国王苍落尘身边有一名绝色宠姬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不知为何未立为后,但是苍落尘为了她不纳后宫确是不争的事实。若说进入阜黎谷可保性命无忧,那是空口无凭。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质”作伴,怎么能让他们信服?即使是王上苍落尘身负重责,不能亲往,那也必须将他最心爱的宠姬送进阜黎谷中才行。
这样想着,不但是动摇的百姓坚定了绝不入谷的信念,就连那些本已经走向阜黎谷的崇月教众也停住脚步,迟疑地看向赵与鹰。
“千万不能进去,他们在骗我们!”那个女声再次尖厉叫道,彻底摧毁了众人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不进去!”
“他们在骗我们!”
“就是死,也不进这阜黎谷!”……
应和着这个声音,嗡嗡声由小变大,渐渐汇集成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随着吼叫声越来越大,被军队围在中间的齐国百姓开始骚动,部分勇猛之人已经冲向包围他们的士兵,抢夺他们的武器,准备破开围堵冲出去。
眼见场面渐渐难以控制,赵与鹰面具下的俊颜渐渐阴沉,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不能再按照阿房的意思,与这些百姓讲道理了。
低声唤来身后侍从,命他通知韩荣,准备强行将所有病患押送入谷。
韩荣得令,迅速安排下去,只待赵与鹰一声令下,便即刻动手。
正在冲突即将爆发之际,突然一个冷凝清冽的嗓音沉稳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畔,足见内力深厚。
“全都住手,寡人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