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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样的反应,自然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是,殿试的三个人表现都很不错,天子和皇后都很高兴。三个人都被选中了,只不过,太曲和奚白是太子师,孙期却是太子太师!就算他看起来显年轻,也就是比太曲大一点,但是他在殿上做的对答,无一不十分完美,完美得不像是个乡村野民——他们真的不是鄙视乡下人,但是乡下地方能养出这样的人的概率真的很小吧?
他们如此心服口服,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殿试的最后一道题实在刁钻,谁也没觉得自己一定能答出来。但是孙期却答出来了。他娓娓道来的时候,满殿落针可闻,震撼了绝大多数人。
就在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雍都的同时,新上任的三个太子老师正在宴席上。这宴当然是御宴,虞婵早就吩咐下去准备的。不管结果如何,这总是第一次,他们皇室要拿出礼遇贤人的姿态,才会有更多的人来为国尽力。
事实证明,这点实在很必要、很聪明。三个人听说要和天子一家子一起吃饭,各个都吃了一惊。不过昭律的理由也找得很棒,为了表示他对太子和帝姬将来的重视,他对他们老师自然也是很重视的。这无疑就给三个人吃了颗定心丸——只要做得好,尽心尽力,皇帝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昭宥和昭宁让人引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们神思不属一早上的三个人。他们已经听说了结果,所以两个孩子都盯着最年轻的那个猛看。听说好的西席都是白胡子老头,这个据说最好的却看起来最年轻?他们好奇不已,都想看出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虞婵微微轻咳了一声。“还站着做什么?”
“知道了,母后。”两个孩子立刻收回目光,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吃饭。
御宴的规矩,除非意外,吃饭时不说话,等吃完了再议事。饿着肚子叫人拿对策什么的,未免太不厚道了。三人原本不知道,还以为要先把未来的小主子爷哄好了才能好好吃饭;此时这么一看,另外半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看起来他们陛下皇后教子有方,以后也许不会太让他们头疼?
这样的想法其实太简单了。就算孩子不是个顽劣的,依旧有很多方法让老师头疼,但这就是后话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等桌席重新打扫干净之后,正事才开始。这次虞婵先开口,她坐着没动,手指轻微地敲了敲扶手。“宥儿,宁儿,这三位今后就是你们的老师了。母后会命人挑选良辰吉日举行拜师礼,今天你们先见过三位师傅。”
这是正事,昭宥和昭宁自然不敢怠慢。两人转身想拜,可把三个大人都从椅子上唬起来了。“要不得要不得,等拜师的时候再行礼也是来得及的。”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受太子和帝姬的礼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虞婵也只是想说后面的话而已,所以并没有在意他们把俩孩子重新劝到上席去。“这位是奚爱卿,太子师。这位是太爱卿,也是太子师。至于孙爱卿,是太子太师。你们可要记得尊师重道,别让师傅不高兴了。”
虽然这话是对昭宥和昭宁说的,奚白、太曲、孙期都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压力。太子师是个好职位没错,但是相伴的是高风险。当今帝后就这一对儿女,教坏了他们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昭宁显然还没有这个自觉。“我们早知道啦,母后!”她脆生生地应道,两只大眼睛却不停地转,显得十分有兴趣。
而昭宥眨了眨眼,对自己被妹妹代表没有什么意见,只在后面问了一句:“为什么孙师傅的官和奚师傅、太师傅的不一样?”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昭律一听就笑了。不愧是他儿子,一问就问到了关键!“这可要问你的额好母后了,她差点把满朝文武都考倒。”
虞婵不着痕迹地横了他一眼。“那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什么,母后?”昭宥感兴趣地问。
三个大臣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那个问题,因为被问的就是他们三个。不过,现在就对太子说,会不会……太早了?
虞婵显然并不介意这点,继续道:“就是那些旧臣了。他们不再当官了,很多人心怀不满。但是他们都没有能力,父王和母后不能让他们继续做官。宥儿,不如你来说说,怎么能让他们做不了官,也怨不了父王和母后?”
现在的昭宥对这东西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自然答
作者有话要说:太曲这姓太占便宜了TAT
84第八十三章 行推恩令
于是侍女掌灯。虞婵换了衣裳;只把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太医说了,虽是夏天,她这一吐血也非同小可;夜里寒气重;自然是不能凉到了。这身体以后就是她的了,古代医疗水平又不能和现代比;不用提醒她也知道要好好将养,可不能为这昏君糟蹋了自己。
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花了些工夫。虞婵出去的时候;那谒者已然不耐烦,但是不敢表现出来;怕得罪了王前的宠姬。这冷战多日;还是王先召了樊姬去,这显然是还放在心上呢。他先为虞婵的打扮惊了惊,心想着主子果然是娇贵。只这些也就在心里想想,万万是不能说的。“夫人,王上已经等您多时,这就走吧?”
虞婵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让书芹扶着她走。大晚上的动静不小,周边几个宫室都点起了灯。她隐隐绰绰看见几个身影在窗纱上晃过,这笑容不由得就深了一些。平王那边暂且不论,后宫这对手里确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盗文网自重。
虞婵贵为夫人,所居宫殿离平王寝宫还算近。他们所行不算快,也不过片刻就到了。走到内室之前,平王近侍都在门口团团转。看到虞婵的时候,他们纷纷露出了谢天谢地的表情,跪下来给她行礼。
“太医令来过了么?”虞婵并不着急进去,只先问了地上的人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这可还没正面见过平王,多问一句总不是坏处。
“回夫人,来过了。太医令说是夜里没有好好休息,白日里又不小心着了凉,这才发热的。”领头一个像是宫监的人抖抖索索地回答,随即磕头如捣蒜。“都是小人的错,小人疏忽大意了,夫人恕罪!”
虞婵可没有心思听这个。“来过了,那开药方了没?”虽说她学的专业和医学有那么点搭边,但平王又不可能知道这个,那叫她来有什么用?而她自己,当然是演戏演全套了。
宫监磕头磕得更厉害了。“煎好了一服,王上嫌弃难闻,打翻了。太医令已经重抓了一服,正在煎。王上只叫夫人您,这才……”
虞婵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心里又给平王加了一笔,讳疾忌医。亏他名字还叫律,所谓律人律己,倒是哪点符合这个字了?还有这殿名,朝明殿?当真好笑。
她正想着,却听到内室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一众人等抖得筛糠也似,只拿那求救的目光不断往樊姬这里瞟。这宫里宫外,敢劝又能劝得动王上的也就樊姬一个。樊姬一向宽厚仁和,从不苛待下人,所以他们就指着救星来帮一把了。
不用察言观色,虞婵就知道这是个烂摊子。啧,好好做个宠姬,现下这种麻烦就不会找她了,或者找了也不用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了,她不由得腹诽了一句。可惜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就比如说现在,她就只能趋前几步,推开了门。
里头空间甚是宽广,但是一片狼藉。桌椅倒翻,杯盘散落,酒液横流,香粉四溢。那种酒、烤肉和脂粉的混合气味让虞婵鼻子抽了抽,忍不住就是一个喷嚏。这王上生活如此滋润,要她这种宠姬何用?真是名存实亡的一顶高帽子。别说假病,就算是真病了也轮不到她操心。
她这声音不大,却仿佛惊动了对方。仅剩半边帘子的床略微摇晃起来,堪堪遮住了里面的人脸,外头只能看见有人在那上面翻来覆去。“爱姬……婵儿……”这男声略有些哑,中气不足,但的确能听清在说什么。
那种喝醉酒、仿佛意图不轨的轻浮语气让虞婵浑身恶寒。地上杂乱地卷着半边帘子,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它扫倒桌子上茶壶茶杯的声音,一地碎瓷片。还有力气发脾气,这病看起来也不是太严重。所以虞婵停在了离床数步远的地方,保证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能跑得快一些,然后才行礼。“王上,需要姬妾给您叫太医令进来么?”
“咳咳……爱姬,你来了,寡人这边来,咳咳……不是,还是这样罢,免得把病气过到你身上了……咳咳,咳咳……”帘子后面传来高高低低的咳嗽声,显得身体更虚了。
虞婵的心放下一半。看起来这庸君好歹有一点常识,知道感冒要避开点。于是她便温言劝道:“这风寒感染,吃点药,蒙上被子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便好了。王上把药打翻了,不是给自己找不舒服吗?”她估计这话平王不爱听,只是这两边总得选一边去做,反正只要撑到她身体好透就行了。
帘子后传来大喘了一口气的声音。“寡人就知道爱姬心里不舒服……唉,咳咳……”他又咳了一阵,这才继续道:“前几日,是寡人说得重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姬如此着急也是理所当然。寡人也知道爱姬身体未愈,可这病倒了,却只想见爱姬啊。”
甜言蜜语倒是一流。换做是其他姬妾,指不定就感动得扑过去以身相许了,虞婵却只想对天翻白眼。男人在某些时候说的话完全不能信,这种事情她听得多了。不过她好歹控制住了自己做出不雅举动,依旧用那种装出来的温柔口气道:“王上言重了。嫔妾再如何,又怎么能和王上的身体相比呢?”
帘子里静默了半晌,这才欢喜道:“爱姬这是不怪寡人了罢?如此,喝点药又有何妨?”他这一高兴,声音就扬上去了。外头的宫监听见了,立时就一叠声地催促起来。
虞婵一面松了口气,一面又有些狐疑。平王在原主记忆里是个没心机的,虽然花天酒地,但本质上倒还不见得坏到哪里去,她这才敢屡屡进谏。结果她自己亲身一来,却觉得正主比记忆里还好说话些。再转念一想,这未免不是好事,等到她提出守孝的时候就会更轻松地得到准许。于是她便道:“王上英明。您便静养着,姬妾去看看药煎得如何了。”
她这前脚刚出门,床上的人后脚就起来了。只见他身着中衣,眉目英挺,颧骨上有些潮红,动作却很稳当。
而他站起来的时候,另一侧的窗子吱呀一声,一个穿着利落劲装的人跳了进来。此人五官端正,此时却显得嬉皮笑脸,道:“王上,您这胭脂算是白抹了。咳得这么厉害,您家爱姬却看也不想看一眼啊。”
昭律闻言,原本就蹙着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些。莫不是他这次做得过了,彻底伤了樊姬的心?这可要糟糕,整个后宫,除了樊姬,还有谁能压得下秦姬?他自己前朝未平,哪儿有那么多心力管后头女人争宠?如果樊姬撂挑子不干,他就要更麻烦了。他习惯性地想点桌子,手落空才想起来,那已经被他扫倒在地了。
吴永嘉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更加幸灾乐祸。“王上,刚刚您怕露馅,帘子遮着,属下可是在外面一清二楚地看到了,那可真是瞧也不想多瞧一眼。而且进门处那摆设,平时夫人一定要耳提面命一番,今日却是绝口不提。说没两句话就出去看药了,说不定那药罐子长得更俊些……”
“够了。”昭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