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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这丰年的牌子怕是要被摘下来了!一个乞丐做的菜都能比这的大厨要好,怪不得李大嘴气得吐血了呢!”
“这可说不定,听说丰年的主子手艺才好,李大嘴也比不上。若是她能亲自迎战,事儿也说不准呢!”
“要我说,就是因为丰年的主子换了人,才会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向恒宁在,丰年又怎么会丢了这个脸!”
“……”
几个人叽叽喳喳,云欢在一旁听的真巧,可是听了半晌,却全然不明白。
恰好门口那跑堂的瞧见她,忙将她迎了进去,边走边道:“小姐你可算来了!”
那样子,真是担忧地很。
“外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云欢疑惑道。
“小姐你不晓得!咱店里的李师傅不知道怎么地,跟人斗厨艺,输了之后,竟是气晕过去了?”
“输了?气晕了?”云欢一时惊讶,按理说,李大嘴不是毛头小子,平日为人也沉稳,怎么会跟人去斗厨艺,斗厨艺也就罢了,输了还气晕了?
这个委实不对劲。
她赶忙加紧了两步,跑堂的一路带着她走到了后院李大嘴的住处,章奎早已经坐在他身旁,愁眉不展。
云欢只看李大嘴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嘴唇苍白,眸子紧闭着,她唤了两声“李师傅”,李大嘴连动都不动。
一旁李大嘴家的,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伏在床边哭道:“让你别跟人置气,你非要比,比来比去,倒是把自己的半条命送了,你觉得值当啊?你要是真走了,让我成了寡妇,我立马一头撞死,到了下头我也得再掐死你一回!”
她哭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会高亢一会哽咽,云欢听着心里头一阵难过,赶忙将章奎唤了出来。
章奎见了她,赶忙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来,就在云欢嫁人当日,丰年便开始出事。先是接连有几个地痞流氓来闹事,也不算是闹事,那些人也是穿戴整整齐齐到店里来,可是什么菜都不点,一人占一张桌子,桌上放一把大刀,只点一道家常豆腐,那一天一坐就是一整天。
旁人若是想拼桌,见着这满身杀气的人,再见着桌上那把刀,早就吓跑了。
章奎想着若是那些人常来,那就是故意寻衅滋事,可偏生那些人却是隔个一两天来一次,有时候来一个时辰。有时候又是小半天,惹得丰年完全没人再敢来。
等章奎真发怒时,那些人又都不来了。章奎以为总算风平浪静了,哪知道店里有来了几个极挑剔的客人,几乎每道菜都点,吃一口就叹一口气放了筷子,钱倒是照付的,可是每每走时,就要在门口吐口唾沫,骂一句“浪得虚名”!
明眼人都晓得这是有人故意跟丰年过不去,可也有几个眼红的,从前拼不过丰年,这会子落井下石,在外头散播谣言,说丰年即将倒闭。
“李大嘴为人直肠子,旁人吃不下他做的东西,他就非要问个究竟。有好几回他问了,那些人却只摇头,说不出个道道来。李大嘴气不过的就是这个。那日我急着寻小姐,也是因为李大嘴那日气不过,扔了褂子说要辞工,被我好说歹说给留下来了。”章奎慢慢道。
“那外头人说什么比试又是怎么回事?”云欢蹙眉问道。
章奎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咱们倒了什么邪乎运!昨儿我恰好不在,寻向老爷想法子去了。听店里人说,我前脚刚走,店里就来了个年轻人。跑堂的小刘说他不像是咱大齐人,高鼻梁,皮肤也白,他上来也点了道家常豆腐,吃了一口就说豆腐太老,火候太过,总归是各种挑剔,正好教李大嘴听见了,他这几日心里本就不爽利,指着那年轻人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云欢想起向恒宁曾经说过,李大嘴小的时候日子过地很苦,家里人除了他都死在番邦人的手里,她大约能想象李大嘴见了异域人便格外激动的样子。
这真是事儿赶着事儿,不凑巧了。
“结果那年轻人气了,说李大嘴手艺不精,本就没什么说头。李大嘴气不过,那人火上添油说了一句,要跟李大嘴拼厨艺。两人约了今儿一早,就在丰年,当着众人的面儿比的!”章奎又叹一口气道,“二小姐,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我昨日得知这事儿时,便觉不对劲,想拦着李大嘴不让他比,今儿一早还想着一定要拦着他。可今儿早上我刚出门,我家后院便着了火,我赶来时,他们比都比完了,李大嘴已经气晕过去了!”
小刘在一旁听见了,赶忙加了一句:“掌柜的,那人长得不像咱们大齐人,可是会说咱们大齐的话,说得还真好。随身还带着好些瓶瓶罐罐,真是个奇怪的人。别是给李师傅下了什么毒药吧?”
“别胡说!”章奎喝声止住他,低声又对云欢道:“我请了大夫仔细看过李大嘴,说他是气急攻心,调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
“你这意思是……”云欢顿了一顿,惊讶道:“李大嘴确然是输了,气的?”
章奎默默地点了点头,将云欢领到了厨房里,指着桌上的两道菜,对云欢道:“ 二小姐尝尝这两道菜。”
那上头分明是两道素菜,从外形上看倒是差不多,云欢认出来,全是蜀州的名菜坛子肉,相传此菜的来源是因为蜀州一带百姓因农家活路多,农忙人少,想吃肉觉得烹肉会耽误了农活。于是蜀州百姓想出一法子,以坛代锅,匆匆将大块肉投入坛内,各种佐料后密封坛口,用柴灰火慢煨而成。
李大嘴从前在蜀州一带待过,他所做的坛子肉,每每启开坛口,那肉香香味四溢,云欢也最是爱吃。
只是今日她吃了一口,却是皱了眉头:坛子肉求的是肉酥烂而不失其形,肥而不腻,可是明显今日做这道菜的人,火候上失了分寸,熬煮的太过了,肉烂且味道太重。
她吃了一口便放下了,转而向另一坛菜。只吃了一口,她突然沉默了。
章奎在一旁见她不说话,接了话头道,“我初吃到时也吃了一惊。旁人做坛子肉,皆是荤菜,此人却是用茄子豆腐等素菜做了一道坛子肉。这原本也不稀奇,可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将素的坛子肉做得以假乱真,形似也就罢了,这味道也相似。怨不得李大嘴气晕过去。他做厨子几十年,还不如一个二十不到的番邦人!”
云欢依旧不说话,吃了两块素坛子肉,愣了半晌叫了小刘过来,问道:“你再把那人的样貌说一下。”
“额,个儿挺高,比咱姑爷还高上半个头。鼻梁高高的,皮肤特别白,耳朵上还跟姑娘一样打了个洞,戴着耳坠子呢……”
他越说,云欢越是蹙了眉:天杀的,小刘越说,她怎么就越发觉得这人她认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撒花!!
44鱼蒙独发
要说这道素坛子肉;用的是豆腐吊干饿了水分;加佐料、冬菜、萝卜、姜颗、鸡蛋等入馅儿;做成或鸽蛋或狮子头的形状;同切厚片儿的茄子;入油锅炸制金黄色,与素鸡等潜入碗内,入冬菇、黄花及姜、葱等入笼蒸熟,而后以素汤勾成浓芡浇汁儿,这一步步做下来;最紧要的就是最后的素汤。
每个人调汤的手法都不尽相同,料放的不同,最后的汤汁儿味道也相差极大。
而世间,能将这坛子肉做成这个味道的,她就认识那一个人。
起初她还有些迟疑,可听到小刘描述的那人的模样,她几乎是断定了。
“李师傅这回可真是上当了!”云欢欢喜地阖掌道:“做这道菜的人,就只会做这一道坛子肉。若是要让他做其他的,只怕他一道蛋炒饭都要炒糊了!”
当年她也是被这道菜唬过去了,哪知道换了一世,他还是那样,“一招鲜,吃遍天”,把李大嘴都给糊弄过去了!
“他这会上哪儿去了?”云欢赶忙问,章奎愣了一愣,“谁?哦,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让人跟着他去了……方才得了消息,说他就住在城西的来福客栈里头。”
章奎话音刚落,便见云欢急忙往外走。
章奎哪里知道,云欢这会心里真是着急啊!前一刻她还在担心,不知道上何处去寻苗玉髓,此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人就城里头了,她哪里还按捺得住?
坐在马车里的云欢,恨不得此刻马车就能飞起来。
可快到来福客栈时,她却渐渐冷静下来:是了,想这事儿的前后,确然透着股诡异。若是让她大胆猜测一下,先是有人派了流氓到丰年来赶客,而后让人到丰年来,败坏了丰年菜的名声,惹得李大嘴那样淡定的人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心浮气躁时,苗玉髓恰好出现,给了丰年最后一击。
若是有章奎在场也就罢了,可偏偏章奎又恰好被支走了。
究竟是谁,要存心害丰年,非要让她关门大吉不可?
云欢想着,马车将将到了来福客栈,外头却是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思华撩了帘子,急忙对云欢道:“小姐,不好了。我似乎瞧见姑爷同个男人打起来了!”
云欢心一惊,赶忙下车。客栈门口围了一整圈的人,就跟看耍猴戏似的,时不时还喝两句彩。
云欢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就见着宋长平一身白衣,同着一身黑衣裳的高大男子打地正欢。
两人均是赤手空拳,可是一招一式都极为好看。平常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自然是看了个热闹。
云欢正看着,那高大的男子正好回头,她不由地“啊”了一声:那着黑衣的分明是苗玉髓!
可这两人,如何会打到一块儿去了!
见福寿站在一旁,她赶忙问道。
福寿苦着脸说:“今儿一早奶奶说起想吃这儿的桂花糕,大爷一早便来买了。原想送去丰年给奶奶的,到了那儿,才知道丰年这些天不太太平,爷也没告诉奶奶,就让我跟着这个番邦人了。哪知道在这就被他发现,二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场中两人打的正欢,云欢听苗玉髓扬了声问道:“青天白日,你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跟着我这么个大男人,是要如何?”
长平哼了一声,道:“男子汉就当光明磊落,都像你这样猥琐行事,想着法子害人,真真让人不耻!”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光明磊落!”苗玉髓笑着一扬头,露出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真真是好看。
云欢再看长平,眉宇间皆是沉着之色,每一个动作矫若游龙,配上那一袭白衣,真真是灵动飘逸,出尘绝艳。
一黑一白,原本不分轩轾,至最后,黑的却是渐渐吃力,落了下风。
“我今儿就抓你去官府,看你还能如何!”长平嘴一撇,提手就要拿下苗玉髓。
就在这时,苗玉髓的脸上一闪而过诡异的笑,云欢只觉心里咯噔一跳,果真,不出片刻,长平竟是直直摔下来,挣扎了一番,再也说出半句话 来!
“夫君!”云欢抬脚便要冲上去,苗玉髓却是比她更快地靠近了宋长平身边,半蹲了身子,用只有云欢和长平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调笑道:“公子清新俊逸,品貌非凡,身手也了得。不如随我回蜀州?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被一个男子调戏,长平一口热血涌上咽喉,险些喷出来,可奇怪的是,饶他如何挣扎,却如哑了一般,动不得,说不得,只能干干瞪眼。
而更让长平惊讶的是,追上来的他家娘子向云欢,此刻也是满脸笑意,提了袖子似是握住了他的手,实则,却是柔柔地搭在了眼前男子的手上,用他从未听过的柔腻到极致的嗓音,低声笑道:“这位公子真是讨厌地紧,怎么能在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