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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寒:你现在不自刎,更、待、何、时!(惨叫声响起。风无涯:人家一直以为你是男人嘛……呜呜,不要打脸啊啊啊啊……)
第二天:
冥王殿下:无涯,你的粉红色面纱,好娘……
第5章 五蛊殇(上)
天色渐渐变得昏黄,烟雾弥漫四周,泛着丝丝寒意。
从奈何桥边回来的孟晚烟背起一个竹篓,打开小院后门,准备去到远处的那片山坞中采摘途迷花。途迷花和其他制作孟婆汤的材料不一样,采摘之后最多只能保存两日,便会腐烂枯竭。所以,她每隔一天就要到因南山去一趟。
途迷花作为熬制孟婆汤不可缺少的一味药,对其的要求也极为严格,一定是要在亥时天刚完全暗下,花蕾初开时采摘的才行,若迟了那么些时刻,等到花朵全然绽开,其功效就会大大折扣。
而这一天,与往常一般规律而平淡。白衣女子在同样的时间,背上了那只带着药香竹篓。可是等她推开木门时,脸上却浮现出了猝不及防的诧异。
一袭威严华丽的黑色凤袍映入眼帘,纤秀高挑的人回过身,紫水晶般的双眸波痕浅浅,慑人心魄,姿容清洒绝丽,在晕黄的光线里显得俊美无双。只不过,惊诧过后的孟晚烟丝毫没有被眼前的美色所惑,冷然带上门,然后淡漠地看着她,微微皱眉,在心里猜测着这人又要弄什么花样。
被这冰冷中带着不耐和厌烦的视线戳在身上,冥王殿下倒也不甚在意,广袖轻扬,负手而立,俯身靠近伊人,悠然道:“你要去因南山?本王同你一起去。”她比孟晚烟要高出很多,这种姿势使得孟晚烟被拢在她投下的阴影里,无形中产生一种压迫,又带着些霸道的暧昧。
“王上日理万机,此等区区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孟晚烟退开一步撇开脸,话里带刺,透着嘲讽;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厌恶。
这一闪即逝的厌恶没逃过阎幽的眼睛。可是即便心底泛起些苦涩,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早就应该习惯对方的这种态度了不是么,哼,根本就没抱期望能从这女人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来……她压下心底的不满,勾起嘴角,好似在开玩笑般,语气却认真而笃定:“与你有关的,便不是小事。”
“你!”孟晚烟倏地看向她,有那么些意外。要是以前,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高傲霸道的人早就动怒了,如今却是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哼,不得不说她的面皮越来越厚了!孟美人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甩了一记眼刀过去,冷声:“随便你。”说着越过阎幽,径直朝那条小路走去。
呵,这无法无天的死女人!冥王殿下哭笑不得地在心里嗤骂一声,遂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人间也是到了日落西山的时辰,却是正逢下雨的天气。阴云沉沉,雨雾四合,冰凉而潮湿。身处丰县郊外树林里的判官大人蹙眉望了望天,忽而觉得这会儿自己仿佛还在冥界。
这雨逐渐有了下大的趋势,远处景物迷蒙一片,细密的雨点拍打在隐形的屏障上,却不能再逾矩半分,于是沿着它滑落,随之形成一层隐形的水膜,而她整个人就好似被包裹在了一个椭圆形的泡泡里头。
此时泡泡中的人戳了戳那层水壁,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凉。
“唉……”判官大人很是娇柔地叹了声。要不是任务在身,此刻她应该在心雪的茶馆里喝着热茶才对,那种肚子里暖烘烘的感觉啊,多好,才不用站在这雨里,冷冰冰的,冷冰冰的……就像那人一样啊呸,我想到她作甚!
突然地,透明的屏罩波动了一下,一瓢雨水透过缝隙啪地泼在判官大人的花容上。
“呸呸!”判官大人吐出一口雨水,用力地抹了把脸,向来优雅得体的人此时显得颇为狼狈。“真是的,都怪那女人!”她皱起好看的眉,可怜兮兮的用法力烘干被打湿的刘海。却在这时,看见远处的雨幕里走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好似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风无涯立即敛了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张家孩子失踪那件事情,不查还好,一查发现竟有另外几个孩童的魂魄也是失踪已久了,串联起来竟和那孩子情况一样,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就麻烦了。
不过还好,这几天她不休不眠地跟踪调查,而今终于找到了线索。
这个地方残留有那些失踪魂魄的气息,却也断在了此处,找不到其他的痕迹,然而,那个正从远处走来的道士和这件事情却有莫大的关系。
“终于叫老娘等到你了。”屏罩中守株待兔的秀美男子眯起眼,隐去声息。那头走过来的人没有发现她,低着头匆匆路过。可待判官大人看清那男人的脸时,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穿着蓝色道袍的人骨瘦如柴,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皮肤青黑色,脸上肿起,坑坑洼洼的一片,就好似那癞蛤蟆的背部,更骇人的是他身上带着极重的尸气,阴森可怕,连她这个阴司见了都有些发怵。
看样子,这道士极有可能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这会儿被反噬了。“是尸毒么……”风无涯略微沉吟,这样的话他跟哪件事情关联更大了。她随即跟在那人身后。
道士在深林小道上拐了很久,终于停在了一处树丛前,只见他口中低念了一句什么,并指一挥道了声“破”,挡在他面前层层叠叠的树丛竟缓缓移开,让出了一条枝丛合抱的阴暗小道。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是设了个如此隐秘的阵法。”风无涯眯了眯眼,跟着走了进去。
阵内草木森森,瘴气弥漫,阴风吹过林间,发出如哭叫般凄厉诡异的声音,这和冥界里靠近忘川的那段阴阳路很是相似,但相比之下却又多出了许多邪气。走在前头的那男人加快了步子,不难看出他这会儿有些身形不稳,似是迫切地要去做什么。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圆形的空地中央。同样处在这中央的还有一棵巨大的榕树,繁茂参天枝藤缠绕,却是阴寒诡魅。仔细看去,赫然发现那成簇红褐色的气根上竟紧紧缠着六口黑色大缸,诡异地吊在半空,极重的尸气与怨气从缸中溢出。
道士方才靠近,那几口缸里就有些震动,发出细微的刮痧声响,好似有什么活物在里头抓挠着缸壁一般。跟在后面的判官看到这一幕,脸色徒然变得煞白。若是没猜错的话,那缸里装着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些孩子的尸身了。
此时那男人阴测测地笑了笑,口中开始含糊不清的吟唱着诡异的歌谣。甫一唱出几个音,那几口缸便猛地带着整棵榕树一起震动,树叶萧萧而下。红褐色的根须变成了血红色,竟似有生命般慢慢生长,往下延伸。那六口大缸便随着下垂到了与那男人齐肩的高度。缸中响动更甚,隐隐地,飘出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呵呵——”明明是几声天真无邪的笑声,但在这阴测森诡的地方幽幽回荡着,显得尤为刺耳,再看着眼前景象,更是毛骨悚然了。只见每一口缸中都各自飘出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孩童,俱是脸色惨白,瞳中泛着荧荧绿光,叫人吃惊的是,他们破烂的衣衫下,有无数白色的虫子在不停蠕动,还渗着许多着黄绿色的粘稠物,乍一看上去简直令人作呕。
“竟是尸童鬼蛊!”风无涯脑海中嗡地一声,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没想到如今还有人用这种丧尽天良的修炼禁术。
所谓尸童鬼蛊,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巫蛊禁术,源于战国时行踪不定的巫衣族,后来巫衣族失去踪迹,此术也随之失传,极少有人知道。尸童的做法十分残忍,要先将男童毒打凌虐,使蛊虫噬咬,以增其怨气,再把其丢进特制的药水里活活淹死,施法将男童的魂魄封印在尸身里,用女子至阴之血辅以至毒虫物养之……慢慢制成傀儡。然后施术者就可以操控它夜行,吸食阴灵和一些人类的精元,是以达到增进修为的目的。
只是,用这种禁术修炼,也要付出一定代价。若是那人养的尸童傀儡伤死,他本身也会元气大伤,此外,修炼者长期吸食蛊虫精元,阴毒之气日积月累,形成依赖,若长时间不食用蛊虫,便会阴毒发作,脸上长满毒瘤好似被火烧毁容了一般。
尸童鬼蛊,一旦沾染上,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而那些被制成尸童的孩子,魂魄已经被侵蚀毁尽,再也不能转入轮回了……
风无涯双手慢慢握成拳,心情复杂地看着那男人走上前去,手伸进缸抓出一把虫子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很快恢复了原本还算英挺的脸。咀嚼吞咽声,还有虫子破裂汁液溅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耳里,她看见那男人嘴角流下的黄绿色液体,胃里一阵翻腾。
好歹,也油炸一下啊……风无涯在内心里表情狰狞地吐槽了一句,强忍着不适,反手掏出六道冥符,准备趁那男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把他和那些尸童一齐带回去给冥王殿下处置。却在这时,那头的道士恰巧把脸转向这边。
似乎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忽然止住了动作,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他前方一片榕树叶子落下,却意外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很是诡异地,沿着一个椭圆的弧度缓缓滑下。
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判官大人疑惑地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结果看见了自己隐形屏罩上的树叶……
“不好!”风无涯心头一紧,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男人就掌一翻,骤然出手,带着滚滚邪气轰然打过来。隐形屏罩被劲力打破,风无涯连忙往旁侧闪身躲过,却见方才站着的那里已被轰出一个大洞,冒出丝丝黑气,当即心下一凛。看来这妖道已经吸食阴灵精元已久,法力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她变了脸色,扬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支毛笔,变成短剑般大小,对着那男人喝道:“妖道!竟敢私用禁术,残害人命,快跟本官去阴曹地府领罚!”
“哼,我当是何方神圣驾到,原来是个鬼差。”男人看清来人竟也不怕,阴测测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好好享用一下吧……”言罢骤然甩手洒出一道稠黑的不明液体,风无涯没料到一个修炼邪术的妖道士会如此嚣张,一时躲避不及,衣袖上沾染上那黑色液体,顿时冒起一股白烟,滋滋作响。
呛人的恶臭从白烟里散发出来,风无涯霎时间花容失色,连忙扯下那截衣袖,却见那几口缸在这会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接着如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地喷出蛊虫,朝风无涯涌去。
“天枪天棓兮~环护四象,中宫太一兮~运于中央……”男人又开始吟唱起诡异的曲谣,风无涯忽觉耳后一凉,迅速侧过头,一只张开的手爪从她耳边掠过,几缕发丝瞬间被锋利的指甲割断,缓缓飘落。
原来,是那几只尸童在道士的操控下朝她发起了攻击!
“呵呵——”尸童们随着男人的声调迅速变化阵形,竟还不忘发出几声貌似天真无邪的笑声。
风无涯皱起好看的眉,迅速挥动毛笔在空中快速地画出一道符印,幻化出一张张泛着白光的大网,将六只尸童都网罗束缚在半空中。随即手中毛笔一转,变成一把青锋剑。
“客星出天廷,破!”她